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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都随心所欲
陆汀返回五谷家隔壁那个院子，里面早已空无一人。群英和黑衣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她抬起头看向正对院门那扇紧闭的房门，吞吞口水，直接上前推门进去。
“你是真的一点教训都不长啊。”
群英的声音把鬼鬼祟祟往里看的陆汀吓得原地一激灵。
群英正靠在门对面的墙角闭目养神，在陆汀进来后缓缓睁眼看向陆汀，继续道：“往后进陌生的门留个心眼。”
见陆汀点头，群英又把眼睛合上。
陆汀目光一转，群英对面是坐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着的那个崖哥哥。
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十分短促，还在往外渗血的肩膀陆汀只看一眼就赶紧把目光挪开。
看来程开还没把荀大人带过来。陆汀只得小心翼翼绕过地上那个黑衣人，走到群英身边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
陆汀：“……你把他绑上的？”
群英：“废话。”
陆汀挠挠头：“哦……那什么，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
群英：“厉害没用。”
陆汀闻言皱眉，按照群英平时的性子这种时候不该说“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吗？怎么忽然转性了。
于是陆汀认真反驳她：“怎么没用，你救了五谷啊，六娘说过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群英难得没和陆汀顶嘴，而是侧过头啧了一声。
陆汀感觉自己已然是把天聊死，思来想去最后道：“你要我给你去拔根草什么的叼着吗？”
群英终于睁开眼，给了陆汀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陆汀被她这样的眼神看过居然有些欣慰。
挺好的，陆汀心中默想。
至少还是那个她熟悉的群英。
*
程开终于带着荀衍打开房门进来的时候，陆汀发自内心与程开当年那句“救星可算是回来了！留给我一屋子哑巴，差点憋死！”深深共情。
程开一进来就朝着陆汀和群英打招呼道：“小柒，你还在啊！群英，我把人给你找来了。”
陆汀也对着那两人点了下头致意。程开走到群英身边，群英给他挪开一个位置，随后把离他们三人几步远的荀衍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荀衍从未被人如此直接的打量过，有些迟疑着开口：“这位姑娘……”
群英听他说话直接原地翻了个白眼，回头对着程开道：“少跟这种正经人玩，守规矩没未来的。”
陆汀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她没敢去看荀衍表情，眼神一闪，忽然注意到地上那个黑衣人正在盯着荀衍看。
其余几人显然也发现这人不同寻常的表现，还没等他们说什么，黑衣人主动开口：“他这不是没死吗？放我走，我不会再下手。”
哥们，你就直接自爆吗？陆汀目瞪口呆看着他，而且根据前车之鉴，这人说话现在在陆汀这里一点信誉都没有。
程开没理会黑衣人的话，而是看向荀衍：“幕下的无名状除死不离身，这人身上没佩着他的无名状。你那日扯下来的牌子，应当就是他的。”
荀衍与黑衣人无声对视，闻言点点头。
“幕下做事必定受人差遣，荀衍，你有惹过什么人吗？”群英接着问道。
荀衍抬手抵上下颌，思量片刻合眼道：“太多了，想不出来。”
群英直起身子：“那和你最不对付的呢？”
荀衍下意识抬头看向程开。
程开和他对视的瞬间暴跳如雷：“怎么可能是我！我要害你还用找这么个家伙吗！而且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群英被他骤然提高的音量震的恼火，直接反手给了程开一拳。
荀衍见状微微皱眉：“没怀疑过你，你哪有脑子用这种办法陷害别人。”
程开被群英一拳打得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向群英证明：“听到没，不可能是我。”
群英一口啐掉陆汀给她折回来的草杆，开口道：“压根就没人怀疑你。只是这样一来就很难找出真正的幕后之人，这家伙嘴硬得很，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怕是撬不出什么消息。”
荀衍又看了那人许久，目光低垂明显是在想什么。等到他终于抬眼，却是忽而口风一转：“他说的对，只是差点出事而已。仅仅因为怀疑有幕后之人就大肆搜查，恐怕也不会有结果。”
“什么叫只是差点出事而已？那日我若不在，周围哪有人能救的起你？大肆搜查就大肆搜查，我来主持，一定给你个交代。”程开不满地接话。
意料之外的，荀衍直接拒绝了程开的提议：“不必如此。真凶既已找到，按律处理即可，不必再查。”
程开难以置信瞪大双眼：“为什么？万一背后那人下次还派别人来害你呢？夜游会众目睽睽就敢下手，以后指不定会使什么阴招！”
荀衍斩钉截铁：“他不会再出手了。”
群英在一旁看着荀衍面上表情，忽然伸手拍了拍程开肩膀：“老程，就按荀衍说的做。”
“可是……”程开还是不能理解。
“按荀大人说的做。”群英语气坚决打断程开，“行了，既然如此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和老程处理吧。”
言罢群英又看向满脸不可置信的陆汀，皱眉开口：“你那又是什么表情？我马上要杀人了，不想见血就赶紧走人！”
荀衍朝着众人一颔首，转身离去。陆汀甩甩头匆忙跟上他，刚出屋子就和承羽打了个照面。
承羽先是向荀衍行礼，又看向荀衍身后的陆汀，朝她点头致意。
“荀大人，请。”承羽把程开的马牵到荀衍身边，眼见着荀衍真就要走，陆汀赶忙上前一步，拉住刚把一只脚蹬上马镫的荀衍。
荀衍回头，目光定在陆汀抓着他衣袖的手上，皱眉。
