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心香风远

　　三十
　　杨若愚和鹿羽这种亲密的婚外情，人们最感兴趣，最爱在茶余饭后添油加醋，进行二次或三次、四次创作，然后把表演这样的“话剧”作为自己的闲时快乐。蒲萄有时候正好赶上这些天才表演家的入情入境的表演，便好言好语奉劝她们勿在背后闲言碎语，那些不屑于顾的人，蒲萄就用法律来恫吓她们。蒲萄最憎恶这些好八卦的臭嘴脸。
　　一天傍晚，蒲萄和鹿羽沿着水渠走在茂密的柳林里。
　　“鹿羽，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议论你和杨老师的吗？”
　　“怎么说？随他们好了。”
　　“这样好吗？你就不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声誉吗？”
　　“在他们眼里，除非你是一个完美的圣人，不然，他们怎么样都可以挖出你的一些逸闻轶事来。”
　　“杨老师是有家室的人，你们这么要好，他们当然会说三道四。”
　　“他们这是嘴贱，没有吃过亏。这关他们什么事？”
　　“姑且不管那些臭嘴巴，可你这样是无形中给杨老师的家庭埋下了一颗地雷。如果是你，一旦知道了老公和别的女孩特别好，你能不起疑心而招致感情出现裂痕吗？”
　　“异性之间就不可以交朋友吗？”
　　“老实说，你和杨老师仅仅是朋友吗？我们是老乡又是姊妹，你还是听我一句劝，早一点离开杨老师。这样下去你既会破坏了杨守智老师的家庭，又会毁了你自己的前程。”
　　鹿羽沉默不语。蒲萄也知道鹿羽难以做到离开杨老师，但是她还是希望鹿羽能够听听她的话，她真的不想自己的老乡成为一个千夫所指的“小三”。可是这两个人一旦偷吃了伊甸园让人飘然欲仙的果子，就好比是吸食了□□(□□)，那是任凭谁的话也都难以听进去。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男女之间的风流韵事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风一来就随着风儿四散飘向远方。
　　杨若愚和鹿羽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杨若愚父母和苏蕙之父母的耳朵里。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杨若愚一家人在客厅品茶。赵红梅想起那些可恶的流言蜚语，决定问问若愚以验证它的真伪。
　　“若愚，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你和学校那个女老师的事情是真的吗？”
　　“哪有啊？那都是他们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
　　“没有？那怎么说的和真的一样，你可不能胡来啊。”
　　“他们就是看我们平时特别要好。农村人您还不知道，只要看见一男一女走得近，他们就会歪想。他们最善于捕风捉影，胡说八道。”
　　“真的没有？你不要头脑发热干出傻事，不要好不容易成家了，又把它给毁了。蕙之本来和你感情就不深厚，你们的婚姻基础本来就很脆弱，如果她知道了，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蕙之肯定会跟我离婚。”
　　杨若愚虽然知道苏蕙之一旦知晓自己和鹿羽的事情，肯定会跟自己离婚。可他现在完全沉浸在鹿羽带给他的快乐和幸福里。
　　“知道就好。如果因为你对不起蕙之，蕙之和你离婚了，你就不要进这个家门！我再问你，你们真的没有什么事情？”
　　看着父亲严厉的目光，听着父亲强硬的措辞，杨若愚心里非常害怕。他有心和爸妈说出实情，但又怕爸妈接受不了，更不想让爸妈瞧不起鹿羽。虽然他和鹿羽是既成事实，但是他们自己不说，旁人始终是没有证据，只能是猜想。所以，若愚坚持说没有那回事，都是外面的谣传。
　　苏蕙之的爸妈听到外面的谣言，起初，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认为，杨若愚那样一个榆木疙瘩，哪里还会去沾花惹草，一定是有些人闲得无聊。这外面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哪天没有啊。可是后来这传言越来越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们才觉得杨若愚可能还真有这回事。作为父母，当然不希望女儿蒙在鼓里，受着委屈。于是，他们把这事告诉了苏蕙之。
