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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大姐,检查过了,真没问题。”男医生已经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检查了好几遍。
“我要换个人检查。”刘姐斩钉截铁。
男医生现在是生无可恋,语气也开始不耐烦:“刚走了一个,现在我也在这陪你。人手本来就不够,少了两个医生,病人一点也没少。这公立医院还转不转了。”
“你跟那个叶医生是一伙的,黑心诊断。”刘姐黝黑的脸颊又开始泛红,把刚刚的话重申了一遍,“我要换人。”
男医生扁着嘴:“换人,没办法。实在不行,我拉你去拍个片。拍片最准了,可以吧?”
刘姐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手伸出来,往那一搁,,气场十足:“不拍,我不拍那玩意儿。”
“行,那您在这等着吧。”男医生破罐子破摔,转身潇洒离去,“等有医生有空了,就给你看。”
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没有医生会有空。刘姐吃了瘪,面红耳赤:“你……”
男医生早走远了,其他的医生也默契地开始忙碌,干起活来比平日都有干劲。
刘姐涨着脸,抓起一旁的拐杖,支棱着站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出大厅。
大厅里的眼神都偷偷摸摸的,假装很忙,不经意地瞟向刘姐。只有一双半眯的桃花眼,促狭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刘姐,阴冷瘆人。
“大姐。留步。”何妨靠在走廊里的一处门框上,双手插兜。
刚去了趟厕所的刘姐狐疑地转身,从上到下地打量何妨:“干什么?”
“大姐演技好。”何妨微微挑起眉头,压低声音,“是专业接单的吗?”
刘姐斜着眼,凝视何妨良久后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完,抬起拐杖,就要往前走。
“我是看好大姐。”何妨离开门框,凑近大姐的一边肩头,用气音道,“我这也有个看不惯的,我心里头气不过,想惩戒惩戒。”
刘姐停住了脚步,缓缓转头扫向何妨:“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想请大姐帮个忙。”何妨低笑着,眼眸懒散,“大姐帮我解决,我肯定好好感谢。”
刘姐瞟了一眼何妨的口袋:“手机拿出来。”
何妨轻笑出声,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将屏幕对向刘姐,屏幕一片漆黑。
何妨皱了一下鼻子:“我就路过的一个看病的。”
刘姐顿了几秒,抬手点了一下何妨的手机屏幕。
屏幕亮了,屏保是一张乡村的景象。蔚蓝的天空下是一棵大榕树,树上挂满金黄,树下是一方茶几和一圈的矮凳。
矮凳上坐着一个憨笑的中年男人,矮凳旁站着两个年轻人。
一男一女。拍摄的距离好像很远,看不清人脸了。
男的举着手,女的好像在推他的手。两人像在打闹,应该是笑得很开心。
何妨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着笑意:“怎么样?干净吧?”
刘姐环顾周围:“图挺漂亮的。你急吗?”
何妨将手机放回兜里,深邃的眼眸看着刘姐。
刘姐伸头扫视走廊:“最快也得下周,不能是医院。”
何妨低头整理衣服:“可以,街上弄弄就行。你这是真骨折?”
“真的。”刘姐爽快道,“机不可失。”
何妨嗤笑出声:“怎么联系?”
“你写个纸条,电话写上面。”刘姐道,“待会塞给我,我晚上联系你。”
“行。”何妨重新把手插回兜里,“话说,下午这单生意,开多少价钱?”
刘姐挑眉,以为何妨在打探市价:“五千。”
“五千。”何妨喃喃道,“那最后是要把那个女的整成什么样,才算完成任务?”
刘姐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停职。”
“停职?”何妨冷不丁地笑,像恐怖片里的鬼。
刘姐感觉奇怪,扭头看向何妨。
刚刚垂着头的男人,现在微微扬起下巴。天然的身高优势,加上微抬的头,眼里全是不屑的睥睨。
“要不说您业务水平不行。”何妨慢悠悠地说,“五千块,您应该去干诈骗。”
刘姐顷刻间上脸,瞪圆了双眼:“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很简单。”何妨挑眉微笑,“我要你进局子。”
“哼,你做梦。”刘姐的声音很小但很尖锐,“少血口喷人。”
“没有啊。”何妨突然抬起眼皮,装作无辜。
他的手缓缓从兜里出来,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方形物品,上头还有亮亮的红点。
何妨笑着道:“又能拍摄还能收音,新科技。您得与时俱进喽。”
刘姐的表情很复杂,惊恐、无措、厌恶全都杂糅在一张黢黑的脸上:“你他妈,到底要什么?”
