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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你表白。
其实,她也只是想不断确认,他还在自己身边,不会变。
“裴钰……烟花没了。”
她好委屈,年夜饭没吃成,想出来看烟花,烟花还结束了。
裴钰被她委屈巴巴的语气给逗笑了,忍俊不禁却又温柔地回答她:“没事,我带你看。”
“你怎么带我看,小区不让放烟花。”
“没事。”
这估计是他第一次违背规则,无论是学校的,还是小区的。
裴钰绕到她身后,在草丛里拿出了两个烟花。
应该是那种筒式呲花。
“裴钰……你确定没事吗?”
她捂着耳朵,退到后面。
“没事,相信我。”
她不是不相信裴钰,是不相信小区保安。
裴钰把烟花平放在地上,远离了易燃物,然后左手捂着耳朵,右手拿着打火机,弓步上前,小心翼翼地点着,看着引线呲出火星后,立刻跑到沈笛身边。
片刻后,火星冲上天,响起了第一声。
刚才的烟花是城市所放,而这场烟花,却是裴钰独为沈笛一人而放。
“哎呀,这耳朵捂住了咋不管用……”
沈笛捂着耳朵的手又用了用劲,烟花声震天响。
五彩斑斓的线条在天空中弥漫,很是唯美。
而裴钰听见沈笛这么说,把自己的双手从耳朵上放下来,捂在了沈笛的手上。
沈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僵住了,一动不动。
“吓傻了?不至于吧。”
裴钰以为她是害怕,就凑近了些。
沈笛此时能清楚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气息,就连体温似乎也通过厚重的衣服传递过去。
沈笛回过神后,缓缓转头,两人眼中的星河在此刻汇聚相融。
这样的美好场景被一道犀利的声音给打破,“谁啊!不准放烟花不知道吗!?”
“是保安大叔,快跑!”
裴钰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一直跑。
“你们站住!”
保安追到烟花燃放的地方,就停了,估计是以为年纪大了,也追不动了。
烟花到了最后的燃放时刻。
裴钰为了延续下去,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根烟花棒,放在沈笛手里一根,自己拿一根,边跑边点燃。
“裴钰,你哆啦A梦啊!”
裴钰倒是有些得意,微微挑眉:“是啊。”
烟花在绽放,绚烂世界下,他们在肆意奔跑。
青春的样子在天空中有了具体的体现。
“开心了吗?”
“嗯!谢谢你!”
晚风的拂面下,他们不得不大声说话。
天色晚了,裴钰提出送沈笛回去。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在昏暗的灯光下,低着头向前走,谁也不主动打破这安静。
真是有些奇怪,明明刚才放烟花的时候聊得还很开心,一到这时候又一句话不说了。
这条路不长,慢慢走,十分钟也到了,裴钰不方便上门,因此只把她送到单元门门口。
沈笛缓缓说:“裴钰,再见。”
语气多了一分少女的娇羞。
而后转身准备上楼,却没想到裴钰叫住了她:“阿笛!”
沈笛猛地本能回头,一脸疑惑。
裴钰轻轻向前迈了一步,抿了抿唇后道:“等高考结束……我们……我们……”
“我们怎么了?”
裴钰搓了搓手,攥紧了羽绒服的下摆,最后松了口气,抬眸答道:“没事,到时候我们去南城吧,我带你到我的老家转一转。”
沈笛听后咽了咽口水,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出要带自己回老家。
原本以为他对母亲的逝去有避讳,不愿提及。
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已经放下了,沈笛多少有些欣慰。
微微一笑:“好。”
裴钰望着她的背影上了楼,直到脚步声都消失在楼梯上。
躺到床上的裴钰悔恨不已,他原本是想跟沈笛说……
算了,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经打算高考完就说。
他不想错过她。
……
一周后,到了寒假的尾声,学校要提前开学,只为了备战高考。
令人难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齐月言因为母亲病重要回去照顾,也离开了这里。
不过唯一的欣慰就是可以借着裴钰的生日再好好玩一天。
沈笛本来计划着要邀请周礼他们给裴钰庆生,结果被他一口回绝,说就他们过就好了。
沈笛想着他不爱热闹,也就答应了。
于是,她提前一天订好了生日蛋糕,上面写着:裴钰,生日快乐,前程似锦,永远开心。
今天是裴钰的十八岁生日,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半年,好不容易这次的生日,裴建是在家的,可沈笛却宁愿他不在。
二人刚拿蛋糕回来,就看见了黑夜里亮着一丝烛光,而裴建就站在妻子的遗像前。
他们正好听见了裴建说出那句:“阿月,要是……小笛是我们的孩子就好了,她那么优秀,一定能考上华清,弥补你的遗憾的……对不起,对不起……”
沈笛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她小心翼翼地偏头去看裴钰的反应,却没料到,他并没有什么表现,只是把蛋糕和手中的羽绒服外套一起平放在了玄关处。
说完那句话,裴建转身,看到了两人,又瞥到了一旁的蛋糕。
蹙眉道:“过什么生日,你的生日是你妈妈的苦难日……”
家长惯用的说辞,可从自己父亲嘴里说出,在这个日子,确是很伤人的。
“叔叔,您别……”
“好,我知道了。”
沈笛的话还没说完,裴钰就放下了手中的生日礼物,推开门径直离开了家。
这个月份的北城,下着小雪,很是冻人。
但这次,沈笛却没着急追出去,而是轻叹一口气,走到了裴母的遗像面前,抽出三根香,点燃,然后握紧鞠了三鞠躬。
“小笛,你……”
裴建不明白她此举的意思,平日里沈笛只会在大节日的时候给这个印象里不深刻的伯母上一柱香。
“裴叔叔,您爱裴钰吗?”
