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筱

　　警车的蓝红灯光在玻璃上晃得人眼晕，我攥着安筱冬的手，指节都泛了白。他的手心全是汗，却还是用力回握我，另一只手把我往他身后护了护——就像小时候在巷口帮我挡野狗那样，明明自己也绷紧了脊背，却总把最安全的位置留给我。
　　“警官同志，就是他！”表叔指着安筱冬，声音尖得像刮玻璃，“他不孝顺！我是他表叔，让他帮衬家里点，他不光不给钱，还动手推我！”他说着就想往安筱冬身上凑，被警察拦了下来。
　　我气得发抖，刚想开口反驳，安筱冬先按住了我的肩膀，声音冷静得不像平时：“警官，我没有推他。他从上周开始就多次骚扰我们，先是塞威胁信，再是发短信勒索，昨天还上门辱骂我弟弟，这些我都有证据。”他从手机里调出短信记录和信封照片，指尖划过屏幕时，我看到他手腕上那道旧疤——是当年被表叔家的铁链子划的，现在看，还像道红印子刻在我心上。
　　表叔的脸瞬间白了，却还嘴硬：“什么威胁信！那是我让他回家的好意！他小时候在我家吃了多少饭，现在翅膀硬了就不认人了！”
　　“好意？”我忍不住喊出声，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你把他扔在雪地里两天两夜，不给饭吃，还让他干重活，这叫好意？他膝盖上的冻疮，手上的伤疤，全是在你家弄的！你现在还好意思说？”
　　这话一出口，警局里突然静了下来。安筱冬回头看我，眼里的惊讶慢慢变成了心疼，他伸手帮我擦眼泪，声音放得很轻：“姐姐，别说了，我没事。”
　　“怎么能不说！”我攥着他的袖子，不想让他再忍，“那年他从你家逃回来，冻得连路都走不动，怀里还藏着颗给我留的橘子糖，糖都冻硬了，他自己却两天没吃饭！你凭什么来欺负我们！”
　　表叔的头越垂越低，警察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他，拿起笔录本：“这位同志，你说的情况我们会核实。如果确实存在骚扰和勒索行为，我们会依法处理。”
　　从警局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安筱冬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晚风有点凉，他却把外套脱下来裹在我身上，声音从前面传来：“冷不冷？再坚持一会儿，回家给你煮红糖年糕。”
　　我摇摇头，把脸埋得更深——刚才在警局，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出那些过去的事，不是想博同情，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安筱冬有多好，表叔有多过分。也是想告诉他，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他身后哭的小孩了，我也能保护他。
　　回家的路上，安筱冬突然说：“姐姐，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戳了戳他的腰。
　　“谢谢你愿意为我说话。”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以前都是我保护你，现在你也在保护我了。”
　　我心里暖暖的，忍不住抱紧他：“因为你是我哥啊，我不保护你保护谁。”
　　可我们都没料到，表叔会这么不甘心。第二天下午，安筱冬正在汽修店给客户修车，表叔突然带着两个男人闯了进来，把工具扔得满地都是，嘴里喊着：“安筱冬！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做生意！大家快来看啊，他跟个男的不清不楚，道德败坏！”
　　客户吓得赶紧走了，我正在旁边帮安筱冬递扳手，看到这场景，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挡在安筱冬前面：“你别胡说！我们是兄弟，你再造谣，我就报警！”
　　表叔伸手想推我，安筱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冷得像冰：“你敢碰他一下试试。”他的力气很大，表叔疼得龇牙咧嘴，那两个男人想上来帮忙，却被突然赶来的林哲拦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闹事？”林哲手里拿着手机，“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苏晓也从后面跑进来，把我拉到她身边：“筱潇别怕，有我们在。”
　　表叔看到有人帮忙，顿时没了气焰。警察赶来时，他还想狡辩，却被安筱冬拿出的监控录像打脸——店里装了监控，表叔闹事的全过程都拍得清清楚楚。
　　这次，表叔不仅被罚款，还被拘留了五天。从警局出来，林哲拍了拍安筱冬的肩膀：“以后有事别自己扛着，跟我们说。”苏晓也说：“就是，我们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我看着他们，心里满是感激。以前我总觉得，我和安筱冬只有彼此，现在才知道，我们也有朋友，有愿意帮我们的人。
　　那天晚上，我们在家煮了火锅，邀请了苏晓和林哲。安筱冬把我爱吃的丸子都放在我碗里，苏晓看着我们，笑着说：“你们俩啊，真是比亲兄弟还亲。”我脸一红，偷偷看了眼安筱冬，他正好也在看我，眼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
　　送走苏晓和林哲后，安筱冬突然拉着我走到院子里。月光下，那株最大的向日葵终于开花了，金黄色的花瓣映着月光，像个小太阳。
　　“姐姐，你看，”他指着向日葵，声音里满是笑意，“它开花了，跟我们约定的一样。”
　　我点点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这株向日葵，是我们春天一起种的，那时候我说“等它开花了，我们就一起拍照”，他一直记着。
　　安筱冬伸手帮我擦眼泪，却突然把我抱进怀里。他的怀抱很暖，带着火锅的热气和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姐姐，”他的声音贴在我耳边，带着点颤抖，“我不想只做你哥哥了。”
　　我愣住了，心跳瞬间快得像要跳出来。
　　“从你在雪地里把我拉起来，给我馒头的时候，我就想跟你一辈子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怕你害怕，怕你不接受，所以一直不敢说。但现在我不想再忍了，筱潇，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喜欢。”
　　我埋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却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开心。这么多年的喜欢，终于有了回应。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小声说：“哥，我也喜欢你，早就喜欢了。”
　　他身体一僵，然后更紧地抱住我，好像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月光落在我们身上，向日葵在旁边轻轻摇晃，好像在为我们祝福。
　　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时，安筱冬已经不在身边了。我赶紧爬起来，却看到厨房飘出热气。走过去时，正看见他在煮红糖年糕，旁边还放着我爱吃的橘子糖。
　　“醒了？”他回头看我，眼里满是笑意，“快洗漱，年糕马上就好。”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背上：“哥，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怕了，对不对？”
　　他点点头，反手摸了摸我的头：“对，再也不用怕了。我们有彼此，有朋友，还有这满院子的向日葵，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吃完年糕，我们拿着相机，在向日葵旁边拍了很多照片。安筱冬把我抱起来，让我凑近花盘，阳光落在我们身上，温暖得让人想笑。
　　我知道，未来可能还会有困难，可能还会有人不理解我们，但我不怕了。因为我有安筱冬，他有我，我们会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像向日葵追着太阳一样，永远都不分开。
　　那天下午，安筱冬带我去了民政局门口。他牵着我的手，笑着说：“现在还不能领证，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在这里，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我点点头，紧紧握着他的手。阳光正好，风也温柔，我知道，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最甜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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