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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迹
*悬疑烧脑预警
*脑洞
*无限流题材
赵泽逸忽然眯起眼,他的视线如同精准的刀刃,穿透昏暗的光线,定格在孟津祈身后书架最高处那个被阴影彻底吞没的角落。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帮助他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焦躁如同困兽般撞击着他的胸腔,他似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你身后那个文件夹……”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尾音带着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妙的停顿,像是声带被灰尘摩擦而过,又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颜色…好像和刚才我们看到的不太一样?是暗红色的。”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他感到一阵轻微的颤栗沿着脊柱爬升,仿佛触碰到了某个不应被触及的禁忌。
那抹暗红在昏昧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不像周围的灰黑,它更像一块已然凝结、发黑的血痂,诡异地黏附在陈旧木架的深处,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者,又像一个恶毒的诅咒,等待着被人发现,从而引爆早已埋设好的命运引线。
孟津祈几乎是弹射般警觉起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只嗅到危险的猎豹,每一个细胞都进入了临战状态。
“哪个?”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目光如电般扫向赵泽逸所指的方向。
邓晨旭的反应同样迅捷,立刻跨步上前,仰头在布满灰尘的书架上急切地搜寻,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眼神锐利如鹰,试图穿透层层阴影,捕捉到那不同寻常的线索。书架高耸,投下大片令人不安的阴影,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就在赵泽逸的嘴唇微张,那具体的指认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
轰隆!!!!
一阵绝非自然的、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撕裂了厚重的死寂!那声音不似雷鸣,更像来自地心深处的恐怖咆哮,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瞬间摧毁了所有人的听觉。
整个洞穴瞬间疯狂地地动山摇!地面如同汹涌的海浪般剧烈颠簸、开裂,碎石从脚底崩起,砸在腿骨上带来钝痛,让人根本无法站稳。
头顶上,大大小小的石块和灰尘如同末日暴雨般簌簌砸落,更大的岩块开始松动、滚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和撞击声,在整个空间内回荡、叠加,形成一首毁灭的交响曲。
“小心——!”林予慕失声的惊呼才刚刚出口,就被更恐怖的崩塌轰鸣彻底吞没。她的心跳几乎要撞出胸腔,恐惧扼住了她的呼吸,冰冷的绝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冰冷的空气和飞扬的尘土。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噩梦。
那排巨大的、塞满了沉重金属文件盒的实木书架,在疯狂的摇晃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金属扭曲变形,木材断裂爆开,发出绝望的哀鸣。它仿佛一头发了狂的远古巨兽,挣脱了束缚,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正下方那两个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身影猛砸下去!阴影迅速笼罩了他们惊愕的面孔。
可怕的巨响吞噬了所有声音。孟津祈和邓晨旭甚至没能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就在那一瞬间被沉重的木架、扭曲的金属和倾泻而下的、雪崩般的文件彻底吞没、掩埋。
尘土如同蘑菇云般轰然腾起,呛人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每一寸空气。在飞扬的尘埃中,林予慕似乎隐约看见邓晨旭的一只手无力地、苍白地伸在沉重的书架残骸外,指尖沾满了黏腻的、暗红的血污和灰尘,那手指微微蜷曲,仿佛还想抓住最后一丝生机,但随即又被更多落下的碎石和杂物彻底覆盖。
“不——!!”林予慕的尖叫被更猛烈的结构性崩塌声彻底掩盖,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无助。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巨大的悲恸让她几乎窒息。她想要冲上前,徒手去挖掘那堆致命的废墟,却被剧烈的摇晃和不断坠落的碎石死死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曾经鲜活的生命被无情吞噬。
房顶的巨大岩壁开始成块成块地剥落,如同巨大的石锤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轰响,溅起漫天烟尘,进一步模糊了视线。
就在这时,接连两声更加恐怖、更具毁灭性、分明是人为引爆的“哐!!!哐!!!”巨响猛然炸开!这声音更加尖锐、更具目的性,仿佛死神的冷笑,精准地撕裂了洞穴最后的结构!
