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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大厅里等候多时的荔雨和金信子,在明月几人刚出现在客栈门口时,就立即起身上前迎接。
张府那般大动静,城中有但凡灵力不低者都隐隐约约感受到。她与金信子自然不例外。
“掌柜的,明月大人……”
少溪虚搀着明月。
自走出张府,她身上的麻痛愈发严重,偏偏她有时会认死理,对的事情,绝不低头。对此,这来自虚无缥缈天神的惩罚,她宁愿受着,也要一声不吭抵抗。
前者淡定点头。后者将断江递给荔雨,“没事,不用担心。”
荔雨接过黑剑,冷不丁地感受到从剑身上蔓延出来的一股寒意,冷的手骨头痛,连忙用袖子隔着,斟酌道:“这剑……”是放藏阁,还是卖掉?
明月经过楼梯口时,视线晃晃透过窗棂瞥见后院梨树旁的兰花。
“放汀兰旁边……你就在此安心休养,汀兰是一株灵兰,有修复功能,想来对你疗伤有所帮助。”
显然前面这句是对荔雨说的,后面那句是说给丁戈听的。
这个想法,她从丁戈愿意跟她走时就想到了。
寻常剑灵身负重伤,要么进入沉睡自行修养,要么主人修为极强,得益修复。而,它有一半树妖精魄,想必也亲草木。
少溪补充道:“不用担心会伤了汀兰,它不怕。”
荔雨怀里的断江嗡嗡鸣响:“谢谢。”
看着荔雨正要分道离开,清风连忙:“我也想去。”
明月头也不回摆摆手。
她脚步虚浮又快捷朝楼上奔去,她没让少溪跟着一起进屋。心口倏地一疼,让她神色骤变。
方一踏进卧室,离开少溪灵力的加持,步履艰迈,整个人虚脱无力地坐靠在门上。
身上的麻痛彻底被一股心如刀绞的痛楚取代,此刻,她的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紧抓,像是要捏爆那般。疼的她面带苦色难以呼吸,皱眉咬齿,浑身直冒冷汗。
而,可止这痛的丹药,定霖丹。恰巧最后一枚给今晚的白发少年了。若是知道,今晚会犯病,就不善心泛滥给他了。
恍惚间,脑海中飘过少年隐忍苦楚,佯装云淡风轻的模样。算了,他长的那么好看,给了也不亏。
偏偏,她这心痛,除了定霖丹无药可控,只能硬抗。以往还有灵力可做缓解维护,今日灵力耗尽,只能死扛了。
真是屋逢偏漏连夜雨。
……
这边,一位揽着金信子肩膀的男子,个子只要比他高小半个头,浓眉大眼,棱角分明,一袭黑灰长发被碧玉簪束起,蓝黑束腰劲装,身形高大强壮。
面上却带着愁苦委屈,嘴里喋喋不休。听他细言,这才发觉此男子正是狐妖小狼。
原来,他在离开张府后,功力稍微恢复些就立即变回本来的模样。
与先前那肥胖之躯相较,简直甚美无比。
“金大哥,你是不知道那古怪镜子里多么可怕,呜呜呜我差点就一命呜呼……”
金信子带着他前往后院,他的房间。
“你这句话,从回来后我已经听了不下十遍啦。”
“有吗?”他心有余悸道。“我这不是太害怕了嘛。”
推开门的瞬间,房间里的烛火随之而亮。
小狼看到他想念依旧的床,立刻抛弃金信子滚到床上,语气殷切带着期盼:“金大哥,我跟你说,这几个月,水米不打牙,嘴巴说它寂寞无味,甚是想念你做的荷叶鸡,八仙盘,缠花云梦肉,汤绣丸……”
“知道了,好好给你补补。”
“我就知道金大哥你最好了。”小狼笑眼弯弯道,“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你和荔雨姐的喜酒。”
他们认识这么些年,年年没进步。
转身出门的金信子,倏然一顿,回头瞥了一眼,匆匆离去。幸而夜够黑,否则他这被羞火烧红的脸,就暴露在小狼面前了。
床上的小狼瞧着金信子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乐的合不拢嘴。敞开的房门,正好就看见过院中经过的荔雨。
恰巧,荔雨心有所感看了过来,两人相隔一望。
荔雨替他关好房门,刚走出后院,就看见大厅里金信子坐在老位置上,一动不动好似一座雕塑。走近一看,手里捏着酒盏,细嗅,是梨花霜。不过桌上不见酒壶,想必他只是倒了一杯。
她在对面坐稳,一抬头就看见金信子红彤的脸颊,就像天边的火烧云般。疑惑不解道:“脸怎么这么红?”
她不问还好,一问金信子的脸更红了。
金信子猛然回神,瞧着对面心爱之人殷切的关心,在对视的瞬间,似乎觉得心底那丝不可启齿的龌龊被她窥见,惊的他慌慌急急地拿起酒杯假装喝酒,回避话题,可惜酒杯早已空空如也,喝了个空。
“怎么感觉更红了?”荔雨瞪大眼睛,稍微朝他凑了凑。“喝醉了?欸,盏里没了,要不我去拿点。”
金信子放下酒杯,稍微侧头将羞红的脸移开不正对荔雨,可整个眼睛像是粘她身上似的,移不开。一阵慌乱语无伦次:“我、我、我……你、你……不用了。”
荔雨拧着眉头,弯腰凑到他脸前,整个人几乎趴在桌上,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不会是那什么吧……就那凡人常说的伤寒?”
