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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童年
这是发生在撒旦十岁、阿兹拉尔十二岁那年初夏的事。
“阿兹拉尔!阿兹拉尔!”
顺着轻柔暖风传来甜脆苹果般的呼唤。阿兹拉尔放下手中的书,就看到自山坡那边跑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好友撒旦·兰德像蹦蹦跳跳的小猫崽,那浅金长卷发和蝴蝶结发束带在身后飞舞飘动,像被风吹卷的落花一样向阿兹拉尔跑来,很快就近了。
“你又干了什么事惹你姑妈姑父生气了?”阿兹拉尔站起来,一边帮撒旦把吹到脸颊上的发丝整理好,一边戏谑地说:“本月第六回,恭喜您,破了上个月的记录。”
撒旦还在喘气,闻言做了个鬼脸:“哦,你知道的,我每次都只是——”
“都只是想找点乐子而已。”阿兹拉尔很了解地接下去:“生活太无聊了,你快要疯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是的!”
撒旦点头,然后伸出自己的双手伤心地说:“今天我还挨打了,你看,阿兹拉尔。”
他原本白软细腻的掌心有很多又红又肿的鞭痕,因为撒旦的肤色而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如同犬牙交错的起伏山崖。
阿兹拉尔脸上调侃的笑容消失了。
“姑父听从姑妈的话,拿着那种几股合成的柳条教鞭打我,他还要让那些教师打我,就因为我不愿意穿上盔甲。”撒旦很委屈,“那种东西又闷又重,为什么一定要穿呢?”
他抱怨的声音渐渐低了,因为他注意到阿兹拉尔异常的沉默。
“怎么了,阿兹拉尔?”撒旦用受伤的手轻轻地抚摸好友因病而苍白尖瘦的脸:“你也要去成为骑士了吗?”
“不是的。”
阿兹拉尔小心地攥住撒旦的手,他的脸上浮现出那种总是令撒旦感到遥远又无法看透的神情:“我不用成为,因为我的身体不大好,爸妈准允我过几年再试。”
“哦…”撒旦年纪太小,还不大能理解为什么阿兹拉尔不用进入骑士团,却表现得如此不开心。
他提出一种可能:“那么,你现在就是在为我难过咯?”
“是啊。”阿兹拉尔叹了口气。
“其实不要紧,并没有很痛。”
阿兹拉尔看着撒旦随之露出“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那种纯粹又快乐的表情,觉得心情更沉重了。
他意识到——
可爱的、活泼的、狡黠聪明的、像天使一样连任性都是可被纵容的小小男二,仍然会被这个时代所困囿。
“啊…他们找过来了!”撒旦突然说。
阿兹拉尔望去,果然看见几个教师正往这里找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教鞭。
他当机立断:“撒旦,你得藏起来。”
虽然阿兹拉尔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一直拖下去,但他莫名就是不想让撒旦现在就进入骑士团的训练。
“藏哪儿?”
阿兹拉尔快速环顾四周,目光在一个地方定住了:“小撒旦,会爬树吗?”
灌木花草不那么茂密的山坡上,阿兹拉尔刚刚倚靠着读书的那棵榕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大团浓绿色将阳光都遮掩。
“我没试过,但听起来很好玩。”撒旦也打量了一番那棵树,跃跃欲试:“我爬过家里的床柱算吗?”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耶?阿兹拉尔你什么时候……”
阿兹拉尔挥了挥手,声音很沉着,给人安定感:“相信我,照我说的做,你很擅长运动,不会有问题。掉下来也不要怕,我会接住你。”
“好。”撒旦卷起衣袖,没有丝毫犹豫:“本来我还有点怕的,但是我相信你。”
榕树树干粗糙茁壮,比光滑的床柱好爬多了。
于是就在这天下午,帝国身份尊贵的撒旦·兰德小王子,以一个略显狼狈的姿势,磕磕绊绊又坚定无畏地爬到了榕树上。不仅如此,他还轻巧地在树杈之间轮转,企图找到一个能够完全隐藏自己的好位置。
不久之后,那些教师就搜查到了这里。
“格林少爷,请问您看到王子殿下了吗?”
“没有。”阿兹拉尔淡定地将书翻过一页,他一反往常有礼的态度,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教师们。
“我一直在这里看书,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榕树上看一看,没人意料到撒旦竟然敢自己爬树。
所以谁也没有发现他。
待教师们走远后,阿兹拉尔放下书抬头望去,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杈搜寻撒旦白色的身影。
“好啦,他们已经走了,你安全了。”
榕树上传来一阵树叶簌簌抖动的声音,夹杂着撒旦飘扬轻快的回应:“阿兹拉尔,我现在坐得好高,能望出去好远!”
两截莹白圆润的小腿随之在树影间轻松地晃荡着。
阿兹拉尔一只手遮挡在眉间驱散刺眼日光:“是吗?你小心一点。”
“我能看到我家的喷泉,花圃,花园里的孔雀——哦上帝…一个红头发女仆和男仆正在玫瑰丛后面偷.情!”
树上传来撒旦快乐的声音。
“——哦上帝…在这个角度我能看到你白色的底裤。”阿兹拉尔模仿着他的语调,也欢快地说。
树上又传来一阵簌簌之声,在不同层次的绿中探出一个浅金色毛茸茸的脑袋:“你看不到远处的风景,所以你只能看我的底裤…况且,你在撒谎,你根本看不见!说真的,阿兹拉尔,你要不要也上来试试?”
阿兹拉尔自然也很想爬树看看,他从小就是爬树的高手。但是他明白,这副弱不禁风的躯壳恐怕经不起这种折腾。
“我就不上去了,小兰德殿下。”他微笑道,几束光线撒在他明澈的金黄色的眼瞳中。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对撒旦·兰德说。
他想让撒旦记住坐在树上的感觉,靠自己爬上高处的感觉、自由的感觉、风吹的感觉。
他更希望撒旦能记住树上开阔广袤的景色,不必去在乎树下的人,也不必记挂他。
但阿兹拉尔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耐心地等在初夏午后的榕树阴影中,让撒旦·兰德能够安全地落地。
他还要想办法让撒旦的家人暂时放弃让撒旦践行骑士责任的可笑念头,哪怕只是推迟几年。
阿兹拉尔能做的着实不多,这就是他能为撒旦做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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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童年,明天再更一次番外就开始主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