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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打包
曲襄襄费劲将脚从泥里拔出来,步履蹒跚地回了宿舍,一步一个泥脚印。
这边,严瑾儿又挣扎了一番,盼望楚云端能给她答案。
“学长,我能问一下你喜欢的人是谁吗,我认不认识?”
“曲襄襄。”楚云端直言不讳。唇齿开合间,每每念到这个名字,声音总是忍不住柔和。
“哦,襄襄啊。”严瑾儿似乎在思索,“她很好呢。”
“虽然我不能得偿所愿,但是希望学长你可以。”严瑾儿脸上还挂着泪珠,却扯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如同沾了朝露的鲜花。
楚云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话语。月光下,他的脸庞显得格外英俊而坚定,缓缓开口:“谢谢你。另外,请你替我保密,我想亲口告诉她。也祝你天天开心。”
所有的泪水与笑容在收起的那一刻就消散,只有月光依旧静静地洒落着。楚云端提议送严瑾儿回去:“太晚了,以后大晚上不要一个人跑出来,万一遇到恶犬也很麻烦。”
半个小时前,快十二点的时候,楚云端都打算洗漱休息了,收到严瑾儿的消息,说她在楼下有事要说。
严瑾儿摆摆手坚决不要:“学长可不要再对我释放温柔信号哦,我的心要抓紧腾干净,给下一个人留位置。”
严瑾儿半玩笑的认真话语,楚云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折中下来,楚云端给顾孟平打了个电话,让他送严瑾儿回去。
正在魔兽世界厮杀的顾孟平被迫离开宿舍,下了楼瞧见严瑾儿梨花带雨站在楚云端面前,嘴边的玩笑话生生压住。
顾孟平送严瑾儿回宿舍,严瑾儿没心情说话,顾孟平也不打算打扰她。两人一路沉默到了严瑾儿宿舍楼下。
“行,上去吧,早点休息。”顾孟平难得有正形,正要转身回去,余光却瞥见严瑾儿不知何时蹲在了地上,埋头大哭,我见由怜的。
顾孟平没办法,调转回头,轻拍严瑾儿的肩安慰她:“我是不是劝过你不要喜欢他?”
严瑾儿哭着反驳:“你说的时候遮遮掩掩,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我怎么相信你?!”
顾孟平原本想着是楚云端的隐私,就没告诉严瑾儿他喜欢曲襄襄,在严瑾儿眼里就成了不怀好意。
“行行行,我是坏人。”顾孟平认下罪名。“他不像我,他喜欢了一个人就是认定了,不能回转的。你换个人喜欢吧。”
严瑾儿冷笑:“你对自己认知倒也算清晰。”
顾孟平捡好听的安慰着严瑾儿,他话多嘴会说,说了半天不带重样的,严瑾儿从小娇生惯养公主一样长大却不是好哄的,眼泪哭声止不住。
二楼有一扇窗户忽然拉开,冲着楼下的严瑾儿和顾孟平生气大喊:“能不能带着你女朋友上一边哭去?小情侣吵架大半夜还不让别人睡了是不是!”
严瑾儿想要解释她和顾孟平不是那种关系,又怕大喊大叫让人家更不高兴。被骂了以后仍旧哭,只是哭声很小,不敢打扰别人,看着更加可怜了。
她今天为了给楚云端表□□心准备,穿了漂亮的小裙子配薄外套。四月昼夜温差大,夜里穿羊绒大衣也不为过。
顾孟平看她瑟缩着哭得可怜,只好将身上临时穿的皮夹克脱下来盖在严瑾儿身上,自己一件藏蓝色丝绸睡衣,在寒风中独立。
后来,顾孟平每每提起自己受冻那夜,总要说严瑾儿足足哭到四五点,天都有点蒙蒙亮,严瑾儿则会狡辩说才一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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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杯立项答辩顺利通过,五月中旬就是初赛,时间也并不宽松。理论框架搭建好,就得开始建模。曲襄襄自知理科功底差,开始找教程自学计量经济学。每每对着那些代码挠头痛苦时,她不禁感叹,压力催生动力,有ddl在前,不学也得学。本来要是她自己一个人,抱着反正不能得奖的心水一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和其他人一起,无论如何也不能拖团队的后腿。
在小组中,每一个人都不会被私人感情所困扰。即便我同你表白过,也不影响我在细节上与你争论;即便我喜欢你,我也能坦然向你请教学习。在这样的年纪里,没有什么比前途、比自己更重要,不可错失每一个成长的机会。
