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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旅行
客厅内,迟雅正在沙发上整理着钢琴谱,看见走进来的女儿时,只一眼,她的面上就露出笑意。
“玩得开心吗?”
女孩儿笑眯了杏眼:“开心。”
“和哥哥和好了?”
女孩儿依旧笑眯眯地:“和好了。”
刚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
看着女孩儿惊讶的小模样,迟雅轻笑出声:“最近和哥哥闹别扭了吧?”
女孩儿颇有些不好意思:“妈妈,你看出来了呀?”
迟雅轻一点头:“大家都看出来了,也听到了。”
迟橙橙懵懵地:“听到了?”
迟雅再次笑出声:“你昨天从早上到晚上,说了不下十句的‘可恶的哥哥,可恶的温砺’,自己没有发现吗?不止昨天,前几天也说了。”
啊?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迟橙橙抠着手上的粉珍珠手链,颇为郁闷:“谁让他不来找我的……”
迟雅无奈:“你呀,哥哥哪能每天都有空陪着你。”
迟橙橙小小声地反驳着:“才不是呢,他有空的,有空去酒吧,却没时间找我……光顾着忙,把我都给忘了……”
迟雅没听清:“什么?”
迟橙橙扬起笑脸,过来坐到沙发上,一把抱住母亲的手臂:“没什么。”
说着,注意到茶几上的茶杯。
“妈妈,有客人吗?”
迟雅:“嗯,是许词文叔叔。”
许词文叔叔?许小叔?
果然。
迟雅简单介绍了一下:“是许家小叔,你小时候见过的,那时候你十岁生日,他送了你一盒的金糖果。”
迟橙橙有印象了,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文质彬彬的英俊面孔,但到底时间已过去八年了,记忆中的印象已不甚清晰。
说起来,听爷爷奶奶说过,从她出生到长大,她每年的生日,许小叔就算没时间来,礼物也绝不会缺席。
而且每份礼物都很特别,一看就知道是用心准备的。
妈妈说的那盒金糖果,就在桉市家中她卧室的收纳柜里,满满一礼物盒的纯金糖果,当年仅十岁的她差点捧不住那礼物盒。
直到现在,她的生日也总会收到一份来自许小叔寄出的礼物,华美的贺卡内写着简简单单的生日祝福语。
——生日快乐。
——天天开心,身体健康。
有时候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都有。
简简单单,却真实温暖,是能轻易感受到的真切关心。
不过,好像只有十岁生日那次见过许小叔。
那年她的生日在父母离婚之后,尽管已对父亲冯泉感到失望,可若说没有伤心低落是不可能的。
她独自一个人坐在花园秋千上闷闷不乐的时候,许小叔出现了,不仅陪她聊天,给她分享笑话集,还给她变魔术。
虽然后来魔术失败了,道具扑克牌在许小叔的手里弹得跟游戏里的贪吃蛇一样,但她还是很捧场地鼓掌了。
看着许小叔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开心地捂着嘴笑出声。
对于许小叔的印象已模糊,可当初的那份陪伴却不曾忘。
从那之后,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即便如今在A市,也去过许宅,却从没看见过许小叔。
可今天许小叔居然来做客了?迟橙橙好奇又期待,不知道下次能不能见到。
迟橙橙突然想到了许景扬曾经做过的糗事,连忙跟母亲分享。
迟雅听后果然笑出声:“相亲网站?景扬这孩子,估计被词文修理得不轻。”
迟橙橙:“可不是嘛,景扬哥被许小叔拿着衣架一路追回了许宅。”
迟雅笑得美眸弯弯,迟橙橙还注意到了茶杯的数量。
“妈妈,来做客的人不止许小叔吗?”
迟雅:“还有景臣和景扬。”
“那许小叔他们为什么会来呢?”
迟雅却不回答,而是道:“橙橙,你也有客人。”
迟橙橙微愣,她也有客人?
回房间后有了答案。
“曦曦!”
陆真曦笑弯了一双眼尾弧度圆润的美目:“惊喜吗?”
她带了课本和睡衣,橙橙前几天的状态令她和悠悠、心心都有些担心,今天听迟妈妈说橙橙终于愿意出门后她就过来了。
现在一看,橙橙的状态很好,可以跟悠悠和心心说,让她们放心了。
迟橙橙很开心:“曦曦,你什么时候到的呀?”
原来曦曦今天在图书大厦外偶遇了景臣哥,一起去餐厅吃午餐时又偶遇了景扬哥和他的几个同学,从包厢下来后又偶遇了许小叔。
几人饭后去咖啡厅聊天,得知她要来迟家别墅后便开车送她过来。
原来如此。
迟橙橙特地看了一下这段个人剧情,但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似乎忽略了什么……
今天的一切进展都很不错,迟橙橙心满意足钻进被窝,卧室灯光熄灭。
一片黑暗中,小荔打开系统光屏,锁定显心的画面。
【橙橙,在夜之殿那会儿,就是你和常志起争执,维护温砺,温砺站在包间门外打算进来的时候,他的爱意值有所波动。】
而且还波动了两次,一次百分之五,一次百分之六,但都很快就归零了。
迟橙橙:【我知道,没关系的。】
因为很快,这爱意值就再也无法归零了。
……
高考,与夏季的热浪一起如约而至。
录取通知书为高中生活画下最终笔,迟橙橙、陆真曦、方心、李梓悠四人以优秀的成绩成功获得了进入心仪大学的资格。
接下来,就是毕业假期。
也是期待已久的毕业旅行。
四个女孩儿跟各自的家人都各有计划。
迟橙橙打算跟母亲和三姨一起去X国雪都,陆真曦打算和家人一起去Y国,方心打算和两个哥哥一起去M国海边度假,李梓悠打算和几位堂哥一起去看国际拳击赛,地点也是M国。
在出发之前,四人一起在国内玩了一通,先是坐高铁去邻市吃网红美食,又坐飞机跨省去南方城市游玩。
临出发前的最后一天晚上,去“叙事”参加毕业聚会。
叙事酒吧是清吧,环境安静,装潢布置是古典风,搭配着落日黄昏般的灯光,充满格调,特别有氛围感。
二楼最后一间包厢内。
大家围坐一起喝酒聊天,并不吵闹,气氛很好。
桌上的酒水饮料不是果汁红茶,就是低度数的瓶装鸡尾酒。
坐了快两个小时,陆真曦逐渐感觉空气有点闷,打算出去透透气,迟橙橙去同李梓悠和方心说了一声,陪着陆真曦一起出了包厢。
走廊窗边,晚风拂面吹来,令人惬意。
难怪这里叫风惬路。
这处街区的建筑物最高不过七层高度,没了高楼大厦的阻挡,晚风便似无形的水流,缓缓淌过每一条街道。
迟橙橙和陆真曦两人倚着窗框,低声说笑。
突然,陆真曦背后的走廊尽头拐角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随着步伐走动靠近,争吵声逐渐清晰,人影也变得清晰了。
居然是姚如菡和赵万琴两人。
姚如菡在转到常青区的晨树附属中学后,就和赵万琴成了朋友,但也只是塑料姐妹罢了。
今晚是姚如菡约的赵万琴,说是想介绍新朋友给她认识,又说只不过是少数人的聚会,大家都没有化妆,让赵万琴也别化妆了,赶紧过来就行。
结果赵万琴化了妆过来后,发现包厢内近十个女生,没一个人是素颜的,然后两人就吵起来了。
当看到站在窗边的迟橙橙和陆真曦时,两人脚步猛地停下,脸色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变得难看起来。
陆真曦身形未动,只转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们:“这里是叙事,请勿大声喧哗打扰别人。”
言外之意:要吵出去吵。
赵万琴闻言脸色更难看了,眼神更是扭曲,有着明晃晃的怨毒恨意。
三年!她在常青区待了整整三年!从一开始的期盼到后来的绝望,她知道,哥哥们不会来接她回去了,她再也回不了陆家了!
