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不再

　　第三十章如生命
　　“日常生活中，将进行手语沟通的称为聋哑人，但在医学上，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聋与哑存在本质区别，聋人指因先天或后天原因导致听力丧失，没法进行语言交流，他们的发音器官正常，能够进行简单言语，只是在语言清晰度与准确度有所欠缺，在佩戴助听器以及康复治疗干预下可以恢复能力；”

　　“声带受损或是心理原因导致没办法发音，我们称为语言残疾，或是比较普遍称呼哑巴，但实际上它是一个具有歧义的称呼。”

　　“而我们使用手语沟通的主要是存在严重听力受损助听器无法解决语言交流问题以及存在语言残疾的两类人群。”

　　讲台上，教师正向台下听众介绍手语主要使用人群。在外，他们总会被冠以各种称呼——聋子，哑巴，聋哑人，可能自己是什么问题，自己也不清楚吧。

　　姜莱总觉得这是件残忍的事，生了病的人要不断向别人说明自己有问题，正常人却用那些一以贯之的称呼来称呼他们。什么时候生病也变成了一种错。

　　旁边一个清秀的女孩，听着上面介绍，转过身热情地拍了拍姜莱的肩膀，将愣神的姜莱唤回来，“你好，我叫徐敏，我是一位语言障碍，正在学习手语和唇语，你呢？“

　　女孩将手放在胸前，伸出食指上下晃动，问出口。

　　女孩看着友善，性格开朗大方，姜莱也伸出放在膝上的手，向她介绍自己，“我是未来，以前是语言障碍，现在可以说话，特意来这里重新学习手语。”

　　她微微歪头，再次比划一遍“未来”，姜莱将手机拿出，在输入法重新打了一遍名字，“我的家人以前都这样叫我，习惯了，不好意思啊。“

　　“你会说话，为什么来学习手语?”

　　徐敏看到她的话，提出了疑问。

　　姜莱看着这个头上带着彩色发圈，年龄略显稚嫩的女孩，因疑问张开的双唇，一双饱满的杏眼圆溜溜地盯着自己，和负责人同样的问题，但两人的态度明显不同。

　　周围空气忽的稀薄，周围嘈杂声响被无限拉长，扭曲传到姜莱耳朵，她看向徐敏一直张个不停的嘴巴，不太能分辨她的话，但她脸上飞扬表情诉说着女孩此刻愉悦心情。

　　她的气息重重呼在脖子戴的围巾上，用力呼口气平复心情，抿起薄唇，张开嘴巴，“手语对我来说，给了我新的生命。”

　　手语之于我，如新生……

　　-林城
　　姜莱坐在小椅子上，一边摘菜，一边和染布的阿嬷唠家常。
　　林城一年四季总像一个季节似的，让人感受不到多大的气候变化。可今天的凉风格外明显，阿嬷手中的布匹总不听话向从她手中钻走。
　　姜莱心不在焉摘菜，丝毫没有注意到阿嬷手中的辛苦。
　　原本是再凉爽不过的天气，她手中密密麻麻布满汗，一手抓住根茎，另一手摘菜时，菜脱手而出，甩到不远的泥地上。
　　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阿嬷，林姨家的儿子怎么样了。”

　　林姨儿子患有听力障碍，没有办法说话，一直用手语和别人交流。两年前，姜莱拒绝为他和一个商人进行手语翻译。

　　他的木工手艺一绝，引得一个投资商青睐。他明明一件商品的报价是两千，对面理解错意思，讲价格翻了十番，姜莱正要向投资商解释，他却拒绝姜莱。坚持以这个价格和投资商交易，姜莱觉得不地道，和他商量，他一口拒绝姜莱好意。

　　最后，没有姜莱的牵线，两人的合作也不了了之。

　　他因此发了不小脾气，扬言姜莱看不得他好，要将姜莱赶出去。

　　姜莱问起他的近况。

　　阿嬷笑着和她解释，“多亏你，阿姜差点就被人骗了。哪门子投资商啊，压根就是借着阿姜不会说话由头，趁机将价钱翻倍，还要借阿姜残疾人身份炒作呢。”

　　“阿姜来找过你，可以你早走了，没遇见他。”

　　“这是他特意为你打的护身符，还留了一段视频。”

