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超心动

　　吴妄觉得自己最近像个被上了发条的陀螺。

　　桌上的文件堆得像座小山，左边是夏氏集团那边送来的补充材料——夏语恩不知抽了什么风，明明之前挖墙脚被拒，最近却频繁以“法务咨询”的名义送来各种文件，美其名曰“虽然吴律师不愿加入，但专业意见还是想听听”；右边是大企业并购案的尽职调查报告，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看得人眼晕，合伙人会议上定了下周要出初步方案，意味着这周末又得泡在律所。

　　“吴律，夏氏那边又发了份邮件，问关于跨境并购的税务问题。”明念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把打印好的邮件放在他桌角，“我整理了之前类似的案例，附在后面了。”

　　吴妄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放那儿吧。”

　　明念放下文件，没立刻走。她看着吴妄眼下的青黑，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吴妄哥哥，你昨晚又熬夜了？抽屉里有我放的咖啡，是你喜欢的牌子，不过别喝太多，对胃不好。”

　　吴妄的指尖顿了顿。他抬起头，看到明念眼里的担忧，心里像被温水浸了浸。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连轴转了快两周，要不是明念每天提醒他吃饭、放咖啡，他可能真的要把自己熬成干电池。

　　“知道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你也别太累，整理资料不用急，明天再弄也可以。”

　　“没事，我不忙。”明念笑了笑，“你先忙，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转身出去时，吴妄的目光在她背影上停留了两秒，才重新落回电脑屏幕。屏幕上的并购案条款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眉心——明明是最擅长的领域，怎么突然有点走神？

　　大概是太累了。他想。

　　接下来的几天，吴妄彻底被工作“绑架”了。早上八点到律所，晚上十二点后离开，中间除了开会、见客户，就是埋在文件堆里。夏氏那边的咨询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会直接打电话来，夏语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刻意的熟稔：“吴律师，关于那份税务筹划，我还是觉得有点风险……”

　　“夏总，邮件里已经写得很清楚，按照现行税法，这种架构是合规的。”吴妄的语气公式化，“如果还有疑问，可以让贵公司法务部再研读一下。”

　　挂了电话，他捏了捏鼻梁。夏语恩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现在没精力应付这些，只想赶紧把并购案搞定。

　　周五下午，他难得早一点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时，看到明念正趴在桌上睡觉，头发乱翘，手里还握着笔，桌上摊着的是并购案的资料，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夕阳的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把她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吴妄放轻脚步走过去，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

　　明念动了动，咂咂嘴，没醒。

　　吴妄看着她的睡颜，心里突然软了一块。这丫头，明明自己也忙得脚不沾地，还总想着照顾他。他想起前几天苗进凑过来说的话：“哎，吴妄，我刚才听说，明念最近好像跟个帅哥走得挺近。李婷微说那帅哥是上次交流会认识的，是方圆律所的，天天给明念发微信。”

　　当时他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工作上的事吧。”

　　“工作？”苗进挑眉，“我看不像。昨天我还看到明念对着手机笑呢，那表情，跟她当初看……”他没说完，被吴妄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吴妄确实不在意。明念的性格他了解，大大咧咧，话多，朋友多，跟谁都能聊得来。再说，他也相信明念，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可此刻看着明念熟睡的样子，他心里却莫名有点不是滋味。那个方圆律所的……是叫什么？多大年纪了？真像苗进说的，对明念有意思？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想这些干嘛？先把工作搞定再说。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继续自己的工作。不知道又忙了多长时间，吴妄抬起头，天已经黑了，整个律所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大家都在加班。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李婷微。

　　“吴律，你还在律所吗？”李婷微的声音有点急。

　　“在。怎么了？”

　　“刚我下楼吃晚饭的时候……”李婷微顿了顿，“看到王乐奇在律所楼下，手里还拿着花，好像……好像在等明念。”

　　吴妄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

　　“明念呢？”他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但指尖已经泛白。

　　“明念不在工位上。”林薇赶紧说，“我刚从窗户看到的，明念已经下去了，他们好像说了什么，明念收了花，然后王乐奇就走了。明念现在还在楼下，没上来。”

　　吴妄提了口气，心里有块莫名的石头。但紧接着，另一种情绪也涌了上来——有点懊恼，还有点……着急。

　　他居然让别人捷足先登了。虽然他相信明念不会那么快变心，但这也提醒了他，明念不会一直等在原地的。他再拖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被别人抢走。

　　他拿起外套，对电话里说：“我下去看看。”

　　下楼时，他看到明念站在路边，手里抱着花，只是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有点孤单。

　　“怎么不上去？”吴妄走过去，声音平静。

　　明念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睛亮了亮：“吴妄哥哥？你怎么下来了？”

　　“刚开完会。”吴妄看着她，“李婷微说……有人找你。”