而且她早已搬出富尚小区,跟赵万贯、赵万鑫、赵万慧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
赵万贯在寄宿制的追叶三中内受尽了冷眼和嘲讽,毕业出来后把气全撒在了她的身上。
赵万鑫和赵万慧作为赵万贯共同生活了很多年的弟弟妹妹,过得还能好点。
可她却完全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三人把她当成奴仆一样使唤,她甚至连房间和床都没有,只能睡在狭窄的客厅内。
一张旧衣拼成的帘子一拉,破到磨损严重的布沙发就是她的床。
她没睡过一个好觉!
赵万琴恨得咬牙切齿!恨赵万贯、赵万鑫和赵万慧,恨赵剑甲夫妇,更恨陆真曦!
可最令她怨恨的,是一个她再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那就是,她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任何能力去报复陆真曦。
这三年来,她连陆真曦的面都见不到,就更别说进行报复了。
如今赵万鑫和赵万慧可以继续上学,赵万琴却被命令搬出去找工作,赵剑甲夫妇过来劝说时,赵万贯却说以后赵万鑫和赵万慧也一样。
赵万琴以前还是陆家的千金小公主时,很多的课程她都不愿意上,没有天赋,又不努力,她学得极不认真。
她觉得她没必要去学那些课程,毕竟她可是陆小公主,即便什么都不会她也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
所以那些课程她除了应付就是应付。
如今没有一技之长,又吃不了苦,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了还各种挑剔不愿意。
眼看着就要被耐心全无的赵万贯赶出出租屋。
在一次和姚如菡一起去海螺酒吧时,赵万琴遇见了一个有钱的男生,通过多天的打听,了解到对方家境很不错,家里是在常青区晴空路平房街开连锁超市的。
名字叫冯开胜,二十岁,在晨树大学读书,是个身高一米八,小麦肤色、浓眉大眼的帅哥。
晴空路在常青区中心地带的西北面街道,购物、美食、娱乐、住宅楼……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其中万里购物长街更是繁华拥挤,灯火长明。
平房街虽然不比主街道万里街热闹,但同样地段很好,多平房住宅,多地下商场,多热门店铺,是很多外地生意人计划赚第一桶金的首选地点。
而且平房街住着很多隐藏的有钱人。
平常出门代步工具大多都是共享单车,主要是图方便好停车,她/他们有钱有闲,有着开心享受生活的自在态度,出手非常大方。
是低调的高消费之处。
能在平房街拥有二十多家的大型连锁超市,可以称得上是晴空路排得上号的有钱人家了。
为了可以认识冯开胜,赵万琴应聘上了海螺酒吧的卡座服务员,因为冯开胜和朋友的聚会经常选在海螺酒吧。
可一个月过去了,实际上能见到冯开胜的次数并不多,她还是没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
赵万琴没有想到,姚如菡竟然也盯上了冯开胜,她更有手段,竟然和冯开胜的表妹成了朋友。
还被邀请去冯家参加了冯开胜的生日派对,姚如菡那晚发了不下二十条的好友圈动态。
冯家的房子是一座大平房,从外面看平平无奇,大门甚至有些老旧掉漆,但里面装修讲究,布置低调却豪华不失风雅,后院景致优美,有一片面积不小的人工湖。
派对的地点就在湖边,光从照片就能看出当时的开心热闹,可姚如菡没有告诉赵万琴,没有带赵万琴去参加派对。
这次来市中心的晨曦区玩,地点约在了风惬路主街中心的叙事酒吧。
明明冯开胜和他的兄弟朋友也在,姚如菡却骗赵万琴说是小姐妹聚会,不用化妆打扮,赶紧过来。
结果来了才发现一个比一个打扮得漂亮。
赵万琴气得将姚如菡叫出包厢说话,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赵万琴说要回包厢告诉冯开胜他们这件事,姚如菡立马跟上来阻止。
两人推搡拉拽,半路就遇到了迟橙橙和陆真曦两人。
许久不见,同是十八岁的女孩儿,如今却依旧是截然不同。
赵万琴和姚如菡还和以前一样,除了身高微长,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迟橙橙和陆真曦却不同。
跟以前十五岁时的她们相比,如今十八岁的她们,变得更加的明媚耀眼了。
墨蓝色的流苏镂空露腰连衣裙,乌黑顺直的及腰长发未束,蓝色丝绸质发箍,简约优雅的珍珠颈链。
白色荷叶边一字肩上衣,浅蓝修身牛仔裤,侧分长发松松半束,发尾内扣,一条同款的珍珠颈链。
两人轻倚窗边,沐着月光星芒,气质浑然天成。
如玫瑰,似珠华。
当接触到迟橙橙和陆真曦看过来的目光时,姚如菡和赵万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并低头躲避开那平淡清凌如水的目光。
两人早已认清了事实,现如今她们只想与迟橙橙她们井水不犯河水,不想起争执,也不敢起争执。
刚转身准备离开,就看见了同样出来透气的孙映慈和葛伊。
葛伊就是冯开胜的表妹,此时有些疑惑惊讶:“如菡姐,我刚刚还找你呢,你们去哪了?”
