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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枝系月,岁岁辞砚(回溯·春日野餐)
三月的风裹着槐花香,把校园里的草地吹成了嫩绿色。谢辞抱着野餐篮走在前面,竹编的篮子里躺着饭团和草莓汽水,苏砚跟在身后,肩上扛着块野餐垫,手里还攥着个没刻完的小木牌,走几步就低头摩挲一下,像揣着什么宝贝。
他们选了老槐树下的向阳处,苏砚把野餐垫铺得平平整整,又细心地捡走周围的小石子。谢辞刚把饭团摆出来,就看见苏砚从口袋里掏出个锦盒,递到他面前。
“打开看看?”苏砚的耳尖泛着红,手指蜷了蜷,带着点紧张。
谢辞掀开盒盖,里面躺着一支小巧的木柄画笔——笔杆是槐木做的,上面刻着细密的槐花瓣纹路,笔尖是苏砚托人特意定制的狼毫,握在手里刚好贴合指腹的弧度。笔杆底端,还刻着两个小字:辞砚。
“我磨了好久的木头,”苏砚挠挠头,声音有点轻,“想着你写生的时候能用,比塑料笔杆顺手。”
谢辞握着画笔,指尖抚过温润的木纹,槐木的清香混着风里的花香,钻得人心里发软。他低头,在苏砚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我很喜欢,以后写生就用它。”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两人坐在野餐垫上,分吃着一个海苔饭团。谢辞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速写本,翻到新的一页,拿起那支槐木画笔,对着苏砚勾线。
苏砚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挡了挡脸:“别画了,我今天没收拾,头发都乱了。”
“乱了才好看。”谢辞的笔尖不停,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他低头的轮廓,“这样才是最真实的你。”
苏砚索性不躲了,挺直脊背任他画,目光却黏在谢辞的侧脸上——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握着画笔的手指修长,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流畅的线条。风一吹,槐花瓣簌簌落下,有一片刚好落在速写本上,谢辞抬手拂去,指尖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画到一半,谢辞忽然停了笔。他看着苏砚,忽然伸手,把人拽到自己身边,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别动,”谢辞的声音带着笑意,“最后一笔,要画我们一起看槐花的样子。”
苏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乖乖地靠着他,鼻尖蹭到谢辞的衣领,满是淡淡的松节油味道。他转头,刚好看见谢辞在画纸的角落添上两笔——一串垂落的槐花枝,和两个挨在一起的人影。
画完时,草莓汽水的气泡已经消了大半。苏砚接过速写本,看着画里的两人,忽然低头,在画纸的空白处,用指甲轻轻划了一行小字:槐枝系月,岁岁辞砚。
“这是什么?”谢辞凑过去看。
“是我想的。”苏砚的声音带着点郑重,“槐树的枝桠拴着月亮,每一年,我们都要在一起。”
谢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握住苏砚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彼此。
风穿过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替他们应和。
那天的野餐,直到夕阳西斜才散。谢辞把速写本小心地收进包里,苏砚则扛着野餐垫,牵着他的手往宿舍走。路上,苏砚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没刻完的木牌,递到谢辞面前。
木牌上,老槐树的轮廓已经刻好,树下的两个空位还空着。“等下次,”苏砚看着他,眼里盛着晚霞,“我们一起把这两个小人刻上去,好不好?”
“好。”谢辞用力点头,握紧了他的手,“不止刻上去,以后每一年的春天,我们都要来这里野餐,看槐花,画速写,刻木牌。”
苏砚笑了,俯身,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像槐花瓣落在皮肤上,温柔得让人想落泪。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槐花香一路跟着,缠缠绵绵,像是要把这段时光,永远系在岁月的枝桠上。
后来,那幅速写被谢辞装裱起来,挂在画廊的正中央;那块木牌,被两人一起刻完,挂在了老槐树的枝桠上。每年槐花开时,木牌都会随着风轻轻摇晃,像是在提醒着路过的人,这里藏着一段,关于青春和爱情的,最温柔的秘密。
暮春的晚风裹着槐花香,漫过搭在操场的临时舞台。校园民谣节的霓虹灯带缠在梧桐枝桠上,把夜色晕染得温柔又浪漫。
谢辞攥着两张皱巴巴的入场券,在人群外踮脚张望,没一会儿就看见苏砚挤过攒动的人影朝他走来,怀里抱着个琴盒,脚步轻快得像揣着满心欢喜。
“等久了?”苏砚把琴盒放在地上,抬手替他拂去发间沾着的槐花瓣,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廓,惹得谢辞耳尖发烫。
谢辞摇摇头,目光落在那个半旧的琴盒上:“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个?”
苏砚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打开琴盒——里面不是常见的木吉他,而是一把迷你的槐木小吉他,琴身刻着细密的槐花纹路,琴头处还嵌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辞砚”二字。
“我跟着木工房的老师傅学做的,”苏砚有点得意地拨了拨琴弦,清脆的声响混着晚风飘散开,“练了半个月,总算能弹几首完整的曲子了。”
谢辞伸手轻轻摸了摸琴身,槐木的纹路细腻温润,带着苏砚指尖的温度。他想起前阵子苏砚总往木工房跑,回来时指尖总沾着木屑,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舞台上的乐队唱着温柔的民谣,台下的情侣们依偎着轻声和。苏砚忽然牵起谢辞的手,拉着他绕到舞台后方的槐树林里。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碎得像满地星子。
“给你弹首歌吧。”苏砚抱着小吉他坐下,示意谢辞靠在他身边。他调了调弦,指尖轻轻落在琴弦上,熟悉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是谢辞最喜欢的那首民谣。
谢辞靠在槐树干上,听着苏砚低沉的嗓音伴着琴声响起,晚风卷着槐花瓣落在他的发顶,落在吉他的琴身上,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比任何一首情歌都要动人。
唱到副歌时,苏砚忽然停下,转头看向他,眼里盛着月光:“谢辞,这首歌,只唱给你听。”
谢辞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苏砚认真的眉眼,忽然俯身,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槐花香漫过鼻尖,琴声还在继续,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曲终了,苏砚把小吉他递给谢辞:“这个送给你,以后想听歌了,我就弹给你听。”
谢辞接过吉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他低头看着琴头的木牌,忽然想起苏砚刻过的那些木牌,那些藏在木头里的心事,原来早就刻满了他的名字。
“苏砚,”谢辞抬头,眼里闪着光,“明年民谣节,我们一起上台好不好?你弹吉他,我画画,把我们的故事唱给所有人听。”
苏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明年,后年,每一年,我们都一起。”
月光下,槐树林里的琴声再次响起,和着少年人的心跳,和着晚风里的槐花香,成了这个春天最温柔的夜歌。
后来,那把槐木小吉他被谢辞放在画廊的玻璃柜里,旁边摆着他那天画的速写——月光下,少年抱着吉他坐在槐树下,身旁的人靠在树干上,眼里满是笑意。
每次有人问起这把吉他的来历,谢辞都会笑着说:“这是我爱人,用一整个春天的槐花香,为我做的礼物。”
那些藏在民谣里的告白,那些刻在吉他上的心事,都成了他们青春里,最温柔的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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