整个洞穴都在痛苦地哀嚎、彻底解体。林予慕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在后背上,她和赵泽逸被猛烈的冲击波气浪狠狠掀飞,天旋地转中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全身骨头仿佛都要散架。
却奇迹般地被三个相互倾倒、撞击卡死的书柜,勉强围出一个狭窄的三角死亡禁区。碎石和重物噼里啪啦地砸落在他们周围,构成一个岌岌可危的临时避难所,将他们与最致命的冲击和落石隔开。
林予慕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布,只余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和远处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崩塌声。灰尘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直流。
突然,一束强烈到刺眼、带着灼热温度与生命气息的光柱,如同天神掷下的审判之剑,猛地劈开了浓得化不开的、充满死亡气息的尘埃迷雾——前方上方的洞壁被那剧烈的爆炸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参差不齐的、却充满希望的巨大缺口!外面世界的刺目阳光、咸湿海风和自由空气正疯狂地涌入!这光景如同神迹,却又带着一种残酷的讽刺。
“走!”赵泽逸的反应快得惊人,甚至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他一把死死抓住林予慕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不由分说地拖着她朝那片光明的缺口亡命奔去。
他的侧脸在逆光中显得紧绷而陌生,眼神里有一种林予慕从未见过的决绝和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仿佛他早已预演过无数次这条逃生路线。
“等等,去救他们啊!”林予慕徒劳地挣扎着,试图扑回那片已成钢铁与岩石坟墓的废墟,泪水瞬间决堤,混合着灰尘在她的脸上划出泥泞的痕迹,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哀恸。惊鸿一瞥间,她似乎又看到那只苍白的手,像是一个无声的控诉,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三个书架全砸实了!上面全要塌了!没可能了!快走!!”赵泽逸几乎是面目狰狞地咆哮着,手臂爆发出远超平时的、近乎狂暴的力量,半抱半拖,硬生生地将几乎瘫软崩溃的林予慕从那个正在加速崩溃、吞噬一切生灵的山洞地狱里拽了出去!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或悲伤,只有一种急于离开的迫切。
林予慕被一股蛮力猛地拉出缺口,强烈到近乎残忍的阳光瞬间刺入她的眼睛,带来一片白茫茫的刺痛和短暂失明。她踉跄着重重摔倒在洞外粗糙尖锐的碎石地面上,膝盖和手掌瞬间被划破,渗出血珠,但她浑然不觉,只是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混合着海腥味和刺鼻硝烟味的自由空气,肺部因为突如其来的充盈而刺痛。身后是连绵不绝、山崩地裂般的恐怖轰响,宣告着那个空间的彻底终结,也仿佛是为逝者奏响的最终挽歌。
她剧烈地颤抖着,艰难地回过头。只见那座巨大山洞的入口在她眼前如同被巨手捏碎的沙堡般彻底坍塌、陷落,化作一堆不堪入目的、堆积如山的废墟巨石。
扬起的漫天尘埃如同小型的核爆蘑菇云,翻滚着、咆哮着缓缓升腾,彻底遮蔽了那片原本湛蓝的天空,也埋葬了所有的过往、秘密与同伴。
一切都结束了。
孟津祈,邓晨旭,严寒星,苏远翔,何景霖,梁煜文……还有他们未尽的疑问,都在这片废墟之下归于死寂。那么多人……一路相伴……历经艰险……最后只剩下……
林予慕彻底脱力,瘫坐在柔软的沙滩上,巨大的悲恸和虚无感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攫住了她的心脏,几乎令其停止跳动。
眼泪无声地疯狂滑落,一滴滴砸在她沾满灰尘、污渍和泪水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湿痕。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声音,只剩下一片灰白的荒芜和内心震耳欲聋的哀鸣。
她蜷缩起身体,肩膀无助地耸动着,沉浸在巨大的失落和恐惧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的颤抖才稍稍平复。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自己狼狈不堪的衣襟,那片被泪水浸湿的深色痕迹旁边,另一抹异样的颜色猛地抓住了她的视线。
她的目光死死凝固了。就在那里,紧挨着泪痕,有一抹刺目的、极不和谐的、已然半干涸的暗红色痕迹。
血。
可是……刚才那场毁灭性的混乱中,她确定自己没有靠近过严寒星凝固的血泊,也绝对没有接触过梁煜文早已冰冷的尸体。
自己跌倒时划破的伤口流出的血是新鲜的、鲜红的,绝不是这种陈旧发暗、近乎褐色的颜色。这血……究竟是从何而来?它像是一个诡异的谜题,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记忆的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翻腾、碰撞,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徒劳的搜寻中,一个画面如同冰冷致命的闪电般猛地劈入她的脑海——在严寒星刚死、灯光骤灭、那片极致黑暗与恐慌攫住所有人的瞬间,那个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安抚她的拥抱。那只曾经轻拍她后背的手,那只曾经给予她短暂慰藉的手……
是赵泽逸。