姚如菡勉强一笑,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几人也不回包厢了,一起走到窗边低声聊天。
孙映慈始终没开口,但无人能够忽视她的存在,172cm的身高,浅杏色的方领长裙,长过腰际的侧分直发,标致的淡颜系美女,一身清冷气质足可抵任何首饰点缀。
只在左耳边以两根钻石一字发夹固定住发丝。
比起她浑身的优雅松弛感,从头打扮到脚,一件首饰不落的姚如菡显然有点用力过度了。
而且为了搭配裙子,姚如菡还穿了一件完全不透气的长袖纱质上衣,在包厢内时有冷气还能舒服点,可在走廊待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热得有点出汗了。
姚如菡用假动作打掩护,悄悄擦汗,热到心生烦躁,想赶紧回包厢,可葛伊还在喋喋不休。
孙映慈安静站在葛伊身边,葛伊是个才刚上初一的小姑娘,家里人宠得很,性格很好,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小话唠。
她身材娇小,穿着粉色纱边的泡泡袖公主裙,挽着孙映慈的手臂,姿态很亲近,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特别好。
终于,葛伊抬头看向孙映慈:“表嫂,你热吗?我们回包厢吧。”
没错,孙映慈是冯开胜的未婚妻,她家就在冯家的对面,她的父亲与冯开胜的父亲是多年老友,因此两人从小就认识,青梅竹马的感情。
同班多年,也互相暗恋了很多年。
冯开胜从小就像个跟屁虫,不管孙映慈出门去哪里他都要跟着。
他拼了命地学习,就是为了跟上孙映慈的脚步。
后来在孙映慈的帮助下,原本全班倒数的学渣一跃挤进了年级前三的学霸名单,最后如愿以偿地和孙映慈上了同一所大学。
冯开胜性格好学习好,运动出众,是真正的笑容爽朗的阳光型帅哥,为人礼貌大度,尊重老师友爱同学,在整个经管系的人缘都很好。
是全班满票选出来的班草,系里都知道他与文学系的气质女神孙映慈是青梅竹马,也都知道他喜欢的人就是孙映慈,两人郎才女貌。
在刚大一那会儿两人居然默契地同时向对方表白,刚在一起就订婚了。
孙映慈家里是做餐饮连锁生意的,在平房街拥有二十几家店面,与冯家门当户对。
她父亲是生意人,母亲是一位高中老师,外公外婆是晨树大学的退休教授,她从小便受长辈的教养熏陶。
一身气质皆由文墨养成。
孙映慈微微颔首,看向葛伊的目光很柔和:“走吧。”
葛伊开心地改为牵住她的手,转步往包厢走去,姚如菡的视线落在孙映慈的右手无名指上。
纤纤细指间,正戴着一枚钻戒。
那是她与冯开胜的订婚戒指。
姚如菡死死盯着那枚钻戒看,突然间似有所感,一抬头便发现孙映慈正在看着她,目光淡淡的,似能看穿她心中的想法,她心中微悚,连忙收回眼神。
在路过一个包厢门前时,走在靠墙里侧的赵万琴差点与从里面推门而出的人撞上。
只一眼,她的脸色再度变得难看。
因为走出来的人居然是赵实望,大伯赵剑甲和大伯母冯秋月的小女儿。
赵实望脸色也不好看,说了一句“晦气”就要转身回包厢。
此时正好赵实愿也推门而出,迎面看见转身往回走的妹妹,不解询问:“小望,怎么了?”
赵实望不开心回答:“没什么,不小心看见讨厌的人了,正打算去用水洗洗眼睛。”
赵万琴恼怒,实在忍不了:“赵实望!”
赵实愿连忙上前护住妹妹:“赵万琴!”
赵万琴咬牙切齿,住在富尚小区的那段时间,赵实望总是和她起争执。
结果可想而知,大伯赵剑甲他们肯定是偏心赵实望的,而她的兄弟妹妹赵万贯他们也根本不站在她这边。
双休日时,赵剑甲夫妇也时常不在家,而赵实现、赵实愿、赵实望三兄妹姐妹总是无视她的存在。
三人的态度,导致住家保姆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做的菜没有一道是她爱吃的!
比起赵剑甲和冯秋月两夫妇,她更讨厌这三人!
如今她早就搬出来了,凭什么还要继续受她们的气?!
可孙映慈的一句话,让赵万琴所有话都滞在了嘴边。
“学姐。”
赵实愿有点惊讶,也有点惊喜:“映慈?好巧。”
很明显,两人认识,并且看起来关系不错。
赵实愿也是晨树大学文学系的,去年高考赵实望也考上了晨树大学,不过她是外语系的,她曾听姐姐提起过孙映慈,但没见过对方。
如今一见,才知姐姐所夸皆为实。
见几人就这么站在原地低声聊天,赵万琴实在待不住了,准备先回包厢,她低着头脚步匆匆离开。
她刚进入包厢,走廊尽头最后一间包厢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女孩儿。
左边的女孩儿脸蛋圆圆肉肉的,身材却极为纤瘦高挑,编着双马尾蜈蚣辫,穿着学院风的白色短袖衬衫和灰色百褶裙。
右边的女孩儿长得更为高挑,无刘海的高马尾,瓜子脸尖下巴,恰到好处的脸型线条,五官比例也是上佳,穿着黑色的短款背心和深灰色牛仔百褶裙。
两人脚上是同款的夏季帆布鞋。
从赵实愿几人所在的包厢门口路过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随着她们移动。
只见她们走到正对走廊的窗边,与站在那儿的另外两个女孩儿汇合。
几人眼前又是一亮。
赵实望忍不住小声惊叹:“这四个女孩儿好漂亮!”
赵实愿却觉得其中一个女孩儿看起来有点眼熟,她盯着那穿着白色荷叶边一字肩上衣和浅蓝修身牛仔裤的女孩儿看了好一会儿。
越看熟悉感越强烈。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
是她!
赵实愿终于想起来了。
像是为了证实她并未认错人,四个女孩儿迈步走来,在即将路过这处门口时。
那女孩儿忽然停住了脚步,并看向她,面上有着极淡的笑意。
语气几分疏离礼貌,却也有着几分熟悉的友好:“实愿姐,好久不见。”
赵实愿微怔,她们以前不过只见过寥寥几面,她竟还记得她?