　　姜莱手握狸猫样式的护身符，上面因手工制作的凹凸不平依然清晰，姜莱用手磨砺着，感受这份并不易的心意。

　　她学习手语的初心，便是这些吧。

　　让阿姜，果果他们都能够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好厉害，不像我，只想和别人多说说话。”

　　姜莱环视四周，他们趁着休息间隙，和身边人交流，谈笑风生。他们学习手语也只是这样朴素的愿望，和别人多说话说话，仅此而已。

　　没有人天生想活在无声或是无言的世界，而人们却用这些天然劣势将他们与自己隔绝开。

　　她要做的便是:让他们的声音被听见，让他们多说说话。

　　另外一头

　　录制棚一片火热，梁佑乐队配合歌手表演，几人早已合作多次，配合默契，现场发挥极佳，台下粉丝反应热烈。

　　王禾禾和梁佑站在歌手身后，一左一右。此次偏向摇滚表演，梁佑被服装师要求穿一件纯黑的上衣和设计感满满，不规则破洞牛仔裤，细长脖颈和腰间佩戴银色金属项链。

　　头发被梳上，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比平时多了几分凌厉，洒脱。

　　王禾禾则穿着浅色背心，深蓝格子衬衫被系在腰间，显现出姣好身材。部分头发被梳成两个两个丸子头，贴在耳朵周围，其余头发散落在锁骨附近。

　　现场互动时，两人照例看向对方，王禾禾的心漏了一拍，手中贝斯动作慢了一瞬，被梁佑敏锐捕捉到，多看几眼她的手中拨弦动作，眼神示意她跟上。

　　她迅速调整状态，跟上节奏，演绎落下帷幕。

　　现场响起阵阵掌声，大家跟随大部队下场。

　　梁佑匆忙赶回休息室，顾不得周围人反应。王禾禾也紧随其后，准备解释刚才表演的意外。
　　“不好意思，我一会有个重要的电话要接，需要先离开，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梁佑换过表演服，来不及卸妆，匆忙打过招呼后，便背着包步履匆匆离开。留下王禾禾和其余人。

　　梁佑开车到半路，视频电话便打来，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接过来人电话。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声音率先传来，他大概清楚应该是在调试设备。
　　“阿姜，最近过得还好吗？”

　　一个黝黑面孔出现在视频中，一头干净利落的寸头短发，面部五官被清晰展现，常年进行木工工作原因，身材保持很好，脸上颧骨能够清晰可见，透着男士的刚毅有力。

　　镜头出现另一个五官清秀的女生，她向梁佑回答，“我和你哥都很好。”

　　“这次非要采访，不好意思，小梁麻烦你了！”

　　“没事，我刚好没事。“

　　梁佑前段时间接到阿姜电话，阿姜的妻子替他解释冒昧打扰的原因。姜莱回到林城，听说他特意向自己道歉，打听到阿姜仍旧在进行木工工作，不知怎么联系到当地记者，特意来采访他们，说要宣传他们制作的林城红椿木制木技术。

　　记者了解到两年前阿姜一段曲折故事，便想联系当事人进行采访，作为宣传热点之一。

　　“多亏两年前你找到那个人在其他地方虚假宣传的事情，我才能够不上当受骗，你是我的大恩人。”

　　“是所有人的功劳，大家都出了力。”

　　确实，梁佑揭穿那人真面目后，是全村人齐心将人赶了出去，将人打得屁滚尿流也不为过。

　　“你们过得很好，我就满足了！”

　　阿姜笑着打了句手语，梁佑看懂了最后一个动作，是伴侣的意思，其它他并不懂意思，疑惑看向阿姜的妻子。阿姜的妻子也露出满脸笑容，拍了下阿姜手臂，一副看热闹心态。

　　笑着和梁佑解释，“阿姜说，他等着小莱成为你的雷斯，快点结婚呢。”

　　梁佑听完，一展笑颜，原本因精致妆造带上的几分疏离也染上笑意，眉眼弯弯，掩饰不住的高兴，“我们会的。”

　　不是我争取，不是我爱她，是我们。

　　他会和姜莱重新开始，一起走进新的人生阶段。

　　梁佑看向镜头对面幸福的夫妻，两人正在和旁边人解释，应该是采访的记者在询问素材。

　　阿姜妻子再一遍和采访记者解释，我们这里特有的语言，雷斯是妻子的意思。

　　所有人默认梁佑和姜莱会在一起。

　　姜莱，我对你从不是执念，一直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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