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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算计
刚一踏进影视基地,安风整个人都懵了,人头攒动,鱼龙混杂,到处都是窝在一边的群演,她急得一路问剧组可偏生那个该死的三流剧组,在这根本没什么存在感,根本没人知道在哪。
那缺德地图拐七拐八的也找不着路,人群中猛然有人大力的攥住了她的胳膊,一把拽了过去。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才来呀?刚才导演都在那骂人了,你还想不想挣钱?”
骄阳烈日,文清宇和安风被晒的汗水从额头沿着脖颈涔涔而下,他们领着剧组的盒饭蹲在一旁的角落里,开始大口炫,瞧这一旁的主角不仅拿钱拿的是最多的,饭菜是最好的,还有助理在旁边打伞、扇风,还有房车可以休息。
“阿宇,你说你啥时候能混得跟他们似的,也好在你身边留个老奴的位置给我。我日夜为你端茶送水。”
文清宇情绪低落,盯着自己的盒饭一言不发,眼睛里晦涩不明。
这些所谓的主角演技浮夸浮于表面,还胡乱玩梗,随意篡改台词,他不懂,在台上表演的人不应该对艺术怀疑尊敬吗?难道靠的都是后期逐帧的修图、配音、又或者是玩着一些低俗的梗?
安风累了一个礼拜了,在剧组里,她就充当了一个漂亮的背景板,全程不到10句台词,却让她累得他浑身都散了架,精气神都被吸干了似的,最后一天收工的时候天都黑了,文清宇的戏份比她的长也比她的多,明天一大早还要开他的工,所以安风就自己搭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去,中途还转了地铁,骑了自行车,晃晃悠悠的才回了胡同里。
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胡同里三三两两的人特别少,路又特别的暗,安风走进了狭窄的小胡同,隐隐约约的瞧着前面有一个人影。
那人身量不高,皮肤就像是老树发黄的褶皱,他在路灯下抽着烟,一地的烟头子烟熏雾绕,像是在这儿驻留了许久,安风嗅到了空气里一丝诡异的气息,夜太暗了,那人的脸又一半的缩在了黑暗里,她看不清。
她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黑暗里的那人却笑起来了。声音摧枯拉朽,就像是乌鸦的叫唤一样,令人不适。那跟一只鬼一只幽灵一样,的身影慢慢的从黑暗中飘了出来,带到整张脸,都暴露在了昏暗的路灯下。
丑极了,大半夜的就更丑了!!!
安风顿时吓得三魂丢了气魄。像是见到了鬼似的,转身就要跑。却不想胡同口早已被两个壮汉堵住了去路,她奋力的想要冲出去,却被那俩个壮汉一把推倒在地,反手牵制住了她的肩膀、胳膊,此刻她绝望的犹如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安风琥珀色的瞳孔骤然间收缩,那男人的模样简直是令人作呕,他矮小肥胖的身体让人想起了某种蠕虫——身材肥硕、饱食终日,把整颗果仁都吃空了,只剩下一层壳,正急着寻找一些可以用来充饥的可怜人来填补空缺。
“啧啧啧!真是好久不见啊,小婊子!!!”
那男人恶心巴拉的用粗短肥硕的手指头,划过少女白嫩的脸颊,浑浊的眼球还是忍不住惊叹,这女孩真是他见过的模样最好最俊俏的了,要是她愿意跟着他,不,哪怕只是睡上一宿,赵强光是想想身子就开始发烫了。
“安同学,前两天我碰到了你那个同学了,他现在行政拘留呢,你说要是我再把你们敲诈我的事情,捅出去,你说你们得做多少年的牢?你们现在好像还是在校大学生吧,如果弄到学校里去,你们还能顺利毕业吗?就算是毕了业能找着工作吗?”