看着这位曾经的“堂妹”,赵实愿控制不住的鼻子微酸,当初那个为了躲避二婶葛钰打骂,惊慌害怕跑进她房间躲在她衣柜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
而且过得很好。
真好……
赵实愿眼眶微微发红,也笑了:“真曦,好久不见。”
即便多年不见,她也没有叫错陆真曦的名字。
赵芊这个名字,早已是过去式了。
简单聊过几句后,陆真曦几人离开。
赵实望看着那道背影,喃喃:“原来是她。”
赵实望以前节假日和夏季冬季月休长假经常是去舅舅家,很少跟着父母回老家,因为爷爷奶奶不仅重男轻女,还极度偏心。
几乎每次回去看爷爷奶奶时在饭桌上都是吃眼泪拌饭,几次过后,爸爸妈妈心疼,后来就不再带她回去了。
她只在六岁时见过一次当年还是赵芊的陆真曦,对这位小她一岁的“堂妹”印象早就模糊不清了,所以刚才没能认出来。
现如今看见对方过得很好,她心里也开心。
……
一次毕业聚会,遇见的熟人还挺多。
直到临近二十一点,聚会结束,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如电影画面的慢放镜头般,三位长相优越的青年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陆真曦微愣片刻:“景臣哥?”
温砺哥和方钦哥居然也在。
她没想到会遇见他们。
今晚遇见的熟人,的确是多。
迟橙橙、方心、李梓悠三人也颇感意外,然而她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人,就见许景臣突然面色一变,焦急大步迈出电梯。
大掌轻而不失力度地扶住陆真曦的肩头,目光落在她一片殷红晕染的衣摆上。
白色的上衣,鲜红色如此刺目。
许景臣嗓音发紧微颤:“曦儿,受伤了?”
还不待陆真曦回答,他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随即便要带陆真曦去医院。
这一切快到陆真曦毫无反应时间,抬眸触及许景臣紧凝着她衣摆的焦急眼神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连忙解释。
“不是的景臣哥,这是覆盆子果汁,不小心碰翻杯子洒到衣服上了。”
闻言,许景臣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紧拧的眉头舒松。
走廊灯光原因,乍一看确实很像鲜血。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今晚几人在这里的确是偶遇,毕业聚会的地点原本是隔壁的餐厅,后来吃了晚餐后天色还早,有同学便提议去叙事酒吧坐一坐聊聊天。
这是临时改变的主意,不在原本的计划里,因此温砺和方钦他们并不知道迟橙橙她们在这里。
所以遇到时,不止是迟橙橙她们颇感意外,温砺他们也一样。
此次来叙事,是李一信几兄弟组的局,明天的出国飞机,出远门之前一聚是圈子里的规矩。
关系好的朋友一般不会推拒不来。
陆司承他们到叙事的时间更早一点,刚巧与陆真曦四人从走廊回包厢的时间错开,双方没遇见。
温砺轻抚女孩儿的发顶,柔声叮嘱:“回去好好休息。”
迟橙橙乖乖点头,也轻声叮嘱着:“哥哥你们不要聊得太晚,也早点回去休息。”
温砺指尖轻拨整理她微微翘起一丝的刘海,嗓音极低:“好。”
陆真曦和方心也与许景臣和方钦简单说了几句,然后和同学们一同坐电梯下楼离开。
望着那道白色的纤柔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许景臣忽觉浑身卸力,在无人注意之时,他才敢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食指屈起抵住眉骨轻揉了揉,舒缓心中情绪。
任由庆幸感包裹全身。
覆盆子果汁……
想想也是,若是真曦真的受了伤,橙橙她们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
幸好……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他放下手,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紧闭的电梯门上,耳边能听到方钦在低声打电话,听到陆司承他们的名字时,他的思绪被拉回原地。
他垂下眸光,唇边勾起几分自嘲的弧度,嘲讽自己多日以来的心理建设,竟如此的不堪一击。
她不过是轻轻望过来一眼,便叫他压抑于心底的感情再度翻涌而起,冲溃防线。
而她每次望向他的眼神,都很清白纯粹,三分依赖,七分信任,与看陆司承他们几兄弟的眼神并无不同。
她只把他当成哥哥看待而已。
青年唇边的自嘲愈甚。
许景臣,你在想什么?
她是真曦,是你当成妹妹照顾了三年的女孩儿。
别再继续下去,别再让妄念产生。
否则,可能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会失去……
许景臣移开眸光,却猝不及防与身侧前方的青年眸光相撞,在昏黄却明亮的灯光下,许景臣的视线似迎着朝阳。
光照之下,他眼中所有的情绪皆无处可藏,尽数清晰显露。
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温砺茶褐色的双眸微敛,灯光在他眸中落下一片碎芒,柔和又锐利。
他平静地说出了一个事实。
“许景臣,你完了。”
……
迟家别墅。
准备入睡的女孩儿突然从床上一跃坐起,她杏眸晶亮,闪烁着发现了秘密的兴奋之意。
她想起上次忽略的是什么了,是言语中的细节!
上次曦曦因为担心她过来找她,说是还偶遇了景臣哥、景扬哥,和许小叔。
当时她特地看了一下曦曦的个人剧情,快速浏览了一眼,没有注意到关键的细节。
景臣哥偶遇曦曦时是很惊喜的,开口唤曦曦的第一句……
是“曦儿”。
还有几个小时前在叙事酒吧走廊时,景臣哥他……也叫了曦曦一声“曦儿”。
他以前,不都是叫曦曦“真曦”的吗?
要知道,有很多的感情,都是从称呼改变开始的。
……
早上九点半。
国际机场。
今日天气晴朗,适合出游。
迟橙橙已经乖乖地坐在了头等舱视野最佳的座位上。
随着飞机起飞升高,繁华的都市在开阔的视野中无限缩小,变得像是积木搭成的迷你城市一般。
女孩儿心有期待。
X国雪都,我来啦!
飞机在危莱E市的国际机场降落,需要进行转机。
迟橙橙与母亲和三姨的行程并不赶,机票订的是隔天的时间,三人在机场酒店歇了一晚上,第二天才登机出发。
好梦朦胧间,迟橙橙被迟雅柔声唤醒,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一下飞机,便是雪都。
雪都虽然名为雪都,但这里并非是座只有冬季的城市。
这里的冬季降临得早而美丽,离去得晚而温柔。
雪都,名副其实。
就是迟橙橙来得比今年的冬季早了,不过即便是正值盛夏,雪都的天气也并不燥热,天空微阴,不见太阳,凉爽得令人浑身舒适。
在雪都一连玩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后,迟橙橙逐渐有些心不在焉了,迟雅最了解自己的女儿。
一开始迟雅还想陪着女儿一起,后来又觉得没必要如此,橙橙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时刻要求橙橙必须跟在自己身边。
迟雅想着,这本就是专属于橙橙的毕业旅行,便随她心意好了。
而且还有随行保镖跟行,这是迟雅能放心她搭乘飞机飞往危莱的主要原因。
……
繁华的异国都市也在视野中缩小成了一块差别不大的迷你地图。
窗外天空霞光落晖,转眼间星河璀璨。
迟橙橙揉了揉尚睡意朦胧残留的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心里装着事,这两天没睡好。
小荔轻轻趴在女孩儿的双膝上:【橙橙,紧张吗?】
迟橙橙实话实说:【有一点。】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理论再完美也只是理论,没有实操经验,一切变数皆有可能。
她毫无恋爱经验,对于正在做攻略任务的她来说,这是她无法忽视否认的事实。
所以说,临到关键时刻,她没法儿不紧张。
不过,她不会退缩的!