楚云端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在键盘上敲代码的手指灵动鲜活,显示屏的光打在他精心雕刻的侧脸上。他又带上了黑框眼镜,宁静深沉,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专注又认真。
曲襄襄与楚云端并排而坐,长发轻轻垂在脸颊两侧,随着她微微低头的动作而轻轻晃动。小巧白皙的脸,温柔细腻的五官,与楚云端一样专注的神情。
严瑾儿把新修改的变量数据跑了一遍代码做回归,出来的结果还是不完全理想。她一抬头,就看到楚云端和曲襄襄并排的模样,如此和谐美好。
那一刻,说不难过是假的。
有些人看一眼就知道会不会有朋友之上的关系。寒冬或许会因为某人的存在变成暖冬,却永远不会质变成春天。不公平的是,总有人能什么也不做,就以摧枯拉朽之势让冰雪融化,樱花盛开。
严瑾儿把新跑的数据结果发群里,飞快敲下一行字。
“还是不显著。我先去吃饭了,有点饿[饥肠辘辘]。”
严瑾儿忙完自己的部分先走了,楚云端和曲襄襄自己任务都还没收尾,再留一会儿。
曲襄襄将严瑾儿发在群里的数据打开,看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该怎么修改。她在网上查过数据不显著应该怎么办,网友说了很多方法,缩尾、取对数之类。可那些方法乍一听容易,可曲襄襄并不清楚背后的逻辑,用起来的时候一头雾水。
不知又过了多久,曲襄襄听见楚云端那边也传来电脑合上的声音。她刚要说让楚云端先走,楚云端却先开口:“走吧,再不走食堂没饭了。”
曲襄襄一看时间,好家伙一点半了,再不去真没饭了。
走出图书馆,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楚云端平时不嫌弃包重书包里倒是常年有把伞。
从学业中抽身,曲襄襄又变得斤斤计较,在乎所有细节,她用余光瞥见楚云端从包里掏出一把伞,心中又无所适从起来。心中百转千回,无数个念头,要不要说不饿再学一会儿,要不要拿本书盖住头直接跑开。
她不要和楚云端共用一把伞,万一被楚云端喜欢的人看见多耽误他,万一楚云端压根没打算借她伞呢,不对,楚云端是很好的人,出于礼貌一定会邀请她一起打伞,而她不能让他为难。
楚云端站在曲襄襄右侧身后半步,清楚看见了她脸上的每一寸纠结,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等我一下。”
曲襄襄在原地等着,楚云端回来时手里除了自己的黑色折叠伞,还有一把透明伞。“给,找图书馆服务中心借的。”楚云端将透明伞递给曲襄襄。
曲襄襄雪白的脸浮上浅淡的胭脂色。楚云端真是事事周到,既不会让我为难,也不会让他喜欢的人心伤,曲襄襄这样想。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所有人都很好,将来对他女朋友一定会好上加好。
都是去食堂,楚云端问曲襄襄:“你想吃哪个食堂?”
曲襄襄害怕和楚云端单独在食堂吃饭,一起吃饭对于异性朋友来说其实是很小的一件事。可曲襄襄明白自己的心思对楚云端绝不是异性朋友这么简单,不能仗着他不知道就胡作非为。曲襄襄眼神躲闪着立刻回答:“我想打包。”
后来再回想起来,那是多么答非所问、多么无礼的一句话,人在强烈自卑时好像就会变得莫名其妙的无礼。楚云端梗住,俊俏的眉眼眨巴眨巴,最后还是说好。
曲襄襄与楚云端正要道别,忽然瞧见沈宋放完餐盘要走,她不怕凉,才初夏就天天吃雪糕,这会儿舔着一个草莓味甜筒,望着楚云端和曲襄襄愣住,不过很快也有礼貌的转开眼神。
食堂所剩不多,曲襄襄随便打包了一份差不多的饭就回了宿舍。推开门,宿舍静悄悄的,梁浅和夏言下午有课,沈宋已经换好睡衣窝在床上玩手机。
曲襄襄和沈宋打了招呼,开始吃饭。沈宋那边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她叫了一声曲襄襄的名字。
正在看下饭剧的曲襄襄摘下耳机。
“怎么了?”
沈宋圆嫩的小脸满是纠结与歉意:“襄襄,我想和你道个歉。”
“为什么?”曲襄襄困惑住,学院晚会之前虽然有点不愉快,可是早就过去了,再说她并不觉得是沈宋的错。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不该逼你……”
还是学院晚会之前那件事。
曲襄襄抿了抿唇,开口:“我喜欢他。”
“啊?”这会轮到沈宋呆愣住。
这个“他”不说是谁,她们也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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