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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对恐袭的后续动作
2002年华盛顿联合国安全理事会
蓝瓶子与谎言 —— 一场被世界围观的战争前夜
2002年,巴格达与华盛顿之间的较量,像是一盘被全世界盯着的棋局。布什政府在“9·11”的阴影下,把萨达姆描绘成潜藏的威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幽灵,被反复强调与恐怖主义的联系。白宫一次次放出情报,却始终拿不出铁证。萨达姆则冷笑着迎接联合国的核查小组,允许他们在伊拉克各地穿梭,却暗暗拖延、制造障碍,既要显示配合,又要保留威慑。
国际社会的反应是撕裂的。伦敦一度坚定站在华盛顿一边,布莱尔几乎成了布什在欧洲的代言人;巴黎和柏林却态度强硬,反复要求继续通过联合国途径解决问题,坚称“没有确凿证据,不该轻启战端”。安理会的辩论一再激烈,掌声与嘘声在同一个大厅此起彼伏。街头也在沸腾,从纽约到罗马,从东京到开罗,反战的游行人潮在世界各地涌动。
而在巴格达,萨达姆依旧以独裁者的姿态亮相。他知道这一年的对峙,并不只是军力与情报的较量,而是舆论、外交与威信之间的拉扯。美伊之间的博弈,已经让整个世界屏住了呼吸。而在这场全球的喧嚣背后,美国自身的裂痕也在悄然扩大。
蓝瓶子
2003年2月5日,纽约,联合国总部。
会议厅里弥漫着冷气与闪光灯的光。五角大楼出身的国务卿科林·鲍威尔走上讲台,手中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瓶。瓶内只有一点白色粉末,轻轻晃动时发出细微的沙响。
“这,就是萨达姆可能藏匿的炭疽武器。”他的声音在大厅里沉稳而低沉,每个词都像石子落入水面。
屏幕上同步播放着卫星照片——一片沙漠中的仓库、几辆被标注的卡车、模糊的影像。鲍威尔的手指在图像上移动,指出每一个“疑点”。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全场鸦雀无声,翻译耳机里传出各国语言的回响。
电视镜头将那只小瓶放大,几乎占满全球无数屏幕。那一刻,世界相信了。
也在那一刻,真相开始滑向深渊。
几年后,当真相被层层揭开,人们才知道那瓶白色粉末只是无害的样品。那一刻的象征,成了整个世纪政治欺骗的注脚。
近几十年的美国,宛如一个出身优渥的富家子弟,对世界逐渐失去了应有的警觉,沉溺在祖辈留下的荣耀与优势之中,早已丧失了真正的进取精神。总统职位在两党之间轮流更替,看似政治活力十足,实则不过是两党轮流坐庄——一种制度化的权力分配与程序化的对抗,热闹有余,突破不足。战略方向缺乏革新,国家机器则在惯性中前行。
二战的终结,更像是一场短暂的停火,而非真正的和平。冷战开启后,美国在胜利的幻觉中逐渐沉睡;邪恶的力量暂时蛰伏,或伪装成正义,参与国际事务,但其结构与野心从未改变——苏联、伊朗,皆是如此。历任总统纷纷上台,却多选择抱守政治正确,在任期内尽力维持稳定、迎合民意,仿佛“不出乱子”便是功绩,“选民满意”就是目标。偶尔激起的浪花,也被体制的钝化与现实的妥协所平息,那些曾让世界振奋的名字,正逐渐被庸常的程序与民意的波澜所淹没。
历史的惯性像河流,往往在看似平稳的河面下孕育暗涌。正如有人所言:当一个超级大国把治理当成“□□”,而非“再造”,它的未来就已不属于它自己。
这种安于现状的保守与短视,或许正是在为下一次深层动荡埋下伏笔。
直到那一天到来。
中东炽热的沙风已吹过十几个年头。时间穿过1991年的海湾战争,来到一个看似平静却暗藏风暴的年代。萨达姆·侯赛因,这位曾不可一世的统治者,虽败犹存。他像一头负伤的狮子,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等待下一个猎杀的时机。
让独裁者放下拳头的,永远不是祈求和平的眼神,而是他听得懂的语言。
2002年11月8日,安理会第1441号决议在争执与妥协中艰难落地。字句充满模糊:要求伊拉克无条件配合,却未明言“下一步”是否意味着战火。2003年初,核查机构一次次回报——未发现所谓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华盛顿的脚步并未停下。法、德、俄坚决摇头,安理会也未为“开战”盖章。战争最终由美国与少数盟友绕过联合国自行发动。
国际社会在关键时刻的迟疑,比战争本身更具毁灭性。
拖延,本身就是最昂贵的选择。
2003年华盛顿白宫战情室
建于1961年肯尼迪总统时期的白宫战情室,位于西厢办公室的地下层,占地约460平方米。这里是美国最敏感的大脑中枢——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作业核心。总统、副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长、参联会主席、CIA局长、国家安全顾问……所有决定世界风向的名字,都在这间无窗的会议室里同处一桌。
墙上悬着总统徽章与一块巨大的液晶屏,桌面摆满了文件、通话终端、热茶和笔记纸。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金属与咖啡混杂的味道。
陆续地,各部门的高官走入,按惯例找到自己的座位。CIA局长乔治·特内特坐在长桌一端,身后是分析员巴克斯——她的位置靠墙,不起眼,却能看见每一个人的神情。
几分钟后,总统乔治·W·布什步入,随员拉开椅子。众人起立。布什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落座。
会议开始。
布什翻着手边的资料,眉头微蹙:“听说库尔德区又有新的动静?”
