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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艺走到木门前,看着门框边的菜篮子,里面是一些旁边地里种的青菜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菜。
她坐在小板凳上,板凳被磨得光滑平整,刚好容下她的身形,顺手拿过菜篮子。
夏日正午本该最烈的日头,被深林边缘的老樟树滤去大半,树皮上沟壑纵横,却带着阴凉的潮气。
叶初婉屈膝蹲在垄沟边,素布裤脚被田埂上的青草蹭出细碎的绿痕,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沾着几点湿润的泥,却半点不脏,反倒透着股鲜活的烟火气。
素布衫的后襟早已被汗浸湿,贴在背上,凉风吹过,便泛起一阵细密的凉意,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微微偏头,目光落在身前的药田上。
刚浇过水的草药像是醒了过来,嫩茎挺得笔直些,叶片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顺着叶尖慢慢滚落,砸在土面上,晕开极小的湿痕。
泥土被河水浸润后,散发出清润的腥气,混着药草本身淡淡的苦香,顺着风往鼻尖里钻。
她站直身子,擦了擦汗。
安艺手里的青菜是今早叶初婉从菜园里摘的,还带着新鲜的露水痕,叶片翠绿得发亮。
她指尖纤细,却很有气力,拇指和食指捏住菜根,轻轻一扯,枯黄的老叶便被摘下来,丢在脚边的竹篮里。
安艺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药田里,那里的身影正弓着腰,一点点为药苗拢土。
阳光把那抹身影拉得很长,投在田埂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看得专注,连手里择菜的动作都慢了些,眼底漫着化不开的温软。
叶初婉伸手拨了拨脚边的药草,目光顺着田埂往林子深处望,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光影,光影落在药田的土块上、苗叶间,落在她的手背上,暖得发烫。
突然一片阴影投下,挡住了灼人的日光。
“给,休息一下,喝点水吧。”
安艺手中端着一碗水,目光温柔地望着她,眼眸笑弯成一道月牙。
叶初婉抬起头,呆愣着看了她一会,这人确实生的好看,眉目清秀的,明眸皓齿中又带着一分英气,整个人气质风度翩翩的。
擦了擦手上的泥土,叶初婉站起身,接过对方手中的碗,唇角勾起。
“谢了。”她小口小口抿着水。
“菜我已经择完了,你这里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不用,我快忙完了,你去休息吧。”叶初婉摆摆手。
“好吧。”安艺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
天很快就暗下来了,暮色像一层柔软的纱,从林梢慢慢垂落,漫过药田,漫过竹篱笆,轻轻裹住小小的木屋。
屋内点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木窗敞开着,晚风带着林间的凉意,顺着窗角,拂动桌角的粗布桌布。
两个人相对而坐。
小木桌是老松木做的,桌面被岁月磨得发亮,边缘带着温润的弧度。
桌上摆着两副粗瓷碗筷,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放在桌中央,白瓷碗沿凝着细密的水珠,雾气袅袅升起,模糊了碗沿的纹路,也氤氲着淡淡的米香,顺着空气漫开。
菜很简单,一碟清炒青菜,叶片翠绿,还带着脆嫩的水汽,油光浅浅地覆在表面,一碟腌萝卜,色泽金黄,切得匀薄,透着酸甜的脆香,中间还摆着一个小小的陶盆,里面是炖得软烂的菌菇汤,汤面浮着几点油星,热气裹着菌子的鲜醇,一点点往鼻尖钻。
叶初婉坐在桌边,拿起空碗盛了一碗汤,推向对方,语气淡淡的。
“村里就这条件,别嫌弃。”
安艺慌忙接过碗,笑容温柔。
“不嫌弃不嫌弃,是我麻烦你了。”
安艺拿起自己的筷子,轻轻拨了拨碗里的米饭,米粒饱满莹润,沾着热气,泛着淡淡的光泽。
对面的叶初婉刚洗过手,指尖还带着未干的水珠,坐下时,素布衫的衣角扫过凳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简单交涉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叶初婉低着头扒着碗里米饭,再夹一筷青菜,菌菇汤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傍晚的微凉。
霞光渐渐暗下去,碗里的热气依旧袅袅。
安艺突然抬起头,略带急促,险些被米饭呛到。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对讲机,我记得我挂在腰间的?”
叶初婉正要往嘴中送饭,听闻便放下筷子,慢条斯理道:“噢,你那个进水了,我试着放在院后的篮子上晾着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安艺菲薄的嘴唇微微上扬。
“谢谢你。”
“没什么,先吃饭吧,吃完了好给你换药。”
……
吃过饭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林间的夜静得能听见松针落地的轻响,蝉鸣和雀啾都沉了下去,只剩风穿过枝叶的低吟,时而伴随着几声鸭叫声。
一轮满月悬在墨蓝的天幕上,清辉如水,漫过黛色的林梢,顺着枝桠的缝隙倾泻而下,织成一张轻薄的银网,轻轻罩住了木屋。
安艺走到后院,找到叶初婉所说的篮子。
篮子里放着对讲机,她心想当时她刚从河里爬起来,对讲机被水浸泡了好久,只能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不知道放在这晾晒了几天,还能不能用。
安艺按动对讲机,在黑夜中发出一点微弱的红光。
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安艺凑到嘴边,拧着眉,语气急切。
“喂,喂……”
回应她的只有那电流声,她沮丧地垂了垂头,转身欲走。
“是安……艺吗?喂……喂……”
伴随着电流的嘈杂声,安艺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她激动地举起对讲机。
“对,对,是我。”
刘晓彤跟着队伍一路向西前行,深入桐丘国。此时他们正在林中休整,她坐在帐篷外,靠着树干,望着寂静的树林,内心惆怅。
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嘈杂的噪音,她赶忙放在耳边,听清对方的呼唤后马上回应,眼角不知不觉地带上泪花。
“安艺,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她的声音略带沙哑。
安艺欣慰地笑了笑:“对,我还活着,你们在哪,我去找你们集合。”
“我们现在已经深入桐丘国了,你在哪?”
安艺环顾四周,一片漆黑,这两天她也只在院子里转过,并没有走出村子,那天逃离时自己也没有记住路线,只是碰巧跑到了河边,她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哪儿?我会去找你们的。”
“好,好,那我去告诉晴姐,或许我们还可以等等你。”
安艺闻言拒绝道:“不用等我,别耽误了任务行程,我会追上你们的。”
……
“该换药了。”屋内传来声响。
“先这样吧,保重。”安艺按动开关,随手将对讲机别在腰间,朝光亮处走去。
刘晓彤快步冲进帐篷,脸上带着欣喜,看着帐篷里疑惑的队友,嘴唇颤抖。
“晴姐,安艺她,她还活着,刚刚对讲机收到她的通话了。”
帐篷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躺着休息的也坐直了身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悦。
曲晴听闻放下手中的地图,猛地起身冲上去,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肩膀,激动地摇晃,刘晓彤整个人被摇的头晕目眩。
“你说的是真的,她还活着,她现在在哪?”
刘晓彤赶忙松开曲晴的手,咂着嘴。
“晴姐,你别仗着身高优势,公报私仇啊。”
曲晴尴尬地笑笑,面色急迫。
“那你快说,她现在在哪?”
“安艺那天引开敌人跑到了一条河边,她跳下河后被附近的村民给救了,只是她也不知道村子在林中的哪里,不过她说她会追上我们的。”
曲晴捶着手,自言自语道:“好,好,活着就行。”
“你继续与她保持联系。”
“是。”
曲晴转过身,眼角还带着灿烂的笑意。
“天色不早了,大家先休息吧。”
煤油灯被吹灭,帐篷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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