　　明念的脸“唰”地红了，低下头，小声说：“嗯……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他跟我表白了，我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吴妄问。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问得也太直白了。

　　明念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藏着星星：“因为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呀。”

　　吴妄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上去吧，风大。”最终，他只是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嗯。”明念眼中的星星仿佛暗了一些，有些失望的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律所走。

　　接下来的两天，吴妄明显感觉到自己有点心不在焉。看文件时会走神，开会时会下意识看向明念的工位，甚至夏语恩打电话来咨询工作，他都有些不耐烦。

　　他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那句拖延了很久的话告诉她。

　　机会在周日晚上来了。

　　为了赶并购案的方案，全组人都在律所加班。直到凌晨一点，方案终于定稿，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各自回家。吴妄收拾东西时，看到明念还在整理最后的文件，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困极了。

　　“别整理了，明天再弄。”吴妄走过去，把她的文件合上，“我送你回家。”

　　“啊？不用了吴律师，我自己可以……”

　　“走吧。”吴妄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他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又自然地接过明念的包，“锁门。”

　　明念愣了愣，赶紧锁好办公室的门，跟在他身后。

　　凌晨的街道很安静，只有路灯洒下昏黄的光，偶尔有晚归的车辆驶过。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又因为步伐一致而慢慢重叠。

　　“吴妄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很累？”明念突然问，“我看你都瘦了。”

　　“还好。”吴妄看着前方的路，“案子结了就好了。”

　　“嗯。”明念点点头，“等案子结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大餐，把最近瘦的都补回来！”

　　“可以。”吴妄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等忙完这阵。”

　　车到明念家楼下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小区里很安静，只有虫鸣声和树叶沙沙的声音。

　　“吴妄哥哥，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念抱过自己的包，笑着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明念。”吴妄叫住她。

　　明念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点疑惑：“怎么了？”

　　路灯的光洒在吴妄脸上，把他的轮廓勾勒得很清晰。他看着明念的眼睛，那里面有他的影子，还有点懵懂的期待。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语气是他惯有的干脆利落，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我们在一起吧。”

　　明念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困了，出现了幻觉。吴妄哥哥……刚才说什么？

　　“吴……吴妄哥哥？”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你……你刚才说什么？”

　　吴妄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心里那点紧张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他往前走了一步，距离她更近了些，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我说，我们在一起吧。”他重复道，语气依旧干脆，却多了点温柔，“明念，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所以，我们在一起吧。”

　　明念的眼睛瞬间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不是难过，是太开心了。那种藏了好多年的喜欢，终于被人接住，被人回应的开心。

　　“你……你怎么现在才说……”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喜欢我……”

　　“是我不好，让你等太久了。”吴妄伸出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里发颤，“之前太忙，总想着等忙完这阵再说，却差点被别人抢了先。”

　　提到“别人”，明念的脸“唰”地红了，低下头，小声说：“我已经拒绝他了……”

　　“我知道。”吴妄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的呆毛揉得更乱，“所以我不能再等了。明念，我不想再等了。”

　　他的语气很认真，眼神里的坚定像磐石，让明念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那……你以后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总说我笨，说我毛躁？”

　　“可能会。”吴妄挑眉，语气带着点调侃，“毕竟你有时候确实挺笨的，比如胸牌会掉在地铁口，整理文件会把咖啡洒在上面。”

　　明念的脸更红了，伸手捶了他一下：“你还说！”

　　吴妄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她的手很小，软软的，带着点凉。他把她的手捂在自己掌心，轻声说：“但我会陪你一起变好。你整理文件洒了咖啡，我帮你重新打印；你胸牌掉了，我帮你找。以后你的所有笨手笨脚，都有我兜底。”

　　明念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笑着掉的。她反握住吴妄的手，用力点头：“好。”

　　路灯的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凌晨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意。

　　吴妄看着明念带泪的笑脸，心里像被灌满了温水，又甜又暖。他突然觉得，这段时间的忙碌和疲惫，好像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上去吧。”他松开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嗯。”明念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上走。走到二楼的拐角，她停下脚步，探出头对楼下的吴妄喊：“吴妄哥哥，晚安！”

　　“晚安。”吴妄挥了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离开。

　　走在凌晨的街道上，吴妄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很多。他拿出手机，给苗进发了条微信：“并购案方案已发你邮箱。另外，明念是我女朋友了。”

　　没过几秒，苗进的消息回了过来，一连串的感叹号：“卧槽？！你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和尚呢！什么时候请客？！”

　　吴妄笑了笑，没回。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圆圆的，很亮。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会让人觉得，连凌晨的风，都带着甜味的。

　　他想，以后的日子，大概会比现在更忙——要忙工作，还要忙着陪某个笨手笨脚的小姑娘成长。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麻烦，甚至有点期待。

　　毕竟，有她在身边，再忙的日子，也会变得甜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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