他指了指文件末尾的情报报告,那是法迪斯小组从前线送来的。布什顿了顿,又看向特内特:“你怎么看?”
特内特清了清嗓子:“报告来自我们在北伊拉克的特别行动组,他们正在前线执行任务。初步判断,那片区域出现了□□的分支活动迹象——他们储存了□□、蓖麻子、硝酸铵等化学物质,正在尝试制造更大威力的□□。这种情况……很危险。”
巴克斯站了起来。她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局长,报告里提到的化学物质,其实在库尔德护卫军的仓库中,实验是在那里进行的,而扎卡维的营地在另一处。”
几名军方代表互相交换了眼神。
随国防部长来的将军斯坦利·麦克里斯特尔接话道:“我们可以对那个极端分子营地实施导弹打击,然后联合库尔德武装突袭地面目标。至于证据的回收——”他转向特内特,“——交由你的突击队完成。”
“这位是斯坦利·麦克里斯特尔准将,”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插话,语气带着赞许,“他将负责伊拉克战区特种部队的指挥。国防部支持他的提议。”
房间气氛微微紧绷。
巴克斯犹豫片刻,还是举手。
总统看到了她,点头示意:“你说。”
特内特点了一下头,默许她发言。
“我们在前线的追踪中,”巴克斯努力让自己语气平稳,“发现萨达姆似乎并不知情。此外,来自阿富汗的极端分子……和□□的关系,也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密。”
她说了两次“似乎”,刻意保留了余地。毕竟,那份信息来自她在现场的卧底——唐纳德。孤证,不足以推翻一场战争。
一阵沉默。
所有目光都投向她,像在评估她话语背后的含义。
总统的笔尖轻轻敲打桌面,发出节奏分明的“嗒、嗒”声。
巴克斯的胃一阵收紧。她意识到自己破坏了会议的节奏。
“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出兵伊拉克,”赖斯冷静地开口,声音像被打磨过的玻璃,“我认为不该让这些小的摩擦影响大局。犹豫只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布什用笔指了指桌面另一侧:“你们也说说看。”
“动静太大,会不会惊动萨达姆?”
“特种作战应该隐蔽进行,发射导弹反而会暴露行动。”
众声纷杂,空气变得沉闷。
布什忽然停下笔,低声道:“等等吧。”
随即起身离开。
会议结束。
赖斯低头合上文件夹,神情复杂地扫了巴克斯一眼。
拉姆斯菲尔德与麦克里斯特尔在角落里低语,像是在商量一套不必经过总统批准的“备用计划”。
巴克斯正准备离开,特内特叫住她。
“走,”他说,“去地下情报室一趟,把前线所有报告调出来。你刚才那句‘不像□□’——我不打算忽略。”
“我……是不是说错了?”巴克斯小声问。
特内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没错,是他们错了。”
电梯里光线昏暗,铁门缓缓合上。
巴克斯的手指因握拳而发白。
特内特站在她身旁,沉默许久,才低声说:“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巴克斯抿着嘴:“可我觉得……没人听进去。”
“没关系,”特内特的声音低沉,“布什听到了。他只是在等——一个更大的爆炸理由。”
他叹息一声:“记住,战争不是靠真相开始的,而是靠气氛。”
巴克斯沉默不语。
她终于理解,那些战争决策文件上密密麻麻的签名,其实不过是空气中早已酝酿好的“氛围的结果”。
2002年末华盛顿·白宫
天空低沉,乌云凝结。
历史的车轮从不因任何人的意志而停步。它碾过强权,碾过孤注一掷的赌徒,也碾过那些在沙尘中沉浮的王座。
那年冬天,华盛顿的空气已透出清冷。椭圆形办公室内,窗外枯叶翻飞,室内却在酝酿一场将吞没千里热土的风暴。乔治·W·布什站在“坚毅桌”前,双手叉腰,语气沉重而笃定:“既然邪恶的独裁政府执意无视世界的警告,践踏自己的人民——那就让他们听懂枪炮的语言。愿上帝保佑美国。”
自“9·11”之后,布什的世界观已彻底改写。萨达姆·侯赛因——这个在第一次海湾战争后退回沙漠、仍负隅顽抗的强人——在他眼中成了“邪恶轴心”的核心。于是,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启动。
2003年3月20日凌晨,“伊拉克自由行动”正式展开。父与子,两代总统,相隔十二年,面对同一个敌人。命运的讽刺,不言而喻。