难道……是那个时候,他手上未干的、温热粘稠的血迹,在不经意间蹭到了她的身上?是严寒星的血?还是……别的谁的血?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释放出令人冻结的毒液。
一股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从脊椎尾骨窜上头顶,彻底冻结了她的血液、呼吸和所有思维。她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窒息。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脚下的地面再次开裂。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穿过模糊的泪眼,看向正站在不远处悬崖边、静静望着波涛汹涌大海的赵泽逸。
他的背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而不真实,海风吹拂着他略显凌乱的头发和衣角,那姿态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与周遭惨烈格格不入的劫后余生的松弛与平静,仿佛刚刚结束的不是一场生死逃亡,而是一次寻常的散步。这份异样的平静,在此刻看来,格外刺眼,格外……恐怖。
林予慕慢慢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机械地、僵硬地踩过脚下尖锐硌脚的碎石,走向他的身后。
她的眼神里,最后一丝残存的温度和希望也彻底褪去,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冰冷和确认一切后的死寂绝望。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不仅仅是脚底,更是心上。过去的点点滴滴——赵泽逸的笑容、他的鼓励、他们共同的经历——此刻都在脑海中疯狂闪烁,然后碎裂,被这可怕的怀疑染上漆黑的颜色。
赵泽逸似乎听到了身后碎石滚动的细微声响,恰到好处地回过头。他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自然疑问的关切,眉头微蹙,眼神里流露出探询:“怎么了?”
他甚至极轻微地、近乎温柔地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完美得无懈可击,仿佛想驱散她的不安,一如往常那样,“你吓我一跳。”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刚刚经历生死浩劫的波澜,甚至没有失去同伴应有的悲痛,只有一种刻意的放松。
林予慕的目光死死锁住他,仿佛要在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钉出两个洞来,试图看穿那层面具之下的真相。
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粗糙的砂纸相互摩擦,几乎不像她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最后的一丝求证:“赵泽逸,是你。”
这句话不仅仅是指认,更是一种绝望的叩问,叩问这残酷的现实,叩问他们之间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海风骤然猛烈掠过,带来一阵咸腥而冰冷的寒意,吹乱了她的发丝和他的衣角,也吹不散这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悬崖之下,海浪猛烈地拍打着礁石,发出空洞而巨大的回响,像是为这场对峙奏响的背景乐。
赵泽逸脸上的那层薄薄的关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不见,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快得令人心寒。
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眼神深不见底,如同万丈深渊,所有的光线都被吸了进去,只剩下一片漠然的漆黑。随即,他的嘴角竟缓缓展开一抹奇异而复杂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平静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得意,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坦然,一种卸下所有伪装后的极致冷漠。
他没有否认,没有激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只是从容地走到旁边一块巨大的、尚带着爆炸余温的焦黑废墟岩石上坐了下来,姿态甚至称得上闲适,仿佛眼前不是挚友的葬身之地,而是可供欣赏的海边景致。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掸了掸岩石上的灰尘,这个动作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和骇人。
他望着她,清晰而平静地,吐出两个决定命运的字: “是我。”
海风卷起他平静的话语,送入林予慕的耳中,却像惊雷一般在她早已一片死寂的内心世界里炸开。最后的侥幸,彻底粉碎。
林予慕闭上眼睛,无边的疲惫如同深海般将她淹没。这疲惫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真相的重量几乎将她的脊梁压断,每一个字都像巨石砸在她的心上。咸涩的海风吹拂着她泪痕交错的脸颊,带来刺骨的冰凉。
“所以,所有的一切……”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几乎消散在海风里,带着一种耗尽一切后的虚无,“都是你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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