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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一春
“祝听星,你还知道回来,看我如何对付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孩。”
一声怒吼在耳边炸响,祝父随即手持长剑,在祝听星一行人面前,人狠话不多地舞了一回剑花
祝父过完戏瘾准备收剑抱拳退场,手还没完全抬起,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在安静的氛围中格外响亮。
羞意逐渐渗透祝父的面颊,尴尬地干咽了一下喉咙,在众人见不到的角落,朝祝听星发去求救的眼神信号。
“闺女,爹腰好像闪了,快来救救你爹。”
祝听星没动,用手肘戳了一把笑得快要看见牙龈的项行,比起她盲目去动祝父,还是让大夫去帮忙比较合适和放心。
“你去看看有没有事,有事当场治,没事就扶他回房间里休息。”
一听是可以在别人面前刷存在感的事,最爱以温柔示人的项行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个大跨步走上前,将祝父的手腕轻轻挽住,还不忘送上贴心的关怀话语。
“舅舅,你可千万要小心,要是您受伤了的话,表妹会很心疼的。表妹一心疼那就会食不下咽,到时候瘦成白骨精那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浓郁的茶味飘向众人的鼻尖,朗野毫不留情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楚悦音闻言摇头轻笑,方岁和双手叉着腰骂骂咧咧,唯有祝听星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像一缕幽魂,自顾自地掠过众人的身边,独享悲秋与哀思。
拖着疲惫的身躯,祝听星在长廊里走走停停,最后所幸找了一片空旷的草地坐下,放空所有的思绪。
拾起地上掉落的枯草捏在手心,随着手腕不断翻转,一枚新草戒诞于世间。
它从尾指划过,在无名指暂留,最后安居于中指。
祝听星将左手放置脑后,仰躺在地上望着中指上的草戒发呆,如银的月色如泼墨一般在她的身侧晕染。
“好像没有之前的那两枚好看。”
四下无人的角落,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这让见识了太多灵异事件的朗野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在人间,而是走到了地狱。
以前这种时候还有裴寒迟陪在身边,现在他就只能伸手半遮住自己的眼睛,掩耳盗铃假装看不见,用腿不断地向前探索,确认安全后才向前迈出一小步。
走着走着,突然被不知名的物体拦住了去路,朗野强忍心中的害怕,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出声求饶。
“啊啊啊啊啊,鬼差大人咱俩也算是半个同行,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如何?”
“你今天放我一马,来日我给你当牛做马。”
“鬼差大人”祝听星松开桎梏住朗野脚踝的手,慢悠悠地从地上起身,见对方一点都不想看见她的样子,她善解人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打算离去。
在擦肩而过时,却听见朗野唤出了一位不在场的人名,说出了她从未知晓的事。
“鬼差大人,你来找我应该是我阳寿已到,但我老大……这样说你应该听不懂,裴寒迟他绝对不能让他这么早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成家立业他一个都还没完成呢。”
“不用我说你应该就知道,裴寒迟为了一个人做了多少之前从未做过的事,具体的我就不说了,我怕你到时候坏了他的事,那可就真是罪过了。”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和你吐槽一下,按他这种做法,长此以往,他必得孤寡一生。只能寄希望于另一个人早点开窍,让他少在这上面走歪路。”
朗野滔滔不绝,祝听星听得津津有味。
她拍了拍朗野的肩膀转身离开,也就错过了朗野放下手后,一双清明的眼眸,以及那恨铁不成钢,铁树就是不开花的愤懑表情。
泡完舒服的热水澡,祝听星端坐在书桌前,从休闲模式向专注模式转变,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客栈计划,在完成的部分打上标签。
残存的酒水现在已经全部卖出,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新填满库存,顺带找一些可以用的活计,虽说还有未春他们,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能帮上忙的事情很少。
饮下桌边的醒神茶,祝听星卧趴在桌边,凝望着在鱼缸里正吐着泡泡的小金鱼,大眼无声对小眼。
许是感受到了祝听星身上散发的淡淡忧伤,小金鱼摆尾弄醒了身旁一动不动的同伴,好似在说“我们陪你一起玩。”
祝听星隔着鱼缸,伸手摸了一下小金鱼的头,反倒引起另一侧小黑鱼的不快,抬起尾巴就将鱼缸里的水甩了出来。
见过人护人,还是第一次见鱼护鱼,当真是新鲜。
“明早我就给你俩一鱼一缸,让你俩一个在卓子左边,一个在卓子右边。”
