熙若绚烂如朝阳

　　三人回到老A之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吴哲和陈熙一回来就打了恋爱报告，可仍是抽空就见面，只是这段感情还在保密中。如果不在一个部队反倒是好公开，但在一个部队，都是军人，调笑起来还是有些尴尬。

　　某天，A大队又收到紧急任务，有一伙毒贩企图跨越边境，他们的秘密通道被发现，需要他们去伏击。

　　经过了好几次被整，吴哲虽然参加过实战，但还是被渲染得产生了怀疑精神。即使许三多已经检查过，这是实弹，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或者说，他还没有从上次的阴云中走出来。

　　埋伏了一整个白天都没有动静，而且袁朗也和他们一起埋伏，这不像是A大队的风格啊。吴哲开始动摇：“队长，陈熙呢？”从任务伊始，就没有看到她。

　　“铁大说她的状态不适合上战场，这次就没安排她参加，让她缓一缓。这可是特权。”袁朗笑着解释，眼睛却还在瞄瞄准镜。

　　从回来之后，陈熙表面上是没什么，却消沉了许多。

　　“注意，目标进入伏击圈，预计二十分钟内到达指定地点。完毕”袁朗的话打断了吴哲的遐想，他只得继续端起枪。

　　他们的目标出现在吴哲的瞄准镜里，标准的边民的服装，看起来不像是中国人。袁朗的第一声枪响之后，密集的枪声响起，有他们的，也有那边的。

　　吴哲也开了枪，当看到那个人的胸前开出一朵妖冶的红花的时候，他明白了这是一场真实的战争。许三多就在他的旁边，吴哲知道，在密集的枪火声中，许三多一枪未发。

　　吴哲没有揭穿他，只是抱以简单地一笑，然后往前推进。当推进到战区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具尸体。把手在伤口上一抹，放到鼻子前闻闻，血腥味浓浓的扑面而来。他想吐！

　　“十匹马的粉，能害多少人？”他需要一个理由安慰自己了，至少他现在无法心安理得。吴哲觉得自己钻进了死胡同，如果没有自己，他们就不会死！

　　“成千上万。”袁朗给了他一个似是明确又很模糊的答案。

　　那我是救了很多人吧，吴哲释然地一笑。干呕了几下，却吐不出来。

　　伏击地推进了几十米。零星的枪声响了一夜。双方进行了无数次交火，甚至肉搏。

　　最后一次交火，对方只剩下几个人，可是具体的数目还不知道。在推进的过程中，许三多丢了，吴哲很担心，袁朗更担心。

　　交火间隙，手榴弹的爆炸声在密林中尤其突兀。齐桓顺着声音摸过去，而吴哲不得不在原地继续待命。发生了什么，吴哲是后来才听袁朗说的。他无法想象像三多那样善良的人，如此近距离地见证死亡会是怎样。只是，三多回到A大队之后就窝在床上不起来了。

　　其实，吴哲也是难受的，全队的人都关注许三多去了，他也不想再添麻烦。心理干预根本不管用，所以只能去找陈熙。

　　陈熙也大概听说了这次任务的经过，只是没想到吴哲也会有那么难过的坎儿。她自责得要紧，后悔没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安慰：“哲，不要那样想。如果你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对你和你的战友产生威胁的。何况，就算他们没有死，送到法庭上，也是死罪。”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我…”

　　陈熙给他倒了一杯醇正印尼曼特宁咖啡，吴哲只喝这种咖啡，他喜欢这种浓郁厚实的醇香和炭烧味，然后给自己一杯摩卡。俩人虽然都是军人，骨子里确是小资，办公室常备有一套不错的咖啡工具。

　　“想听一听我第一次杀人么？除了指挥部的人，还没有人和我分享过。”陈熙端着咖啡暖手，没有外人时她一直是怎么舒服怎么干。

　　吴哲点点头，把咖啡杯放进了碟里：“不要太勉强。”

　　“自从他们放心把事情交给我处理之后，就想控制住我。这样，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和他们同流合污，即使叛逃也会有把柄落下。第一次，我记得是处决一位缅甸军方的间谍。乔易之把一把小巧的西格绍尔的‘彩虹’放进我的手里，对我说：‘处决他吧，以后这把手枪就归你了。’其实我可以拒绝的，但潜伏下来有一把手枪太重要了。”

　　“于是，我接过手枪，为了任务。当然，在看他们枪决叛徒之后，我就猜到他们会有这一部动作。所以提前和指挥部进行沟通，确保这样做是不会上军事法庭的。颤抖着手，开了枪，是没有打准的，乔易之替我补了一枪。”

　　“说实话，我对枪械了解不多，是后来才知道，那把枪是专为女士设计。我也萎靡了好一阵，每天早晨都要催眠自己。我必须告诉自己：陈熙，你杀掉他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得更好！后来，我就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有时帮着任叔处决一两个人，也不会有障碍。”

　　吴哲听得认真，他是没想到陈熙竟然这么坚强。陈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也不大会劝人的，哲，我看你难受，我也很想替你分担的。”

　　“嗯，熙，我需要回去消化一下。放心好了，我已经想开了。”吴哲留了一层咖啡在杯底，这也是他的习惯，尽管有些浪费。

　　陈熙一直把他送到宿舍楼下：“吴哲，回去劝劝三多，能帮的就帮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没说过话、没见过面、只是听说过的傻小子映像不错。

　　“我会的。他是我兄弟。”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什么保证都让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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