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闭眼睛【续篇】

　　池雪上楼后，卫远舟仍笑嘻嘻地俯身在围栏边，他全看见了，这三个人的纠葛好似他亲手编排的一场戏剧，还没到高潮的时候。
　　“你告诉程毅的？”
　　池雪背上挎包，走近卫远舟。
　　今晚的情形和上次在顶楼BAR的时候很像，只不过她没有喝了不该喝的东西。
　　卫远舟耸耸肩，“他不是你男朋友嘛，来接你很正常。”
　　餐吧里播放着舒缓的背景音乐，昏黄的灯光下，卫远舟那轻佻的笑容充满魅惑。
　　池雪暗叹，顶着如此一张脸却讲出这么正经的话，和周遭的氛围真是不搭调。
　　短短几次碰面，她一直没有摸清卫和方的关系，此刻倒有了试探的机会，于是脱口而出，“是啊，他也是你的好哥们！”
　　卫远舟笑得别有深意，眼中跳动妖异的星光。
　　“程总比我有能力，比我更有钱，你就跟着他呗！”
　　池雪一时愣住，感觉有点说不通，“卫公子，你可是买了江南岸的一座院子，我最重要的大客户……”
　　她加重最后三个字，一只手抚上卫远舟的胳膊。对面的人忽然倾身，送上一个温暖的怀抱。
　　池雪并没有躲闪，只听他在自己耳边说道：“我说艾莎小姐呀，那是程总同我做的交易，你怎么没看出来呢，他也是，没告诉你？”
　　原来如此……
　　眼前忽然一阵失焦，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楼下，程毅正仰头看上来，她故意转过脸去，继续靠在卫远舟的肩头。
　　“嘿，你这是干嘛呢，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卫远舟举起一双手，声音里却填满笑意，然后在池雪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走啦，走啦，艾莎小姐是闹脾气还是喝多了？我可惹不起程总呦……”
　　他正哄着池雪又瞥见旁边多出一个人，于是赶紧推开池雪，向吴翰解释，“你看她，还舍不得走！”
　　“雪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可以跟我说。” 吴翰跟在池雪身后追问，可池雪仅是勾起嘴角摇摇头。
　　她最后看向卫远舟的眼神中满是失落，又混杂着一种轻蔑，这令卫远舟很不爽，也久久难忘。
　　怎么，明确告诉她三个男人里最有“钱”途的是程毅，还错了么！
　　对于卫远舟而言，想接近他，讨好他的女人就要习惯被利用，谁都不例外……
　　几分钟后，程毅同池雪坐上车，他成了今晚的代驾。
　　额头上的薄汗遇见冷风带来透骨的寒意，他没顾得上自己而是仔细瞧了瞧池雪，幸好她没惹出别的事。
　　程毅忍不住对她说：“离卫公子远点，他的风评不好。”
　　池雪盯着窗外的夜色格外沉默，心底却囤着一万把刀子想插向身边的人，对，还是楔入心尖上那种。
　　程毅怕她在车上睡觉又不咸不淡地问了几句沈冰清的近况，池雪继续不理他，下车以后忽然站住。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三番两次地去找卫远舟？”
　　“我不想知道。”
　　程毅是实话实说，他们两人眼下的状态已是如履薄冰，再问那些也是多余，他选择当个鸵鸟，只要池雪安然无恙便好。
　　“我觉得他……有时候像永浩哥，你说呢？”
　　池雪居然朝他笑了，他宁愿当成是醉话，是胡话。
　　绝没有可能的……
　　他都在卫刚面前介绍过了，池雪是他的未婚妻，他们受邀去卫家，池雪还能怎样。
　　他不敢想下去，揽起池雪，送她上楼，又同沈冰清打了个照面。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池雪是一对儿，可他却对池雪的心意无可奈何。
　　过去的事情又要重演么，程毅站在居民楼下久久没有离去。
　　***
　　池雪那样说纯粹是临时起意，程毅能找一个像自己的苏琳琳，她就不可以把卫远舟看作叶永浩吗？
　　看到程毅那副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她心头无比畅快。
　　白天的时候，她撞见苏琳琳了。