窗外虫鸣喧嚣,残月变艳阳。
好不容易能睡一次好觉,祝听星当然不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可惜还没有睡多久,就被急匆匆跑进房的印夏从被子里拖出,不顾祝听星若有似无的阻拦,眼里全是对完成老爷交代的事情后就能加钱的火热。
“小姐,赚钱不易,希望你能理解。”
吐槽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祝听星像个听话的傀儡听从印夏的任何安排,然后她就穿着一身便服站在庭院里和半吊子的武痴祝祝父练武功。
祝父毫不留情地拍上祝听星挎着的肩膀,见行动没用开始了言语攻心。
“闺女,你别苦着一张脸啊,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每次出去爹心里都提心吊胆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是她想苦着脸吗?也不看看今天的风有多大。
吃不好倒是有可能,因为府里厨子全被她给带去客栈了。
睡不好那更不可能,隔着三堵墙都能听见祝父的如雷鸣般的鼾声。
祝听星将这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面上还是扬着乖巧的笑容,跟在祝父的后面该出拳的时候出拳,该抬腿的时候抬腿。
这一练就练了一个多月,有些小巧的兵器祝听星都能耍上几个来回。
确认祝听星有点自保之力后,祝父点点头同意祝听星去忙客栈的事情。这天,祝听星刚打算出门就被祝父给拦在了房门口。
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反倒给自己憋得快喘不过来气。
“闺女,爹和你商量个事情呗。”
祝听星将房门推开,示意祝父进来坐着慢慢说,可祝父在看到这个邀请不仅没能放松,额头反而冒出了豆大汗珠。
这让祝听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最近既没有外出,也没有惹上什么麻烦,祝父为什么会突然紧张成这样,难不成之前料理过的人抱团找上门来了?
“爹,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咱俩今天就得交代在这。”用手帕拭去祝父额头上的汗珠,祝听星放低声音询问详情,“咱俩谁和谁,有话就说呗,只要不过分我都能答应你。”
祝父抬起眼眸不可置信地扫了一眼祝听星,他闺女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忧虑再多也抵不过他心里这件事情的重量。
所幸两眼一闭,张口就说了出来。
“我安排了一场相亲。”
相亲而已又不是成亲,祝听星正想点头同意,就见祝父伸手指向她比了一个大大的叉后,又指向他自己比了一个勾。
“不是给你安排的,是给我自己安排的。你也知道我和你娘当初闹得有多么不愉快,如今她早已再嫁,我想我也应该去试试和不同的人相处。”
“闺女,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不同意的话,爹就不去了,爹一个人也可以过一辈子的。”
面前的祝父像个孩子一样不安地站在原地,时不时向祝听星投去视线,祝听星站在天平的中央摇摇晃晃,不知道该要如何抉择。
倏然,心底传出一道声音。
“让他去吧,他前半生过得一点也不快乐,何必让他后半辈子继续在苦中作乐。”那道声音停顿了一下,继续诉说,“这里就交给你喽,我也要去过想要的生活啦。”
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残存的眼泪终是落在了地上,祝听星伸手摸向灼热的眼眶,刚才好像有人在透过这个身体向这个世界告别。
无形的枷锁退去,那些无法触碰的记忆的回归,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因记忆而变得合理。
祝父以为是自己的决定伤了祝听星的心,从背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葫芦,弯下腰像小时候一样,轻声哄着祝听星。
“闺女你别哭啊,你一哭爹就想哭,不同意也没关系的,爹这么多年不也这么过来的吗?况且你现在可比小时候好带多了,爹这辈子也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爹以后再也不提这个了,爹立马去派人去回绝他们,爹保证立刻断了这个心思。”
祝父每说一个字,祝听星就流一行清泪,不是她不想停,而是根本止不住。
多年来残存的怨念在此刻化解,冰封了多年的内心终是落在了阳光里面。
“爹,我没有不同意,我只是在为你开心,况且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完全可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祝听星随便抹了一把脸,学着祝父教她武功时的严厉模样。
“老爹,遇到幸福要拼命把握,咱祝家人可不做亏本的生意。”
阳光从斜面撒来,映入祝听星微红的眼眸,似是烈日炎炎,在祝父感慨万分的视线下,一字一句说出此刻心底最想说出来的真诺言。
“我祝听星愿意全力支持老爹追求幸福,一生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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