小荔加油打气道:【橙橙,你可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迟橙橙成功被鼓励到:【没错,我一定可以的!】
她转头看向窗外深浓的夜色,心中紧张的情绪逐渐被想念替代,期待与欢喜正无声蔓延。
虽分开不到半个月,但……
她很想他。
……
“哥哥!”
一出机场,女孩儿的眼神就瞬间锁定了熟悉的身影,她小跑着奔上前,翩翩如蝴蝶,半扑进青年的怀里,紧紧地挽着他的手臂。
温砺眉眼含笑:“坐飞机累吗?”
迟橙橙摇头:“不累,困。”
温砺不自觉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困了就睡,到家了哥哥会叫你。”
迟橙橙睡意来袭,乖巧点头,她的确是困极了,一上车给迟雅打视频报平安后就睡着了,而且因为在亲近依赖之人的身边,她陷入了深度睡眠。
到家后,温砺没舍得叫醒她,直接将人抱下车,一路回到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房间内。
陷进柔软的大床,盖上丝滑的夏被后,迟橙橙睡得更沉了,温砺检查了一下空调温度,关闭所有大的灯光,只留下床头的月亮小夜灯,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卧室,缓缓关上门。
上一次的危莱之行,回到埃妥德山庄园后,迟橙橙住的是半山宫殿的三楼客卧。
没办法,温砺的住所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外观精装华丽,而卧室就比毛坯房好一点点,不管是主卧还是客卧都是除了床和床头柜什么都没有。
卧室的小客厅更是空空如也。
上回来得仓促,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好,只来得及给迟橙橙准备好干净的新床品。
她住在了三楼视野最好的客卧。
而这次,迟橙橙住的是温砺精心准备好的三楼主卧,家具和用品一应俱全,装饰用的小物件也是精心挑选,都是符合女孩儿审美和喜好的风格。
谁也想不到,在冷肃沉闷的古老庄园内,这座黑灰冷色调的半山宫殿,有一间色彩温暖明亮的公主房。
就连阳台都重新装修过了,主墨绿色调的森系风格,有多肉、仙人球和玫瑰盆栽,角落里摆着一张巨大的鸟窝型藤编秋千椅,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放置着懒人沙发和零食架。
黑灰色调的半山宫殿,这处森系风格的阳台显得无比突兀,却又莫名和谐。
令人一眼见之便会心生好奇,那里面住着谁?
“那里面住着的是谁?”
远处的黑色大铁门外,一位容貌美丽的女生遥望着那抹在夜幕之下依旧清晰可见的绿意阳台,怔怔出神。
她一头浓密的红棕色波浪大卷,浓睫碧眼,雪肤红唇。
穿着黑色的优雅修身长裙,戴着圆润的珍珠首饰,身姿婀娜,在月光下,湖面上映出一道纤细迷人的影子,水纹晃泛,波澜难扰窈窕意。
她比月色更迷人。
丽丝娜美目显露忧伤,声音低落:“他明明有空,为什么不愿见我?”
可惜,她的这两个问题无人能够回答。
丽丝娜脆弱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随行保镖北凡,问出第三个问题:“樊,那很明显是女孩子住的房间,对吗?”
北凡是危莱籍华国人,他虽名为北凡,但实际上他并非阿尔塔狄家族北字系的人。
他原名樊北,是一名退役拳击手,国际五连世级赛的冠军,在比赛场上从无败绩,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后来他在巅峰时期选择退役,彻底淡出大众视野,在一家拳击馆担任教练。
后被朗曼家族万中挑一,成为了丽丝娜的随行保镖。
丽丝娜是朗曼家族老家主的小女儿,是老来女,更是家族嫡系一脉唯一的千金。
她被家族捧在手心里长大,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她,朗曼家族用与阿尔塔狄家族来之不易的合作机会,以一份百亿合同,换取樊北进入精英营的训练机会。
阿尔塔狄家族的精英营被称为魔鬼战场,考核极其严格,要求更是严苛,有资格能够进入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简单一句话,即便是废物,进去后也能被锤炼打造成神。
百亿合同,只换取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樊北被安排进了北字五系的精英营,虽然身份只是暂时的,但规矩不能因他改变,进了这处地方,便要舍弃过往曾经,牢记身为北字精英的责任和使命。
谁都一样。
别人可以记得他是樊北,但他自己必须要牢记,从今往后,他也是北凡。
即使一个月后离开精英营,这个名字也将跟随他的一生,他不可以做出有损精英营声誉的事,要知道精英营清理门户,只是速度问题,不会比手表秒针跳一圈的时间慢。
在北字五系精英营一个月,足以让一个只拳头够硬的强者彻底脱胎换骨。
朗曼家族很满意,感叹这三百多亿花得很值。
北凡有着阿尔塔狄家族精英最基本的优点。
——忠诚。
对于丽丝娜,他从来不会抱着不耐和敷衍的态度去对待她。
身高足有189cm的青年身着方便战斗的黑衣黑裤,利落的短寸头,冷毅的俊脸上满是无措。
曾经历过精英营魔鬼训练的他,早已学会了隐藏情绪,但此时此刻,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心疼。
北凡微垂下头,声音低哑:“丽丝娜小姐,我不知……”
他没法儿撒谎骗她,即便只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丽丝娜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没关系的,我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要去为难你呢。”
另一个随行保镖布凡走过来,轻声劝道:“丽丝娜小姐,我们回去吧。”
埃妥德山毕竟是私人地界,这整座山包括山脚下的广阔面积都是属于阿尔塔狄家族。
朗曼家族在首都图德市是强族,能够占据一席之地,但与家族势力呈蛛网般覆盖了整个危莱的阿尔塔狄家族相比,便不值一提。