　　苏蕙之虽然对杨若愚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是她认为既然组成了家庭就要相互忠诚，维系好这个家庭。忠诚是夫妻关系的基石。她最痛恨背叛家庭的人，亦绝不会接受背叛家庭的人。现在杨若愚居然有这样的传闻，她自然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若愚，外面传言你和女老师的事情是真的吗？”
　　苏蕙之一听到这样的传闻就非常生气，所以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杨若愚。
　　杨若愚接到苏蕙之的电话立刻感到惶恐不安，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到底有没有这回事？”电话那头苏蕙之非常气愤。
　　“蕙之，我……对不起！我……我一时糊涂，请你……原谅我吧！”
　　杨若愚本想隐瞒，死不承认，可是面对苏蕙之咄咄逼人的语气，他害怕极了，终究还是支支吾吾地实话实说了。
　　“真没有想到，你看起来呆头呆脑，居然还会搞婚外情？你行啊！出息了啊！”
　　“对不起！蕙之，我错了！”
　　“不用说对不起！既然你喜欢她，你就去和她好好过吧，我会成全你们！”
　　“蕙之，原谅我一次好吗？”
　　“你觉得我们两个还有可能吗？我和你是没有过山盟海誓，可这也不是你去搞婚外情的理由吧。我最痛恨背叛婚姻和家庭的人。”
　　“真的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一点都没有。你就等着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吧。”说完苏蕙之就挂断了电话。
　　杨若愚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傻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他知道苏蕙之的性格，这一次苏蕙之绝对不会原谅他，离婚很可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深爱苏蕙之，即便苏蕙之对他不冷不热，他也是舍不得这段婚姻，舍不得苏蕙之，他真的害怕苏蕙之离婚。他不知道离婚后父母会历经怎么样的痛苦，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父母，一个原本完美的家庭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现在是后悔莫及，深深自责没有把握好和鹿羽交往的尺度。因为自己的糊涂，既破坏了家庭，又伤害了鹿羽，同时又让自己陷入了两头都依恋不舍的痛苦境地。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苏蕙之和他真的离婚了，鹿羽能够和他组成新的家庭，这样既能够消弭一些父母的伤痛和愤怒，又能让鹿羽不再处于舆论的漩涡之中，还能减轻自己对鹿羽的愧疚感。可是，鹿羽会和自己结婚吗？她可是一个崇尚自由主义，宁可独善其身，也不随意屈嫁的人。就算鹿羽同意，她的父母又会同意吗？生活中有几个父母会同意如花似玉，工作稳定的女儿嫁给一个拖儿带女的已婚男人？唉，早知有今日，又何必要当初啊！杨若愚现在是深深地体验了婚外情既是一粒多么令人快活的□□、恤春胶，又是一把多么锋利的诛心刀、毁家剑。
　　杨若愚越想越烦恼，越想越痛苦，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苏蕙之愤怒地挂断了电话，站在窗前。
　　窗外，寂寞的夕阳好像不忍别离慢生活的耄耋老人伤心地流淌着如血的眼泪，泪水染红了静若处子的浮云和苍苍茫茫的天涯。一行灰褐色的大雁扇动着长长的翅膀，偶尔发出粗犷的瘆人的“呱、呱、呱”的叫声，一会儿“一”字，一会儿“人”字悲戚地飞向北方。
　　苏蕙之看着这如血的残阳和瘆人的大雁，心里感到莫名的悲伤和耻辱。这两年，苏蕙之对杨若愚的感情正在慢慢地好转，她心里不再像当初那样排斥杨若愚。然而，让苏蕙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曾经那么迂腐木讷，拼死拼活要娶自己的若愚居然会背叛自己，背叛家庭，搞婚外情。这不仅是对婚姻的不忠，更是对她人格的侮辱。她绝不能容忍若愚对家庭对自己不忠诚，于是她向董事长请了假，驱车急匆匆地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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