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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塔罗
纪元分析完,餐桌上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安弥抿了下唇:“好吧,你猜对了。”
维多利亚说:“想去就去,又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占卜错了也没有损失,不用纠结,我们都没意见。”
……好有道理。
可是她怎么觉得更窘迫了。安弥嘴巴张了张,发出了一声干涩的声音:“啊。”
亚瑟有些宠溺地看着她:“吃完饭你先去占卜,我们在酒馆等你。”
纪元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安弥没有挣扎,直接点了点头。她捉摸不透纪元的心思,不如索性顺从了他。
亚瑟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俩人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感情越来越好了?
两个人随即一起下楼,来到了磐石酒馆隔壁的命运塔罗占卜屋的门前。
占卜屋的木门上,用白色的油漆画了一只巨大的眼睛。远看不觉得有什么,走近后站在它的面前,竟有一种仿佛被它看透般的心惊。
门楣上挂着一串由兽骨和铃铛串成的风铃。一推门,风铃便发出了一阵空灵神秘的叮铃声,干燥草药和蜂蜡燃烧的味道混杂着一丝奇异的甜香迎面扑来。
屋子里光线昏暗,仅靠几支壁挂烛台投下摇曳的光。勉强能看出墙上挂着的是星象图和一些充满异域风情的挂毯。
整个空间很小,只是安弥和纪元进来,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房间里的大部分空间,都被一张铺着深紫色天鹅绒的圆桌占满了。
桌面上,一枚水晶球氤氲着朦胧的光,旁边放着一副质地精良的塔罗牌。塔罗牌的卡背是纯黑的,看上去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
桌子后面,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端坐着,正静静地看着他们:“等候多时,被命运选定的人们。”
安弥循声望去,女人比她想象得要年轻得多,有些卷曲的栗色长发松松地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一张雕花繁复的银色面具覆盖了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不同于维多利亚眼眸如同紫焰的锐利坚定,她的瞳色看上去要深一些,只是与她对视,就仿佛要陷进去一般。安弥总觉得她的目光带着一丝玩味,说的话也有些故弄玄虚,让她没来由地感到有些紧张。
“请坐。”女子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
安弥拉开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纪元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虽然她平时对纪元也很警惕,此时反而因为他的存在,莫名觉得有些安心。
安弥决定主动出击打破这种不适:“你好,请问您怎么称呼?”
“叫我丽姬娅夫人。”女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那么告诉我,尊贵的客人,你想占卜什么问题呢?”
安弥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说:“我在查一个案件,我想知道,我怀疑的那个人,究竟与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
“好。”丽姬娅夫人伸出纤长的手,将桌子上放着的那副纯黑卡背的塔罗牌推到了安弥面前。“现在,集中你的意念于你的问题,用你舒适的方式将牌彻底洗匀,直到你感觉足够为止。”
安弥依言照做。她的指尖触碰到牌面时,似乎能感到一丝微弱的冰凉的悸动。
她将自己的意念聚焦到她的问题上,然后开始认真洗起牌来。等她觉得足够了,才将塔罗牌放在了桌子上。
“很好。现在,闭上眼睛,将你的非惯用手放在牌堆上,感受它的能量。然后,凭直觉依次抽出四张牌,不要看卡面。”
安弥深吸了一口气,依言照做,依次抽出了四张牌,背面朝上放在桌上。
丽姬娅夫人姿势优雅而庄重地在安弥的眼前将四张牌从左到右一字排开。
“这个塔罗阵型,代表着时间的流逝。从左至右,第一张,代表过去的根基;第二张,代表现在的笼罩;第三张,是你即将踏上的道路;而最后一张……”
她的指尖在最后一个位置上空略作停顿,声音低沉下去,“是事态注定的结局。”
安弥全神贯注地听着,努力记下她话中的信息。
丽姬娅夫人先翻开了安弥最左侧的一张。
烛光跳动,牌面上那充满象征与暗示的图案呈现在了安弥的面前。
安弥不懂塔罗,但塔罗的图案让她感到心情有些沉重。
丽姬娅的声音低沉下来,开始了她的解读。
“第一张,代表过去。宝剑三·逆位。”
牌面上,一颗鲜红的心悬于暴雨之下,被三把交叉的长剑彻底刺穿。由于牌面倒转,那心脏仿佛正在滴落浓稠的血液,长剑也似要滑脱,留下了更加狰狞的创口。
“牌面显示,你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悲痛与失去。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但你没有沉溺于悲伤,你选择了将复仇的剑重新握回了手中。”
安弥认真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她一定会为她的家人们报仇的。
丽姬娅夫人又接着翻开了第二张。
“第二张,代表现在。魔鬼·正位。”
牌面上,羊头人身的恶魔蝠翼张开,它头戴逆五芒星,冰冷的目光俯视着下方。一男一女颈项上套着锁链,赤身裸体地站在恶魔脚下。
这张牌看上去很恐怖,让安弥有些心惊。她不由得想到了身后这位总是窥伺着想要“品尝她的理性”的Keter级收容物。
只是纪元,究竟代表的是那位和她绑在一起男性,还是这两个人类背后的魔鬼呢?
丽姬娅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意味着,你的当前,被魔鬼的能量笼罩着。你和某个对象之间存在着强大的、命运般的关联,但这份关联的本质,尚在迷雾之中。”
真的是纪元!
纪元出现在她身边之后,她经常忍不住思考她和纪元之间最后究竟会如何收场。
如果他哪天厌倦了决定离开,他会不会毁灭她、毁灭世界?
据说他当时在埃及的时候是以被封印的状态存在的,那如今他的封印解开了,还有能重新封印他的人吗?
从现在两个人的相处来说,纪元其实对她挺好的。这着实在她的意外之外。她以为他会像在自己最初遇到他时所表现的那样,持续他对人类的藐视。而事实是,他不但没有,还在努力地融入自己的身份,甚至出手帮助她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
她不得不承认,纪元是一个远超她预期的可靠的队友。估计不只是她,亚瑟他们也同样会这样认为。
有时候,纪元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孩童。他绝不是那种具有天然恶意的邪神。他对这个世界抱有的是一种与己无关高高俯视的漠然,和一种偶然为之但不可预测的好奇。
接着,丽姬娅夫人又翻开了第三张牌。
安弥看到牌面的名字,瞳孔缩了一下。
丽姬娅的声音低沉地响起:“第三张,代表你前进的道路。死亡·正位。”
“如果你在怀疑自己的选择,那么这张牌预示着你所选择的道路,其尽头通向死亡。”
安弥轻声但坚定地开口:“我不怀疑自己的选择。”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死亡。
丽姬娅抬起她深邃的眼睛,打量了她一眼,说:“死亡是旧秩序的结束,但也是新阶段的开始。未尝不是一种好事,不是吗?”
安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丽姬娅夫人接着翻开了最后一张牌。
“最后一张,代表未来。审判·正位。”
云端之上,一位天使吹响了金色的号角,声波化为光环扩散。下方的坟墓中,逝者们纷纷从棺木中苏醒,向着天使伸出了手臂。
“当一切终结之后,所有人都会迎来审判和清算。你们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看到最后,安弥反而坦然了。
她当然明白,一切皆有代价。但只要是她的心之所向,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支付它所需要的所有代价。
安弥突然想到,问道:“那我一开始的问题呢?那个人与这个案子有关联吗?”
丽姬娅夫人说:“牌面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那个人屈服于自己的欲望,他终将迎来他的终局审判。”
莫顿果然有问题。
“谢谢你,丽姬娅夫人。”安弥朝着丽姬娅夫人笑了笑,便离开了。
丽姬娅夫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面具下的嘴角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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