陆汀立刻松手，有些心虚地开口：“荀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荀衍没作声，但把脚从马镫上挪了下来。
陆汀引着他往院外走，承羽牵起两匹马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陆汀小声问荀衍：“荀大人为何不愿追查？您已经猜出幕后之人是谁了？”
荀衍止步，看向陆汀的双眼没有波澜：“此事追查无用。”
什么叫追查无用？陆汀心中更加确信自己那个答案，她不死心继续问：“您心中若有答案，何不同我哥他们商量，或许事情还……”
“程小将军。”荀衍忽然开口打断陆汀，陆汀懵住几秒才听懂这是在叫她，心道荀衍真是太抬举她了。
荀衍：“是荀某自己不愿追查，到此为止吧。”
说完荀衍直接朝着陆汀拱手一拜，转身找承羽去了。
陆汀眼睁睁看着荀衍和承羽一前一后驾马离开，心中对荀衍此番做法说不理解不至于，说不憋屈不可能。
某些人权势滔天，荀大人都这样了还是不敢揭露。陆汀深深觉得自己果然不能被陆绩当初一番话给带偏，反派就是反派！她现在真想直接回去拽着程开领子告诉他：大哥你所托非人啊！
但陆汀最终只是朝那间屋子望了一眼，站在原地纠结片刻，想到群英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还是选择回酒馆。
陆汀发誓如果亲眼看见群英把那人砍死，自己就这辈子都没胆量和群英顶嘴了。
她才不要吃这亏。
*
程开等人都走远，回过头面色不快向群英抱怨：“荀衍这人平日里这么犟，一到自己身上怎么就婆婆妈妈的！”
群英没理会他，而是指指地上那个望着门口方向的家伙问程开：“这人怎么说，你带走还是我杀了？”
程开赶忙接应：“我带走我带走，这事还有的查。”
群英犹豫片刻，点点头准备离开：“好，那交给你，我就不继续在这待着了。”
就在群英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地上那个沉默已久的人忽然抬起头，眼露三白看向她，语气还是平平，但尾音上翘，似是疑问：“群英？”
群英闻声眼光冷冷看他一眼，但并没有停下脚步。
黑衣人自顾自往下吐出几个词来：“七年前，城外竹居，那个老人。”
群英身形一顿，面色越来越铁青。
“死之前叫的原是你名字。”
在黑衣人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群英反手抽出斧头就向前掷去！
程开见状大喊一声“我靠”，匆忙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斧头方向偏移，直直砍入黑衣人身前地面，将地砖震得四分五裂。
“你疯了！”程开惊魂未定，没忍住吼了群英一声，却见她满脸恨意，死死盯着那个面色如常的男人。
程开总算把黑衣人方才说的话过了一遍脑子，两手紧拽着群英不敢松开，开口道：“他就是想逼你杀他！你自己都知道幕下不会主动杀人，这不是找出当年真正背后之人的好机会吗！”
群英声音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要不是老子，你刚才那一斧头下去这人还有得活吗！”
这句话吼出去，程开明显感到群英不再用力和他对抗，于是缓缓松开手。
群英面上表情已经不像方才那般失控，她目光没离开过地上那人，又咬牙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我告诉你当年的事，你别杀我，怎么样？”地上的黑衣人似乎完全没被群英那差点杀死他的一斧吓到，淡淡开口。
程开见群英没说话，怕她动摇，一把拦在她身前：“当年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这家伙说的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黑衣人闻言眯了眯眼，继续道：“程开？程驰的儿子？你以为当年的事和你没关系吗？”
程开有些震惊地回过头，迟疑片刻后问道：“……你们幕下不是不会卖主吗？”
“前提是主子活着。”黑衣人露出个有些瘆人的笑，“和死人谈什么信誉。”
黑衣人：“况且以他的地位，就是告诉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程开和群英都默契地陷入沉默，他们谁都没有同意这人最早提出的条件，但也谁都没有开口拒绝。
见这两人都不吭声，黑衣人自顾自说了下去：“一开始他设计想让程驰死在战场。”
程开周身一震。
黑衣人：“但他没想到程驰带着个男人，那是个能以一敌百的强人，屡次坏他计划。”
黑衣人：“他好不容易设计把他们一同困住，没想到又引来个和那两人一样强的女人，生生把人都救走。”
“听闻他们的行踪只有一个人知道。”说完这句话黑衣人看向群英，群英在与他对视的同时恼怒地撇开目光。
黑衣人见她这般反应哼笑一声：“霜刀白浪，醉仙红霞。名声再大又有什么用，大得过天吗？”
黑衣人不再说话，整个屋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目光在群英和程开之间梭巡，最终还是定在群英脸上：“就算有仇怨，你不是已经把我们都杀了吗？”
群英居高临下看他，眼神锐利：“你不是还没死吗？”
黑衣人毫不畏惧与她对视：“我那时碰巧不在，否则怕也早是你斧下亡魂了吧。”
他没等群英回答，继续道：“别杀我，我又没对那老头下手。”
群英冷笑一声向他靠近些：“呵，你觉得我会信？”
“你会信，因为他太弱，没等我出手就已经被别人杀了。”
那人刚说完这句话，群英忽然拔起地上长斧，正正砍入那人面中。
程开还没从那人的话里缓过神来，想上手阻拦却为时已晚。
程开：“喂，这次的事还没查清楚！”
“荀衍是聪明人。”群英无视程开，从那已死之人身上抽走斧头，丢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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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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