“我说过了。”何妨的指尖摸索着手里的记录仪,“我要你,进局子。”
忽然,刘姐伸手要去抢何妨手里的记录仪。
何妨有所防备,立马攒紧手指,将记录仪牢牢握在手心。
刘姐没抢过,胸膛正剧烈地起伏。一个腿瘸的人,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她顷刻抛起拐杖,握住拐杖尾,狠狠向何妨击去。
拐杖头猛烈撞击到何妨胃部的位置,巨大的冲力让何妨连退几步。
一阵气急,有些喘不上来气。
何妨直起身子,发现自己被打进了一个小房间,刘姐站在房间门口,正要关门。
何妨皱眉,一个箭步冲到门前。
门还未完全关上,门缝至少还能塞下一只鞋的宽度。
往门缝里塞脚,何妨成功地做过一次,并且他的板鞋质量确实不错,鞋卡缝里也不脚疼。
何妨粗喘着,没有伸脚,静静地看着门完全关上。
咔哒一声,门关了。
再咔哒一声,应该是上了锁。
何妨没入了一片狭小的漆黑。他一手攒紧手里的记录仪,一手摸上隐隐作痛的胃部。
没有窗户,没有灯光。
黑暗里只有记录仪发出来的一个小红点,以及何妨愈来愈沉重的呼吸。
何妨迈出一步。脚却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虚浮无力。
头愈来愈沉,像灌了铅,脑子也变得混沌不堪。
淹溺的神经在肿大,在呼救,呼救从脑中传导到听觉,成了剧烈的嗡鸣。
何妨瘫坐在地。
上天怜悯。坐下的位置,后背正好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东西,应该是什么仪器。
何妨无法思考太多,脱力地向后靠去。仪器很冰冷,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金属的死气。
他这个位置应该是正对着门口。
或许,上天怜悯。可以派那个人,来为他破门。
何妨的眼皮也有点沉了,他垂眸。
摊开手掌,看向记录仪上的小红点。
何妨动了动指尖,摸索着记录仪,摸到了凸起的按钮。
他按了一下,记录仪上的红点消失了。
他又按了一下,记录仪上的红点又亮了。
何妨盯着那个红点,嘴角吃力地勾起清浅的笑。
“叶穿林……”他用尽气力,说道。
人在意识快要涣散的时候,脑子里会走马灯。何妨现在就是这样。
黑暗的视线里,飘浮出一个小黄鸭头盔。酒吧的第一眼,他就觉得那个女孩很特别了。即使被弄伤,也没有生气,反而是一种庆幸。
“给我一个名分吧……”何妨气息不稳,说得很不稳。
记忆里,女孩吃饭很快,和自己的吃饭速度一样。她爱吃杂粮煎饼,爱吃盖浇饭,好像暂时还没发现她有什么不爱吃的。
“多,给我一点喜欢……”何妨喘得愈发急促。
闪过的幻灯片里,她总是在救人。她打趴了猥琐的骚扰犯,她制服了不要脸的家暴男。她的工作很有意义,她陪伴着患者一点一点地康复,或者是一点一点地告别。
“给一点爱吧……”每一个字说出,何妨的声音都愈发孱弱。
有危险,她一定来。
她会把他推出电梯,会陪他上下二十层的楼梯。好想,好想,和她坐每一次的电梯,牵着她的手,在电梯里肯定就不会害怕了。
有危险,她会来的。
手中的记录仪被重新攒紧,小红点也隐匿在了何妨的手中。
这个空间里失去了唯一的光亮,彻底陷入黑暗。
砰!声音很尖,外面有人在用脚踹门。
砰!声响闷实了些,那人应该是改成用身子撞门了。
砰!又是一声,闷实的、沉重的。
砰!
黄白的光泻了进来,驱逐着黑暗。
光亮透过眼皮,刺向瞳孔,闭着眼的人感受到了光。
何妨缓缓睁眼,光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眨了眨眼,企图看清。人影愈来愈大,像是朝他跑来。
“何妨!”
渴求听到的声音,还是那么的远。
“何妨!”
熟悉的声音,进入耳边嗡鸣的风暴。
“何妨!”
她的声音,穿过了风暴,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微凉的手掌贴上何妨的两颊,隐约的体温,足以驱逐器械的死气。
何妨动了动脖子,眷恋地去蹭叶穿林微凉的手心。
好舒服,但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你要吓死人啊!”叶穿林后怕得全身在细细地抖,身体如坠冰窟。
何妨恍惚地抬眸,眼前的叶穿林眼眶很红。
啧,怎么哭了。
何妨缓缓地抬手,抚上叶穿林的手背,轻轻地捏了捏。
“我没事。”何妨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你没事!门有事!”门外是陈主任的惊呼。
纪医生站在陈主任旁边,手里举着一串钥匙。他看了一眼稀碎的门锁,再看了一眼叶穿林的背影,生无可恋:“有这么着急吗。亏我火急火燎地去拿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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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os:感谢有人喂我花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