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少女撞上爱

　　顾夜宸匆匆离去后，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却又在某些时刻显得格外漫长。唐软软回归了“常态”，上课，画图，泡图书馆，和王明宇团队远程沟通设计细节。生活似乎和从前一样，却又处处不同。

　　床头那只巨大的兔子玩偶依旧傻笑着，但她不再对着它发呆或难过。书桌一角，多了一个小小的星球夜灯，是顾夜宸离开前某次“顺便”塞给她的，说“晚上画图别伤眼睛”。灯罩上散落着细碎的星光，每晚亮起时，总让她想起那个雨夜他眼底的光。

　　他们开始了规律的“远程联络”。顾夜宸很忙，电话常常在深夜才能打通，背景音有时是键盘敲击声，有时是翻动文件的轻响，他的声音里总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但每次接通的第一句总是：“今天怎么样？”

　　唐软软会跟他讲设计稿的进展，讲王总监那边反馈的修改意见，讲西方经济学令人头疼的习题，也会讲食堂新出的难吃的菜，讲林笑笑又买了什么奇怪的口红色号。琐碎平常，却让千里之隔的两端，生出实实在在的牵绊。

　　顾夜宸话不多，大多时候是听着，偶尔给出几句简洁却精准的建议。他不再替她做决定，而是引导她自己思考。他也会简短地说说自己那边的进展——“对方撤诉了”，“一个新的合作方在谈”，“母亲心情好了一些”。从不详述其中的艰难，但她能从他不经意流露的沙哑嗓音和偶尔长时间的沉默里，窥见一斑。

　　这天晚上，唐软 soft 遇到了瓶颈。为一组茶具设计“竹韵”主题的纹样，画了几稿都不满意，感觉徒有其形，缺乏神韵。她烦躁地丢开数位笔，盯着屏幕上的线条发呆。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他大概还在忙。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下几张草稿发了过去，附言：「卡住了。感觉没有‘竹’的筋骨和气节。」

　　没指望立刻回复。她起身冲了杯牛奶，站在窗边看着寂静的校园。初冬的夜空清朗，能看见几颗疏星。

　　手机屏幕在桌上亮起。她走过去，是顾夜宸的回复，不是文字，是一张图片。点开，是一幅手机拍摄的水墨画局部，似乎是某本古籍的插图，画的是月下竹影，寥寥数笔，风骨立现。图片下面附着一行字：「故宫藏品影印本里翻到的。看它的线条走向，尤其是竹节处的顿挫。」

　　紧接着又是一条：「别只想着‘竹’的样子。想想你看过的诗，听过的曲，或者……它生长时需要的破土而出的力量。」

　　唐软 soft 怔怔地看着那幅古画和那段话。他没有直接告诉她该怎么画，而是给了她一个方向，一种感觉。她重新坐回桌前，关掉之前的草稿，新建画布。不再纠结于具体的形态，而是回忆那些关于竹的诗句，感受那种“千磨万击还坚劲”的意象。

　　笔下的线条开始变得不同，有了力度，有了转折，有了呼吸。等她从那种沉浸的状态中抽离，一幅全新的、带着凛然气韵的线稿已然成型。再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半。

　　她将新稿发过去，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好像找到感觉了。你还在忙？」

　　这一次，回复来得很快，是一条三秒的语音。

　　她点开，听筒里传来他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背景很安静，应该是在某个独立的空间：“刚结束。画得很好。”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心头一暖，嘴角不自觉扬起。她能想象他独自在书房或办公室，揉着眉心，听着她的语音，然后认真回复的样子。

　　她按下录音键，小声说：“那你快点去休息。晚安。”

　　发送。等待。几秒后，他的回复来了，同样是一条语音，只有两秒。

　　点开，是他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倦意：
　　“晚安，软软。”

　　第一次，他叫她“软软”。不是连名带姓，不是“唐同学”，是亲昵的，属于恋人之间的呼唤。隔着冰冷的电磁波，却烫得她耳根发红，心脏在寂静的深夜里，扑通扑通，跳得响亮又甜蜜。

　　那一夜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联络依旧隔着距离，忙碌依旧各自进行，但那种无形的纽带却更加坚韧。他们不再仅仅是倾诉和倾听，更像是在各自的战场上努力，然后偶尔停下，隔空击掌，为彼此加油。

　　唐软 soft 的设计稿获得了王明宇团队的高度认可，被确定为首批主打产品之一。期末考试也顺利度过，西方经济学竟然拿到了她有史以来的最高分。她把这些小小的胜利都分享给他，他总会回一句：「不愧是你。」后面有时跟着一个小太阳的表情——他不知何时，也开始用表情包了，虽然用得极其克制。

　　学期最后一天，唐软 soft 收拾好行李准备第二天回家。她站在阳台上，看着落日余晖给校园镀上金边，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是他下午发来的消息：「最棘手的部分基本解决。春节前应该能回来一趟。」

　　回来一趟。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假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她以为是林笑笑，一边应着“来了”，一边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林笑笑，而是一位穿着讲究、气质雍容的女士，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礼盒。女士看着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初。

　　“唐小姐，你好。我是夜宸的母亲，顾婉茹。”顾夫人语气平静，“方便聊几句吗？”

　　唐软 soft 握着门把的手，瞬间收紧，指尖冰凉。刚刚还因期待而雀跃的心，骤然沉入谷底。

　　落日余晖从走廊窗户斜射进来，落在顾夫人肩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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