　　小姑娘在寒假没有回家而是到处做兼职，在售楼中心里演奏古筝。
　　他们那个大厅里室温不高，演奏者需要中式扮相，因此穿得比大家单薄。池雪见到那副场景很想关照一下她，可转念又想，该不会是程毅介绍来的吧……
　　她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烦躁，离那姑娘远远的。
　　又过去几天，永州白天的气温不足十度，偏偏售楼中心的班车也坏掉了。
　　同事们有提早下班的，也有结伴离开的。像苏琳琳那样的只能自掏腰包打车，她一个人守着乐器站在路边还是很显眼的。
　　池雪冻得直跺脚，也在叫车，主动凑到苏琳琳身旁，询问她的目的地。
　　虽然两个人之前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却因为一个男人很熟悉彼此。
　　没两分钟，她们便商量好一起去附近的地铁站，谁先叫到车就上谁的，而且池雪可以报销车费。
　　另外池雪还抱有一层心思，想借机聊聊天，劝这姑娘远离程毅。就如同程毅让她远离卫远舟似的。
　　池雪敢保证，她的用意绝对比程毅的纯良，她才不是因为嫉妒。
　　售楼中心的位置比较偏，距离最近的地铁站也要十公里。眼看天就快黑了，终于有辆出租车接单了。
　　池雪一边翻着手机一边同苏琳琳闲聊。
　　朋友圈里显示卫远舟晚上又有演出，池雪点了赞，很快卫公子就发来消息问她晚上去不去捧场。
　　池雪正犹豫着，苏琳琳同她的对话也还未预热成功，她一时觉得脑子不太够用。可就在这时候，路面上冲出来一辆黑色轿车，险些撞上道牙。
　　什么开车技术，无证驾驶吧！
　　池雪和苏琳琳同时后退几步，还不忘搬着那架古筝。
　　第一辆轿车掀起的灰尘还未散去，第二辆黑车又紧跟着停靠过来。池雪皱眉，拉起苏琳琳换个地方等出租车，总不能继续吃土。
　　见两个女人移动步子，黑车上的人猛摁喇叭，后排下来两个高大的男人，前排也有个戴金链子的男人冒出头。
　　“琳琳，下班啦，哥哥送你啊！”
　　苏琳琳低下头翻看手机，小声跟池雪说她们的车马上就到。池雪会意，继续帮她扶着乐器，没有正眼看那帮人。
　　为首的男人瞬间不满，嚷嚷道：“怎么，装不认识我啊！”
　　“好说好道地请了你几次都不赏光，你当自己是大明星啊。今天我可跑了这么老远来接你，你必须跟我走一趟……正好拿着这个琴给哥哥弹首曲子！”
　　池雪眼底流露出轻蔑，这男人仿佛从古早电视剧里跑出来的，真当自己可以在街头调戏妇女呢。
　　她朝售楼中心门前的两名保安挥了挥手，说话的男人立即指着池雪耍横，“哼，妹子，你别掺和我和她之间的事，要不连你也一起带走。”
　　他说着挑高眉毛，露出一副色眯眯的眼神，之后又朝赶来的保安骂了几句。
　　一辆出租车靠到路边，苏琳琳拉着池雪紧赶两步跑向车子，只是那架古筝太误事，被后面的男人突然扯住。
　　池雪守护乐器的时候，苏琳琳已经被那个戴金链子的男人拽向黑色轿车。
　　池雪朝保安大喊：“报警啊，你们管不了就报警！”
　　此时她正被两个人截住，根本无法靠近苏琳琳，只能看着她在轿车前面与男人拉扯，嘴里喊那人叫“虎哥”。
　　他们不是来要债的，也没提其他恩怨，纯粹一副流氓行径。
　　身后的出租车按了几次喇叭，司机见势不妙，驾车溜了。
　　池雪干脆丢下古筝，拨开两边的人冲到前面，“你是她什么人，要带她去哪，总得说清楚了再走！”
　　“嘿，少管闲事！”
　　男人转身将苏琳琳推进车里，但池雪死死扒着车门，“不说的话，我就跟她一起！”
　　“滚……你算什么东西！”
　　男人招呼其他人，三两下就把池雪推倒在路边。旁观的保安赶上前扶她，说已经报完警了。
　　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池雪眼前是苏琳琳在拍打着车窗呼救，那一瞬她完全恍惚了，好像看见被带走的是自己。
　　一个孤苦无依，在永州打拼的女孩。
　　她来不及思考又追了出去……
　　天色骤暗，路旁的第二辆黑车砰地一声撞上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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