短短几十个字,安风脸上的血色褪尽,掌心都湿了。
难怪,难怪这么多天都联系不上傅景初。
安风蹲在胡同口,害怕的用手臂紧紧的抱着自己,手脚发凉,着将头埋在臂弯,指尖发颤。
一年前,她刚来北京,这里的物价很高,以至于才开学半个月,就把一整个暑假打工挣的钱花了个干净,安风吃不起饭,她在拼多多买了一个二三十块钱的电煮锅,又在超市里买了一捆挂面,她连着吃了一个礼拜,才熬到了10月中旬,老板发工资的那一天。
虽然也只有1500块,在北京这样的城市,在南大这样的校园里,她和身边明媚自信的同学们相比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她活得苍白卑微又艰辛。像她这样的异类总是会和异类相互吸引,相互靠近,她认识了和她一样需要打工养活自己的傅景初,他们顶着学业的压力,走偏了路,走错了道。
那时候安风在酒店的大堂里负责吸引,勾搭那些有钱想要猎奇的老男人到房间里来,等到他们脱干净了衣服,要拉着她上床的时候,傅景初就会拿着相机从衣柜里冲出来,警告他们这个录像就是证据,随后他们两个人就进行敲诈勒索。
仙人跳这中诈骗手段是不是可能长久的,而且每天他们都要承受着被恐惧侵蚀的痛苦,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犹如惊弓之鸟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做了几次之后就停手了。
开始正常的找兼职工作,在学校里交朋友,好像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直到今天晚上,恐惧再次把安风拖拽出来鞭挞。
怎么办?!
夏季的深夜,安风害怕的额头上没命的冒着冷汗,她不能慌,要冷静,总会有法子的,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诡异又大胆的想法在安风的脑海里划过,走到楼梯上,一咬牙,心一横,从上面滚了下来,膝盖和手肘处留出了鲜红的鲜血,她趴在地上疼的五官都扭曲了……
白行简刚应酬完,自从上一次他爸妈听说他跟王家那小子打架、紧接着又是什么失恋喝酒发酒疯,都整去医院了,特地从上海飞回来,面色阴沉,神情不屑,痛批了他一顿。随后又说什么家里面不养闲人,让他跟着他们手底下的老总学习一下进出口港口贸易的活,一晚上推杯换盏,跟俄罗斯人喝完酒下了场,坐上车,准备打道回府。
“妈的!这俄罗斯人还真能喝,下回你手脚也要麻利些,早早的就把那雪碧里的气泡搅出来,咱们也不至于喝这么多。”
顾垚喝得有些难受,嘴里吐槽大少爷手脚忒慢了,伸出修长的手指解开自己的衣领,打开窗户透气儿一边吩咐着,让白行简回去针对今天酒桌上的问题,整理一下明天开会。
顾垚就是白行简他爸给他找的老师,原本以为是个年纪挺大的中年男人,倒没成想居然这么年轻,才30出头,博学多闻,年轻有为,升迁的速度简直让同龄人望尘莫及。
就连向来心高气傲的白少爷,也不得不承认,他爸妈是真给他找了个好老师,像顾垚这样没钱没势的,居然能在短短的10来年就爬到这个位置的,那都是有点子东西在身上的,跟顾垚在一起待了一个礼拜,白少爷确实学到了不少书本上学不来的东西。
这也激起了白行简的好胜心,大有一种撸起袖子在商场上大干一场激情。
回到家里面,白行简洗漱过后,就打开电脑噼里啪啦的就开始加班,他们要跟俄罗斯人谈判,那批钢铁的价格还是要尽量的压低,毕竟船上的水手、保险公司的费用、吊机以及船只的运行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价格上面还是要多精打细算的。他整理得差不多了,发了个邮件过去,他转动了一下酸软的脖颈。
猛然间却看见了客厅的衣架子上还挂着那件黄色的长裙。
操!
白行简手脚开始不自在,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个错误,是意外,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庸人自扰,惹人笑话。白行简走上前去,将那件裙子从衣架上拆了下来,随手拿了个纸袋子将它装了起来。明天就给他扔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叮咚——叮咚——
白行简听着门铃声,眉目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
开门的一瞬间白行简愣住了,是安风,她哭得眼眶红肿,白皙的手臂上血迹斑斑,看着狰狞又恐怖,白行简一瞬间被安风这副狼狈模样给吓呆了,心脏先一步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白行简越发清晰,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双手紧紧的捏住了他的心脏一样疼。
他简直无法想象她刚才究竟经历了什么,安风见到白行简在那一刻委屈的暴哭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梨子,你让我好好看看你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了,好不好?”
