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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的电台
深秋的夜晚,林未晞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床头闹钟的荧光指针显示凌晨两点,她却毫无睡意。这是分班后第几个失眠的夜晚?她已经记不清了。
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小收音机,调频电台传来主持人低沉的声音:“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所有在深夜无法入眠的人。”
轻柔的吉他前奏在黑暗中流淌,林未晞把音量调到最小,生怕吵醒隔壁的父母。她侧过身,望着窗外稀薄的月光,思绪飘向了仅一墙之隔的另一个班级。
自从分班后,她养成了深夜听电台的习惯。那些在白天被压抑的思绪,总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浮现。她想起今天课间在走廊上遇见陈望,他正和四班的新朋友讨论篮球战术,甚至没有注意到她从身边经过。
“...你是否也曾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一个背影...”歌词恰如其分地戳中了她的心事。
林未晞轻轻坐起身,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那本已经写满大半的日记本。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她翻到最新的一页:
“十月廿三日夜,又失眠了。今天在走廊上和他擦肩而过,他好像又长高了些。四班的女生说,他物理竞赛又得了奖。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不只是那一堵墙了。”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写道:
“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也像徐莹那样勇敢,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但也许现在这样更好,至少还能偶尔看见他的笑容。”
合上日记本,她重新躺回床上。电台里正在播放听众来电,一个女孩羞涩地说想点歌给隔壁班的男生。林未晞不禁想象,如果是她打进去,会说些什么?
“...希望他能注意到我。”女孩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青春的悸动。
林未晞把脸埋进枕头里。她何尝不是抱着同样的愿望?只是她连打热线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她顶着黑眼圈走进教室。沈思雨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未晞,你知道吗?陈望最近也经常失眠。”
林未晞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
“我表哥和他一个宿舍啊,”沈思雨压低声音,“说他经常半夜戴着耳机听歌,有时候还偷偷写东西。”
这个发现让林未晞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物理课上,老师在讲解电路图,她却不由自主地在草稿纸上画着一个月亮和一副耳机。难道陈望也有睡不着的时候?他会在深夜想些什么?
放学后,她故意绕道经过四班后门。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陈望的座位还散落着几本书。鬼使神差地,她走进去,假装整理自己的书包。
陈望的课桌比想象中要整洁,课本按大小排列,笔袋拉得严严实实。但吸引她注意的是桌角刻着一行小字:“凌晨三点的星空”。
她的心猛地一跳。这行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经常在深夜醒来?
那天晚上,林未晞又一次失眠了。她打开收音机,主持人正在读一封听众来信:“...不知道那个每天在操场上跑步的女孩是否知道,有个男孩总是在教室窗口看着她...”
电波里的故事让她想起自己的心事。她拿起手机,犹豫再三,终于拨通了电台的热线。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腔。
“你好,这位听众,有什么想说的吗?”主持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我...”林未晞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抖,“我想点一首歌,给隔壁班的同学。”
“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她深吸一口气:“希望他...每晚都能睡个好觉。”
挂断电话后,她整个人瘫在床上,脸颊发烫。主持人播放了她点的《星空》,并转达了她的祝福。林未晞把脸埋进被子,既后悔自己的冲动,又感到一丝释然。
周一早上,她顶着更深的黑眼圈走进校园。在楼梯口,意外地遇见了陈望。他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但看到她时,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周五晚上,”他突然开口,“我听到电台里有人点歌。”
林未晞的心跳骤停。
“那首歌,”他笑了笑,“正好是我最近常听的。”
他们并肩走上楼梯,谁也没有再说话。但在二楼的分岔路口,陈望突然说:“其实凌晨三点的星空,确实很美。”
林未晞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四班门口。所以,他知道了?还是只是巧合?
那天晚上,她难得地睡了个好觉。梦里没有辗转反侧的夜晚,只有星光和轻柔的音乐。醒来时,她在日记本上写下:
“原来失眠的不止我一个人。原来在同一个深夜里,我们也曾仰望过同一片星空。这或许就是青春最美好的地方——即使相隔一墙,我们仍在共享着同样的月光。”
从此,深夜的电台不再是孤独的陪伴,而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每当失眠时,她总会想起那个清晨,和那句关于星空的话。
而偶尔,在凌晨三点醒来时,她会轻轻哼起那首点给他的歌,想象着墙的另一边,是否也有人在同一时刻,望着窗外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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