“总不能是发情期到了,可你也不过一百来岁,这么小怎么……”会有。
可她的手却已经碰上金信子的脑门了,就在接触的那一瞬间,金信子心乱无措地往后仰,一时不察直接躺到了地上。吓的荔雨维持这个动作,瞠目而俯,咂舌道:“不让摸,也不用这样啊!”
“我、我我……”
“好好说,不要艾艾!”
“我没有不让摸。”金信子双腿挂在腿上,上身躺在地上,对趴在桌上的荔雨,弱弱道。
“哦……”
就在荔雨准备抽身离开桌子的时候,她余光瞥见客栈门口有人影,迅速扭头看去——
!!!!
“财主”三人!!!
神色出现一丝龟裂,她连忙从桌子上起来,装做什么都没发生地步履缓急离开了。丝毫不带管地上的金信子。
江松收回投在荔雨身上的目光,大大咧咧落在地上男子脸上。
“老实木讷”
脑海中乍然蹦出这四个字。
再贴合他匆匆稳稳站起来,红着脸友好呆板地对他们笑笑,仿佛没有被撞见不堪后的窘迫。
真应了这四字。
……
此刻,楼上的明月拿这心痛束手无策,咬牙强撑。她不愿少溪进来,是不愿有人看到她这狼狈懦弱地一面。
不知为何,今日的痛楚要比往日来的更重,更剧烈……
住在她脑海中的103号,每逢病发就如消失一样,再无往日那般对外界任何风吹草动都好奇,蹦跶出来问三问四的样子了。
此时,明月已无暇顾他,她正在承受心疼似刀绞,宛如有人在活剥自己的心般的疼痛。
鹤如风从张府离开后,好似离客栈越近,他的心便隐隐作痛。直到进入客栈,痛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剧烈,侵蚀着他。
大厅里荔雨与金信子的热闹,只是进来时匆匆忙忙撞进视线,未做停留,直奔房间。就在伸手准备去推门的那一息,心脏传来致命的一击疼痛,还不等他做出反应,眼前一黑,猝不及防昏死过去了。
摔在门上软趴趴滑到地上,这闷响的一声,在静谧的空间中格外清晰,更不用说修士本就耳聪。
在大厅里还未来得及离开的金信子,眼神犀利地朝声源探去,发觉不是危险后,神色回归如常,又变回了那个老实巴交的样子。
同样,望兰也第一时间朝声响处望去,察觉是二楼的声响,看样子像是阿兄房间的动静,急忙小跑。
才出楼梯,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鹤如风。
“阿兄!”急促跑去,喊道。
手指搭在他的脉上,用灵力探测。
得知只是病情复发,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担忧。
“什么情况?”晚了一两步的江松,人未到,声先至。这不,甫一走入走廊,一眼就瞧见躺在望兰怀里的鹤如风。满头白发,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他……”
望兰垮着脸垂着欲哭的双眼,一副自怨自艾的神情,回应:“病情复发……没事。”
江松忧心忡忡嘟囔:“不是说早早稳定了吗……”
他才不信什么没事,若真没事,人怎么会躺在地上。
鹤如风他这不定时犯心痛的病状,不论多少名医看过,都说治不好,无从下手。
小时候就病病殃殃的,现在长大了,好不容易看起来健壮不少,可只要过渡使用灵力,便会立马复发。
若是在一个普通人,好好用上好的药材养着便是。
可他偏偏有着不一样的身份。生在以炼器鼎立在通都大陆的鹤家,是这一代公认的少主,对炼器有种惊人的天赋,甚至可以说手到擒来。
但,炼器极耗灵力。
鹤家不允他辞任少主,他却是个病弱的天才。
且鹤家每年都会派出大量的人去寻找神医云千重,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这两年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他说什么也要亲自去。
好似成了执念般。
这才有他一下山就上了鹤如风的马车。明面上是为同游,背地里却是受父亲邀约保护他。
……
等桃十安上来,就看见下面场景。
两人搀扶着贺如风进屋,少女愁哀喋喋,少年愁眉苦脸一言不发。
“他今夜定是背着我们吃了药,一时药效过去,病势来的凶猛垮了。不过,若是复发,根本坚持不到回来,早几刻钟就开始了?……”
桃十安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提醒,“他吃了定霖丹。”
任何丹药只要在她面前过一遍,她都能分辨出来。
今夜那少女给的是朝元丹不错,但给他的不是。
定霖丹,有止痛养神之效。
“定霖丹!我们都没有!他怎么得来的?”学过医术的望兰自然知道这丹药,可他们从来都没用过。
“今夜吃的。”桃十安觑着床上白发少年,受着心痛折磨,“他,只要熬过去,三月内绝不复发。”
江松脱口而问:“何出此言?”
“这就是定霖丹的效果,止痛最佳。明明服用过后,不会复发的。但,显而易见,他中奖了。”桃十安走上前,“可否让我一探?我略懂些医术。”
望兰看着桃十安的眼神转了又转,用眼神压下江松的话,她让开位置。“可以的,桃姐姐。”
只见桃十安站在床前一步的距离,秀手一伸,一根红丝从她指尖蔓出落在贺如风的手腕处。
红丝绕灵,素手三点。
随着诊断时间渐长,她平静的脸色染上凝重。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心悸而引起的心痛,现在看来,先前想法过于简单。
——灵力薄微,几乎接近于无,却有一股强壮力量在修补。
就像一座房子一样,每次会因地基不稳坍塌,但建房之人实力雄厚,一塌就盖,快速修复,可房子盖的再好,始终缺一件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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