战争的号角虽在华盛顿吹响,但回音却在整个中东掀起震荡。伊拉克被土耳其、叙利亚、约旦、沙特、伊朗、科威特等国环绕,每一国都在衡量民族认同、宗教信仰与现实利益的模糊界线。
伊朗与伊拉克经历过八年血战,不会为萨达姆落泪;但支持美国,更是天方夜谭。叙利亚与伊朗、俄罗斯结成暗流,被西方视为“不合群”的一员。约旦像个夹在巨人间的谨慎外交家——阿卜杜拉二世虽厌恶萨达姆,却被民族认同和国内现实牵制,只能有限合作:在境内部署“爱国者”导弹以示自保。
沙特则更为谨慎,主张孤立与施压而非直接参战,担心美军入境会动摇自身统治。土耳其忧虑的不是核武,而是难民潮与库尔德问题,因此在南部边境加强戒备。
不论如何,他们都明白——挡不住那头大象。
白宫那一夜被称作“决策之夜”。
“我们将在两个月内完成部署。”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在作战地图上指点沙漠地形、补给线与兵力。布什半眯着眼,关注的是结果,而非路径。
“我们的空军基地,在沙特和土耳其是否还能使用?”
参谋长与外交顾问轮流汇报:沙特尚未明确,土耳其开口要“合作费用”。关于时机,顾问建议避开麦加朝觐期——三月的气候与士气最为合宜。
布什点头:“动用航母,占据关键基地。让全世界知道——美国说过的话,从来不是空话。”
1991年海湾战争后,联合国通过第687号决议;
2002年,又有第1441号决议,字里行间写满“立即”“无条件”“全面”,仿佛给了萨达姆最后的缓刑。
但决议并未带来和平。实地核查受限、设施夜间清空、文件滞后——耐心逐渐耗尽。1998年核查人员被逼撤离,象征国际共识的崩塌。
萨达姆在巴格达宫殿里冷笑,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你们的制度,不过是纸老虎。”
2003年2月5日,纽约,联合国总部。
国务卿科林·鲍威尔走上讲台,语气庄重,列举萨达姆的违规行径,并首次公开提及扎卡维的线索。
他举起那只装有“炭疽样本”的小瓶子,配合卫星照片与电话录音,点燃了媒体与外交的风暴。
两年后,鲍威尔称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但那一刻,世界已被推上战车。舆论被放大,情报被迫曝光,潜伏者面临暴露的危险。
风暴将至。
战争不仅是军力的较量,更是信仰、文明与野心的碰撞。
对萨达姆而言——无路可退;
对美国而言——胜败难分。
命运的沙漏已倾斜,子弹尚未飞出,硝烟却已弥漫。
2003年3月19日夜,华盛顿的天空依旧低沉。椭圆形办公室灯火未熄。
“行动可以开始了。”
总统的命令通过通讯链传向科威特沙漠深处。数小时后,巴格达的夜空被“震慑与敬畏”的火光撕裂——
“伊拉克自由行动”的序幕,就此拉开。
这一次,美国未获联合国授权。法国准备否决,德国公开反对,俄罗斯暗中与巴格达接触。布什政府断言:继续等待,只会让萨达姆有更多时间隐藏所谓“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震慑行动”后仅三周,美军便攻入巴格达。4月9日,萨达姆铜像倒塌,短暂的欢呼掩不住未来的混乱。
5月1日,布什登上“林肯号”航母,身后悬挂“Mission Accomplished”(任务完成)的横幅。
然而这句宣言,很快成了历史的疑问符。
萨达姆倒台,伊拉克却陷入更深的分裂:逊尼与什叶派的冲突、□□的渗入、炸弹与伏击成了日常。
2003年12月,美军在提克里特附近的地洞中抓获萨达姆;三年后,他被处以绞刑。但战争的代价远未结束:数千美军伤亡,数万平民丧生,所谓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从未被找到。
2011年12月,美军最后一批部队撤离伊拉克,留下的是一场沉默的告别。
“自由行动”曾被视为胜利的钥匙,却成了历史的警钟:以枪炮换自由,代价也许比枷锁更沉重。
中情局监控室内。
纳达·巴克斯凝视着联合国现场直播画面,胸口怒火翻涌。国务卿在未经CIA完整评估下公开疑点,几乎让整个潜伏行动暴露。
扎卡维会警觉,通讯网络会瓦解,线人会陷入危险。
更让她愤懑的是:至今为止,CIA并无确凿证据证明扎卡维与萨达姆有直接联系,只有模糊的线索与传闻。
她低声咬牙道:“这不是战争的开始——这是情报工作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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