离了首都,来到E市,也将处处受制。
E市也不乏世家强族,且大多心高气傲,顶多让朗曼家族三分面子,不会真的服气。
只有阿尔塔狄,才是那些世家强族心目中唯一服气的存在,第一家族的地位毋庸置疑。
唯有巴法达海的主宰,才能让整个危莱的世家强族心甘情愿臣服。
在这里,朗曼家族的名号,并不好用。
布凡不想看到丽丝娜受委屈:“丽丝娜小姐,快到时间了,我们回家吧。”
这次朗曼家族的车能进入埃妥德山庄园,是用了北凡仅有的三次特权机会。
北凡三年前进入北字精英营后,维里尔欣赏他的能力,让精英营教予他许多远超百亿合同价值的本事。
本就是一场交易,欣赏归欣赏,维里尔并未起留才的心思,只给了他三次拜访机会。
若是十年后离开了朗曼家族,可以考虑正式进入北字五系的精英营。
不过拜访机会有,能见到维里尔的机会却不一定有,能否成功成为北字五系的一员,全凭他的运气。
维里尔最不缺的,就是人才精英。
多他一个也行,没他也无所谓。
三次特权机会,在图德市时便已经为了丽丝娜用掉两次了,可惜两次拜访都没有见到维里尔。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眼看拜访时间将至,连维里尔的影子都见不到,以后再想见就更难了。
朗曼家族预约的时间,排在了明年的十月底。
丽丝娜等不了那么久,而维里尔很少参加宴会酒会,如果不预约,几乎毫无见面机会。
丽丝娜不明白,为什么她想见他一面这么难,她与他之间明明是……
她微垂着头,沉默不语。
自从来到E市后,丽丝娜才发现,这里的世家名媛非常排外,大大小小的名媛聚会她时常被冷落孤立。
且家族与家族之间若是联姻,在拥有着共同利益的情况下,有着姻亲关系的小家族也能够底气十足。
上一场名媛聚会,一个E市小家族的千金明目张胆地翻了她好几个白眼,即便知道她是图德市朗曼家族的小千金也根本不怕。
因为那位千金的哥哥娶了大家族的独生女,她背后有大家族的势力支撑,所以她有嚣张的底气。
丽丝娜并不计较这些,她来E市,不是为了去和谁较劲的,参加名媛聚会,也是为了多了解一些E市的事。
只是因为维里尔在这里,所以她才在这里。
她并不喜欢这座傲慢的城市。
丽丝娜转身:“走吧。”
北凡闻言眼眸微动:“您要回图德市吗?”
丽丝娜脚步一顿:“不是,回别墅。”
北凡垂下眼眸:“是……”
车子已驶离埃妥德山庄园半个小时,丽丝娜仍旧情绪低落,坐在后座一语不发,只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布凡将车停在甜品店门口:“丽丝娜小姐,我去为你买一份巧克力派。”
丽丝娜微蹙眉,还未来得及出声拒绝,布凡已经解开安全带下车。
北凡眉头皱起,布凡最近的态度变化很大,经常像这样不顾丽丝娜小姐的意愿自说自话,行为上也多有逾矩。
北凡:“丽丝娜小姐,布凡他该问问您才是。”
丽丝娜红唇抿出一抹温柔笑意:“没关系,布凡他应该是想让我恢复心情,因为我曾跟他说过吃甜食心情会变好。”
北凡垂眸:“……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丽丝娜望向窗外熙攘的街道,唇边笑容落下,她喃喃着,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北凡。
“为什么想见一面这么难呢?明明我与他之间,是情侣关系不是吗……”
副驾驶安安静静的,北凡并未回答。
忽然,放置在座椅上的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丽丝娜立马拿起手机查看。
几秒过后,后座传来女生开心的笑声。
“樊,他终于回我消息了!”
北凡抬头看向后视镜,冷俊的面上也露出笑意,因她的开心而开心。
丽丝娜美目充满喜悦的情绪,声音也变得轻快:“现在我想吃两块巧克力派了,不知道布凡有没有多买一点。”
……
清晨,女孩儿站在绿意盎然的阳台上,伸了个无比惬意的懒腰。
然后手臂交叠支着下巴,趴在冰凉舒适的围栏瓷砖面上,看着宫殿花园内焕然一新的明亮景致,心情极好地哼着歌。
脚尖还踩着节拍,头顶睡乱的小软毛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的。
洗漱过后换好裙子,扎好辫子,一路翩翩“飞”下楼去找人。
走到大铁门前时,被上面的族徽吸引了目光。
阿尔塔狄的族徽。
危莱的文字比较复杂难学,但对于精通危莱语的迟橙橙来说,看懂铁门之上所铸之字并非难事。
“埃妥德山——阿尔塔狄私人庄园-半山宫殿。”
迟橙橙轻声念出,发音标准,这个家族的名字念起来带着一种艰涩难读,拗口却发音深沉的古老华丽感。
在女孩儿甜脆的嗓音衬托下,多了几分俏皮鲜活之意,如同无叶的古树冒出了一点绿意新枝,减弱了沉闷之感。
阿尔塔狄的族徽,是白色的蛛网与黑色的蜘蛛。
蜘蛛巨大的虫身与虫足上清晰可见深紫色锋刃般锐利的魔角暗纹,还有着密密麻麻如绒毛般又细又尖锐的恐怖黑刺。
艳丽诡异,一看便知有剧毒,给人一种强烈的致命危险感。
蛛网,蜘蛛。
巴法达海,蛛网三百九十岛。
这便是阿尔塔狄的族徽。
迟橙橙看得入神,猝不及防头顶的小软毛被轻轻揪了一下。
她立马仰头去看,头直接撞进了青年温热的怀里。
温砺没料到她的这个动作,神情微怔了会儿,低头一看,女孩儿莹白的面容上漾着甜滋滋的笑意。
早晨暖洋洋的橙调曦光如最轻最薄的丝绸,轻覆她的眉眼,在她杏眸中留下一束光,折成一面澄澈的湖镜。
清晰地映照出他的面容。
女孩儿笑嘻嘻地望着他的眼眸:“哥哥,我看到你的眼里有我。”
温砺眼睫一颤。
不远处的人工湖旁,湖畔边栽种的橙子树上落下一颗成熟的果子。
“扑通”一声直直坠入湖面,撞开圈圈难平的涟漪。
好一会儿后,湖面才再度恢复平静,可湖底,再难恢复原样。
温砺指尖微蜷又松开,他轻轻扶住女孩儿的肩头,眼神只落在她的发上:“站好。”
迟橙橙连忙笑着站好,刚一转身,面前便伸过来一只大掌,定制的铂金手镯在掌心中熠熠生辉。
白钻蛛网,黑钻蜘蛛,紫钻点缀暗纹。
镯身内圈用专有的刻印之法刻了一串危莱文字。
——阿尔塔狄。
这正是阿尔塔狄的族徽。
被做成了手镯的样式。
迟橙橙什么也没问,直接伸出手,温砺也安静地帮她戴上。
女孩儿摸着腕间流光溢彩的漂亮手镯,越看越喜爱:“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温砺唇边含笑,眉眼之间溺着一片温柔意:“今晚芮斯豪诺大饭店有一场假面舞会,想去玩吗?”
