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好

　　群山环绕，人迹罕至，如果是在白天，也许是踏青的好地方，但现在，只显得阴森不详。
　　没有路灯的山路，刘启勋打开车大灯，转动方向盘，小心沉稳地拐弯，心里却是一股怒火熊熊烧上来――
　　这么偏僻的地方，又是晚上，他居然叫晓芒来！
　　“你开快点！”旁边的晓芒却是一径催促。
　　抿紧了唇线，刘启勋偏头看一眼：她表情焦灼，视线紧盯着前方不曾稍移。
　　“在那里！”
　　突然，阮晓芒惊呼一声，几乎不等车停稳，已经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他不敢耽搁，马上也下车跟了上去。
　　山路边，歪斜着一个人影，一点动作也没有。
　　到底是多严重的事情？
　　“晓芒！”
　　怕有意外状况发生，刘启勋几大步赶到阮晓芒身边，半拉住她。
　　“文力……文力……”
　　阮晓芒却没时间理会那么多，直接蹲下身去，伸手就去推唤那人。
　　还是没有反应。
　　“我来。”
　　也蹲下去，刘启勋扶握住林文力的肩膀，使劲，帮他翻过身来。
　　林文力整个人暴露在车灯直射过来的强光下，可怕的模样看得阮晓芒倒吸一口凉气：从额头到紧闭的双眼，都覆满了厚重的土尘；鼻子直到下巴，满是鲜血；嘴角破裂肿胀着，还有血水缓缓地向外流。
　　从没见过这样残酷的画面，阮晓芒又急又怕，眼泪直漫上来。
　　“别急，他还没――”
　　短短几秒钟，刘启勋简单检视过林文力的头和身体，还好，外表看来没有致命的伤口。抬头正准备安抚一下受惊的女友，一看灯光里她苍白脆弱的样子，及时地吞下最后一个字。
　　“马上打电话报警。”他说着就站起来准备掏手机。
　　“不行！”
　　虽然急，但阮晓芒并没忘记电话里那个女孩的冷言叮嘱――这件事情不能闹大。
　　“我们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内伤，这不是儿戏！”
　　不管有什么理由，现实就是现实。刘启勋没再多说，直接拨打120急救电话。
　　这里是小道，不容易说清具体位置，必须把人带到大路口上去。
　　挂了电话，刘启勋又蹲下去，试着抱起林文力，却忽略了失去意识的人体较正常情况下沉得多，抬头厉声对还在惊恐之中的阮晓芒喊到：“帮忙！”
　　“哦！”
　　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胡乱地抹掉眼泪，阮晓芒连忙弯下身，帮忙抬起林文力的双腿，两人合力把人抬到车上，小心地让他躺好在后座上，这才都上了车，发动，向路口驶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完全不清楚状况，只除了“她在害怕”这一点。
　　深夜，等候在医院急救室门外，刘启勋低头看看缩在自己怀里不停微微颤抖的身体，下意识地把她拥得更紧些。
　　“晓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终于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怀中人抬头，有些瑟缩地看向急奔而来的三个人。
　　其中的年轻女子他见过，是把自己当成晓芒“准嫂子”的室友林苗贞；另外那一对中年夫妇，从眉眼看，应该是林苗贞的父母――馆长夫妇。
　　“我……我也不知道。”
　　轻轻挣脱他的拥扶，阮晓芒有些无措地站起来，仓惶回答馆长的问题。
　　“阿姨，我们确实不是很清楚情况，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跟着站起来。
　　“你是――”他方才的举动和言语中对晓芒的诸多回护，让馆长夫妇狐疑的眼光在两人之间不断来回。
　　“晓芒的朋友。”现在不是解释他们关系的时候，他向着旁边急救室偏偏头：“刚才医生说皮外伤多一些，问题可能并不是太严重，你们也别太着急，大家都等等吧。”
　　“是啊，妈，现在急也帮不上忙，我们等等吧。”林苗贞附和道。
　　“梅玉。”拍拍妻子的肩膀，中年男子牵着老伴到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到底是有教养的人，刚才他还担心来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问晓芒。
　　搂住阮晓芒的腰，刘启勋也带着她重新坐下。
　　这样的等待最是磨人。
　　没有人再说话，空气却是紧绷到极点的。除了担心，刘启勋知道，中年夫妇更多的是对他身份的质疑。
　　质疑？他心里也有疑问，之前甚至还一度怀疑过晓芒。可是，现下这种情况，其它的一切都不怎么重要了――
　　偏低下头看看晓芒，她没有了之前和他一起面对馆长夫妇的尴尬，脸色还是一径苍白，刚刚的询问明显又勾起了她对之前血腥场面的回忆，整个人就这样柔怯地蜷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无论是谁，再多的疑问都先放一放吧，她吓坏了，这个时候，已经经不起任何追问了。
　　又紧了紧手臂，刘启勋选择和众人一起沉默等待。

　　“别去了吧？”
　　阮晓芒摇头，站起来拎起手袋。
　　“至少晚一点，你昨天都没怎么睡。”
　　“回来再休息。”她还是摇头，“他伤得那么重，也不知道醒了没有。”昨晚医生只说过了危险期。
　　烦闷抬头，瞟见刘启勋抿嘴的样子，是了，从头至尾，最冷静、给了最大帮助的是他，没理由什么都不让他知道的。
　　她退坐回沙发：“……我一直没跟你说。”
　　是看不过她精神不好还勉力支撑的样子，但他没打算现在问的；既然她自己开口了，不管怎样，借此让她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冲杯牛奶递到她手上，刘启勋也坐下来：“你说。”
　　“文力他是有女友的。”抿一口，阮晓芒有些疲惫地开口：“但是他家里对那个女孩不是很满意，一直不同意他们交往。好像有几年了，始终都不松口。他没办法只能答应家里和我相亲。”
　　见他皱眉，她急忙解释：“为了做掩护。让我帮忙，装出和他约会的样子，每次实际上――”都是去见那个女孩。
　　那怎么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还是不出声，刘启勋询问地看向对面揉着眉头的女友。
　　“我也不是很清楚。”简单地把之前和那个女孩碰面以及从张扬那里听到的告诉他，阮晓芒叹了口气：“她看起来并不是脾气很好的人。”不过也没料到会酿成这样的惨剧就是了。
　　“启勋，”该交待的交待完，她说出心里话：“我想，这段时间你可能多少也感觉出来了，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误会，我们好不容易才――”
　　“把牛奶喝完。”并不对她的话作出反应，他只是拿起被她放到茶几上的杯子递过去，“我送你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
　　盯着他淡然的表情，阮晓芒发现自己一点也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只能忐忑地接过杯子，慢慢地把白色液体一点点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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