白行简不停的安抚着,可安风什么都没说,只一个劲的哭,泪水从眼眶滑了下来,滴滴答答的犹如岩浆一般滚烫的溅在了白行简的肌肤上。
灼烧的让他疼!!!
明明这些狰狞的痕迹,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皮肤上,可他却疼得厉害,安风察觉到了白行简安抚的意味,更委屈了,不要命的哭着,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声音哽咽,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的模样,声线颤抖,又脆弱,
“我不要……我害怕……我真的害怕……那个老男人……他好恶心……他一直逼我,我不想,我不要啊……”
积压在安风心里的痛苦,她简直都快要被折磨死了,那个恶心的老男人总是发些□□的微信,短信,还不停的给她打电话,骚扰她,还一直逼她,她真的要受不住了,她绝望、痛苦。
白行简惊诧的瞪大了眼睛,着急的要命他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冷静,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把那个老男人拎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顿。他轻轻的抱着怀里的人,一下一下顺着怀里的人的脊梁骨给她顺气儿。
“不哭了,我去给你拿气雾剂,给你揉开。”
安风此刻正处于一个极度依恋的状态,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摇着头,死死的抱着他不肯松手,甚至还咬着唇面撒娇,白行简看的心头软的一塌糊涂。
“听话,我拿了药就过来,擦了药就不疼了,很快就会好的。”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终究还是白行简先败下阵来,搂着人好一阵子哄着,可此刻的安风却像是打定了主意,油盐不进,甚至还得寸进尺的更加麻缠在他身上。
“你要去,你就抱着我去吧。反正我现在不想跟你分开,一秒钟也不想,求你了……”
安风鼻尖哭的红红的,赖在怀里他的怀里哼哼唧唧,一头往他怀里扎,总之就是不肯出来,白行简咬着牙,将人紧紧的搂着生怕摔着,安风也心安理得的像一只树懒似的,挂在他身上使劲儿的哼哼唧唧。
这股子黏人的娇气劲,真磨人!!!
“会有点疼,你就——”
白行简在沙发上环顾了一周,随手拿了一个小狐狸的玩偶,递给了安风:“你就拿它出气吧。”
安风渐渐的安下了心,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看着手里这个小狐狸玩偶,这大少爷是把她当三岁小孩来哄吗?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让白行简可怜她,心疼她,她才有可能摆脱那个老男人,保全傅景初。
其实,安风一点都不怕疼,小时候学芭蕾,她的腿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四处漂移迁徙,打工赚学费,磕磕碰碰,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所有的淤青都是靠自愈,跌跌撞撞的自己就长大了。
她就这样看着他,在黑夜的灯光下,他小心翼翼的为她擦药,在她的伤口处吹着气,她身上青紫的痕迹很多,他却没有不耐烦,一遍又一遍地擦药、吹气,莫名的让安风觉得有些很惚,恍惚间她也值得被这样用心对待。
看着他的动作安风在想,往伤口上吹气,真的就不会那么痛吗?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猛然间他抬起了头,安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睑,他在伤心,是因为她受伤了吗?
可他为什么要伤心,这些斑驳的伤痕于她而言只是家常便饭罢了,她早就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那个只会哭的小女孩了,她早已变得很坚强、很麻木、很空洞……
待到安风眼眶的泪水直地落到了手背上,她才猛然惊觉,她居然哭了,她居然也这样敏感吗?白行简的眼眸,浮起了薄薄的水雾,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纤细的肩膀,那样薄薄的好像轻易就可以摧毁掉,他很难受,胸腔难受的都要喘不上气了。
安风看着他这模样哭着,陡然间笑起来了,那双桃花也关机眼笑得很漂亮,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白行简,语气自然轻松。
“白行简,你可怜可怜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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