迟橙橙双眼晶亮:“想!”
温砺眸中笑意扩大:“先回去吃早餐。”
迟橙橙一边点头一边挽上青年的手臂:“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图德市?”
温砺:“等你在这边玩够了。”
迟橙橙开心不已,期待着几天后的图德市之行。
……
夜晚的都市是霓虹灯的主场。
芮斯豪诺大饭店。
黑色的车子缓缓停稳,副驾驶的青年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一袭红色抹胸鱼尾裙,带着白色珍珠流苏假面的美人自车内而出。
周围停满了豪车,不时有开关车门的声音传来,宾客陆续到场。
丽丝娜抬头望着这座豪华的大饭店,情绪并不高,若非好友开口,她不会来。
正欲抬脚往里走去寻好友,周围却突然传来一道道惊呼声。
纯黑银边车门的厄坎迪拉·飞夜缓缓驶来,中间是冷银色的厄坎迪拉·魔星双子MS,后面跟着另一辆飞夜。
众所周知,厄坎迪拉的顶级限量款是哪位的专属座驾。
“是维里尔先生!”
“天啊!是维里尔先生!”
“维里尔先生怎么会来参加这种娱乐性质的假面舞会?”
直到三辆厄坎迪拉已驶离众人的视线,兴奋的讨论声依旧不消半点。
“这是开去哪里了?难道维里尔先生不是来参加舞会的?”
“看这个方向,应该是开往贵宾个人专用停车场了。”
“别看了,维里尔先生与哈茨先生是多年好友,在芮斯豪诺大饭店拥有专属停车坪,停车坪有直达个人电梯的通道,外人是进不去的。”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等进了顶层的宴会厅,也能够见到维里尔先生!”
“这可是假面舞会!你以前见过维里尔先生吗?怎么认出他来!”
“没见过……对了!看谁和哈茨先生站在一起不就可以了!”
“那你见过哈茨先生吗?”
“……”
“我见过!哈茨先生经常参加各种舞会酒会,我见过他几次,但这是假面舞会,我不确定我能不能认出来。”
“规则的约束力也是有选择性的,这场舞会不戴假面的宾客不少,你可以仔细观察。”
“我想问个问题,看谁从个人电梯里出来不就可以了吗?”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芮斯豪诺大饭店,个人电梯是直达顶层的个人休息室的,根本见不到人。”
周围的这些讨论声,丽丝娜通通听不见,她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感到惊喜不已。
他不是跟她说了不会来的吗?
“他怎么会来!?”
虽然声音很小,但北凡还是听到了,他立马转头看向布凡。
布凡接触到北凡的眼神后,眼中闪过几分慌乱的情绪,他连忙低头躲避北凡的目光,下意识遮掩自己的失态。
可刚刚一闪而过的几分慌张,还是被北凡精准捕捉到。
北凡黑眸微冷,心中起疑。
……
顶层的宴会厅。
哈茨一脸惊奇地看着站在青年左身侧的女孩儿。
浓密乌黑的长发编成精致的公主编发,发间点缀珍珠,身着海蓝色高定礼服,丝绸布料质感极好,裙摆淡蓝白色渐变,呈不规则弧度,一动便犹如海水起伏晃漾。
她悄悄打量着他,在发现他的目光后下意识往青年身后侧一藏,是极依赖的姿态。
一张还没巴掌大的瓜子小脸,戴着蓝色嵌珍珠的假面,黑亮莹润的杏眸轻眨,眼睛漂亮得仿佛会说话。
哈茨顿时对这位早就有所耳闻的小公主充满了好感,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起来:“你好,我是哈茨·芮斯豪诺,是你哥哥的好朋友,你哥哥在危莱时经常跟我说起你,今天很高兴能见到你。”
一开口,竟是无比标准的华国话。
哈茨是位身高一米九的高大青年,棕短发微卷,绿眼眸深邃,长相帅气,笑容迷人,气质自带一股渣苏感,浑身的气场很柔和。
是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的类型。
迟橙橙杏眸漾出笑意,摘下假面,礼貌回应:“你好哈茨先生,我叫迟橙橙,很高兴认识你。”
哈茨被这句常见的打招呼话术逗笑:“别这么见外,跟你哥哥一样,叫我哈茨就好。”
迟橙橙:“哈茨哥。”
女孩儿声音甜脆,听得哈茨眉尾一扬,他虽是家中长子,但只有几个弟弟,也只有堂弟表弟,没有妹妹。
身边的许多朋友都是有妹妹的,可他一直以来也没羡慕过谁,此时却忽然觉得,有个妹妹好像是挺不错的。
哈茨笑得眼睛弯起来:“橙橙妹妹,可以再叫一声吗?”
青年茶褐色的眸子望过来,淡声:“你话多了。”
哈茨夸张地一捂心口:“维里尔,你又说这样的话,真伤我的心……行行行!我不说了行了吧。”
说着,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
迟橙橙看得笑出声,这个人跟方钦哥的性格有点像。
都有点戏精属性在身上。
对于这场假面舞会,迟橙橙的关注点还是不变。
——甜品。
哥哥说过,芮斯豪诺大饭店的甜品味道很不错。
迟橙橙一试,果然是不错。
水果蛋糕甜而不腻,果肉新鲜,奶油香浓。
她吃得满足又开心,刚放下甜点碟,温砺已经将餐巾纸拿在手中,替她擦拭小拇指沾到的奶油。
哈茨看得在心中连连称奇,他与维里尔认识多年,他很清楚他的性子,也很清楚他的人生态度。
维里尔是不婚主义者,也是不恋爱人士,所以哈茨根本想象不到他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也没想到这个冷心冷情的男人宠妹会是这般模样,简直照顾到了细节里。
迟橙橙捧着一杯温水慢吞吞地喝着,突发奇想:“哥哥,你说我需不需要为自己取一个危莱语名?”
温砺轻笑:“如果橙橙喜欢的话。”
迟橙橙立马仔细思考起来,不一会儿,她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他:“威琳恩,温暖的太阳,明媚的玫瑰,有勇气的姑娘。”
温砺眸中笑意渐深:“很棒的名字,很适合。”
迟橙橙闻言立马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威琳恩·阿尔塔狄。嗯,的确是很棒的名字,还很好听。”
温砺原本想接过她手中杯子的动作一顿,迟橙橙见状疑惑抬头。
“哥哥?怎么了?不好听吗?”