沈笛坚定地转过身,终于问出了这个她想问很久的问题。
“我……我……”
裴建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爱裴钰吗?他自己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抚养儿子是义务,再加上裴钰是自己一生钟爱的妻子所生的,但自己对于裴钰是什么感情,他却不知道。
“裴叔叔,我知道这些话原不该由我来说,可你们把我当作亲人,我却不得不说,我在这个家待了近十年,您对我很好,好过了对裴钰,刚开始我沾沾自喜,很庆幸,但后来,我发现裴钰很可怜,我心疼他,阿姨早逝,他失去了最爱他的母亲,但好在您还是陪在他身边的,可是您细细想想,他真的有不堪到,需要您这样对待他的地步吗?您喜欢他考第一,是因为阿姨的遗憾,可他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被寄予这样的压力,他怕打雷,是因为阿姨去世那晚就是雷雨天,您总拿我和他对比,赞许我考第一,可从未看到他语文成绩在全国都能排的上号的优秀。”
见裴建哑口无言,沈笛继续补充道:“失去妻子原是不幸,可斯人已去,剩下的人就要开开心心地过日子,裴钰他……很好,对我很好,对您也是孝顺,您应该因他而骄傲,您爱妻子是天大的好事,因此,才更应该对裴钰好,不然阿姨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却不受待见,该有多难过啊。”
说着说着,沈笛自己都有些哽咽,眼眶不禁氤氲起来。
她不敢想,这么多年爹不疼,娘不在,自己还和他作对的日子,裴钰是怎么挨过来的,他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
“小笛,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吗?我不是称职的父亲?”
他从未想到过这一层面,以为衣食无忧的供养就是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不是的,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指责您,只是想让您多关心一下裴钰,他也才十八岁,父爱母爱的缺失让他敏感,也不会表达爱,您知道吗,起初我因为他总是摆着一副冰山脸,拒绝我的好意,还会讨厌他,但后面我明白了他,渐渐地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可光我一个人温暖他是不够的,裴叔叔,我希望您可以……”
点到为止,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希望裴建可以自己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笛。”
裴建先是目光一愣,随后淡淡笑着,答应了下来
。
沈笛点了点头,拿起伞出门找裴钰,裴建就站在妻子的遗像前,不曾动弹。
外面下雪,沈笛知道他一定不会走得太远,所以仔细地在周围找着。
最终,在附近一家便利店旁边的台阶口找到了他。
此刻,裴钰低着头,胸口贴在膝盖上,没打伞,就静静地坐在那,发丝垂在眼睛前面,看起来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落魄小狗。
突然间,头顶本该感受到的雪没有了,他缓缓抬头,看见了沈笛在他的头顶撑着伞,冲着他笑。
“阿笛……”
“我来接你回家,裴钰,回家吧。”
裴钰从台阶上站起来,走了下来。
“是我的错吗……?”
裴钰在想,如果不是他的错,裴建怎么会不喜欢他。
但他自问,好像并未做错过什么。
“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裴钰,不要怀疑自己。”
裴钰望着她清澈的眼眸,底色尽是温柔,他嘴唇微颤,并未接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几秒后,他低头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是把眼泪压制回去。
但还是没控制住,眼眶红了一圈。
“走,我们回家。”
“嗯。”
沈笛笑着伸出手,而裴钰也顺势搭了上去。
踏着冰雪半化不化的小路,两个少年并肩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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