温砺眼中情绪很快恢复如常,嗓音低柔道:“很好听。”
对面,哈茨绿色眼眸忽然微微眯起。
啧……
……
迟橙橙从宴会厅出来透气,站在走廊露台上惬意地吹着晚风,隔壁露台突然传来一阵异响,似乎是有谁撞到了墙上。
“布凡,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应该称呼丽丝娜小姐为‘您’,而不是‘你’,你逾矩了!”
“丽丝娜小姐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警告你,别把小姐的仁慈当成你任性妄为的借口!”
迟橙橙转身离开,虽然有一排绿植隔绝了视线,隔壁露台的人没有发现她,但她没有偷听别人秘密的习惯。
在路过隔壁露台的走廊时,正巧露台上的两个男人也走进室内,与迟橙橙打了个照面。
布凡一愣,然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倒是北凡,在与迟橙橙擦肩而过之时,注意到了女孩儿腕间的手镯。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迟橙橙的背影,黑眸中情绪流转难明。
迟橙橙一路走过多个露台走廊,到达了顶层宴会厅外左边最大的花园阳台。
找到视野最好的观景位置后,发现这处地方已站着一位身着红色抹胸鱼尾裙的大美人,她手上拿着一副白色珍珠流苏假面,正眼眶微红,目露忧伤地望着远方。
迟橙橙不欲打扰,正想安静离开,那美人却已闻声转头。
三分钟后,两人在室外休息椅上坐下。
丽丝娜微笑道:“橙橙,你是我在这场舞会上见到的第三个华国人。”
丽丝娜以前只能听懂一些华国话,也只会说一点点日常用语,发音并不标准。
后来北凡成为她的随行保镖后,她就经常会让北凡教她,因为她觉得北凡比她的华国话老师教得更好。
虽然现在发音还是不太标准,仍带着一些口音,但日常交流不成问题,迟橙橙能听懂。
迟橙橙有点好奇:“那前面两个是谁?”
丽丝娜:“一个是我的随行保镖,一个是我好友的大学同学。”
迟橙橙看着她含笑的美目,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由衷地称赞道:“丽丝娜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丽丝娜轻轻笑出声:“谢谢,你也很漂亮。”
这是真心话,刚才迟橙橙在走到花园阳台后也已摘下假面,四目相对之时,她们两人都被对方给惊艳到了。
现在被美人称赞,丽丝娜很开心,心中的忧伤都淡去不少。
两人相谈甚欢,忽然,丽丝娜放在玻璃圆桌上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她立马拿起手机查看。
几秒后,她放下手机,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失望情绪,心中忧伤复涨,让她的整颗心都变得酸涩。
迟橙橙很有分寸,不该好奇的事她不会去询问。
好一会儿后,丽丝娜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抱歉,我失态了。”
迟橙橙轻轻摇头,表示并没有。
望着女孩儿莹润的杏眸,丽丝娜突然很想向她倾诉,她下意识地说了危莱语。
“威琳恩,你愿意听我说一些事吗?”
迟橙橙点头:“如果你想说的话,那么我愿意听,并且你说的话,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丽丝娜轻声开口,迟橙橙安静听着。
温柔的晚风中,藏着一位女生忧伤的心事。
“为什么情侣之间,想要见面,竟然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难实现的心愿?”
迟橙橙难以置信:“恋爱两年,他居然连见一面都不肯?”
丽丝娜点头:“他总说他很忙,一开始我相信这个理由,可整整两年了,就算再忙,难道连见一面的时间也没有吗?”
怎么可能!想要见到的人即便是跨越山与海的距离,也要去见!
“今晚的假面舞会他也有参加,可他之前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我本以为他是想给我一个惊喜,但他还是拒绝和我见面。”
不是,都这么近了也不愿意见一面,这合理吗!
“他不肯公开我们之间的情侣关系,他从不给我打视频,也从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可以给他打电话,只能发消息,永远都是我在等他的消息。”
这什么男人?!而且也太奇怪了吧,不打电话地谈了两年,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疑啊!
“我曾尝试着主动给他打电话,可被拒接了,从那之后他整整三天没有给我回消息,后来我就不敢再给他打电话了,只能等他的消息,可有时候他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我。”
啊???都这样了还不分,姐姐别恋爱脑啊!
“最近,我发现他的身边似乎有了别的女生,在他的私人住所,忽然出现了一间女生住的房间。”
迟橙橙惊了:“能肯定吗?”
丽丝娜苦涩一笑着点头:“那间房间的阳台与他的宫殿整体风格迥异,而且他的长辈并不与他住在一处,他也没有妹妹……”
所以说,几乎不存在误会的可能。
丽丝娜眼眸泛红:“我不想再这么痛苦煎熬下去了,我今晚一直在想,我要给他打电话,打到他接为止!”
说着,她解锁手机点开通讯录进行拨号。
被挂断。
再打过去,还是被挂断。
打第三次时,已经提示关机了。
丽丝娜骤然失去所有力气,手机从手中砸落至桌面,迟橙橙并非故意去看,可屏幕上的字在手机砸落的一瞬间便闯入她的视线。
——维里尔。
迟橙橙怔住。
维里尔?怎么会是维里尔?
等等!会是同一个人吗?
房间、阳台、假面舞会……
这么巧好几点都对上了。
可迟橙橙可以肯定,手机拨号界面的另一端,一定不是她的哥哥!
这是怎么回事?
迟橙橙细细回想刚才的对话思考着。
不肯见面,不打视频不打电话,也不愿意接电话……
也就是说,很可能有人冒充哥哥,偷用哥哥的身份去欺骗了女生的感情?
岂有此理!
迟橙橙气得将拳头攥得紧紧的。
就在此时,阳台门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女生走进花园阳台,也向着这处地方而来。
紧接着一道极其骄纵的声音响起。
“怎么又是你?”
迟橙橙回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位娇小可爱的紫裙女生,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高跟鞋身高也只在159cm左右,脸蛋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
足以用超级萌来形容。
丽丝娜认出这是之前名媛聚会上曾多次翻她白眼的那位小家族的千金。
紫裙女生看到迟橙橙时,先是一愣,然后轻哼一声:“怎么回事?不止是外市人,竟然还有个外国人,怎么什么人都跑E市来了。”
但该说不说,这一头黑发是真的漂亮,难怪哥哥的妻子格外喜爱将一头深棕色的头发染黑。
她改天要不要也去染黑试试?
紫裙女生正出神想着,那边丽丝娜也已站起身来。
“威琳恩,不必理会她们,我们走吧。”
紫裙女生往旁边一站拦住去路:“等等,你走可以,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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