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

　　待他们下山，夕阳也慢慢没有踪影。天边只有几朵白云，和那无尽的晚霞。
　　“累了吧，带你去吃点好吃的？然后把外套穿上，晚上有点冷。”杜城把臂弯里的黑色外套给千冉，外套他一直搭在臂弯，被捂热。
　　杜城直勾勾盯着千冉，思索着，冉冉穿上去还是有点大，不行，还是没有养胖，以后要多吃点了。
　　千冉不知道杜城心里的小九九，玩着比自己手多出半截的袖子，“嗯好。”
　　夜市人来人往，色香味十足。
　　千冉带着疑惑，富家子弟也喜欢吃这些路边摊吗？
　　杜城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拿出新的口罩带上，他讨厌这里混合的味道，要不是想让千冉尝试一下，杜城才不会自己来，会叫其他人帮忙带。
　　看到他的动作，千冉觉得自己想多了，看来他不是很喜欢吃这里的东西。
　　“想吃什么吗？我们边走边看。”杜城戴上口罩，味道淡了不少。
　　去小吃街的大部分都是小年轻和小朋友，老板们非常麻利地推荐自己的食材。
　　千冉不知道吃什么，看见陌生人还有点害怕。
　　杜城看出她的不适，话语温和，伸手去捏她的脸蛋，“怎么了？”
　　“没事，我想吃那个，你去帮我买一下吧，谢谢。”为了不让杜城发现自己的异常，千冉乱指一辆摆摊车。
　　“你确定要吃？”杜城看向摆摊车上各色各样的手链，咬唇玩味地睨她一眼。
　　千冉听着杜城这话，抬眸看清指的摊位，尴尬地低下头，脸蛋一下子变红，“那个……我现在不是很想吃，想回酒店睡觉了。”
　　笑吟吟盯着她，唇角轻扯了下，像是在嗤笑，拍拍千冉的肩膀给她顺毛，“好，但是我想买那个手链，可以等我一下吗？”
　　千冉此刻低着头，听到杜城的话又胡乱地点点头。
　　老板在千冉指着自家摊子时，就注意到二人，看到杜城走来，马不停蹄地介绍商品。
　　他眼睛视线定在一处，那是一个情侣款，红色珠子竹子款式的，和蓝色珠子竹子款式的，黑色绳子上还有大小不一的银色珠子。
　　拿起手链观摩一番，递给老板，拿出手机付钱，“我就要这个了。”
　　“好嘞。”老板把手链细细包装好，杜城付完钱，提着包装袋和千冉一起回到酒店。
　　杜城与千冉坐在沙发上，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服务员，让她送两碗意面，以及一杯温牛奶上来。
　　“明天我把这间房退了，我们要去别的地方了。”杜城把意面吃完，擦着嘴巴和千冉交代后面的去向。
　　“好。”千冉吃着意面，乖巧回应一声。
　　杜城把包装盒里的手链拿出来，“把手伸出来。”
　　千冉空出手，把自己的手伸到对面，看着杜城的动作。
　　他把红色的那个手链给千冉带上去，自己则带上蓝色的，千冉带上去，显得她的手格外的好看，增添一份精致，手链稍微有些大。
　　杜城双手交叉，微微低头，不好意思道：“这个不是很贵，等回去了，给你买个更好的。”
　　“没事，我很喜欢。”千冉的两个酒窝又凸显出来，眼睛弯弯的。
　　杜城，我可能已经喜欢上你了。
　　……
　　十月腊冬，冰天雪地，漫天鹅毛废墟，窗户上都结了霜，寒风跟冰刃似的，一下一下刨着人们的骨。
　　这半年时间，两人已经成为情侣。
　　杜城和千冉是在西岗在一起的，他们是在自己的小家中在一起的。
　　千冉光着脚丫子，走到杜城面前，手背在身后，“今天吃什么啊？”
　　他坐在沙发上，看到她没穿拖鞋，皱着眉头把拖鞋拿过来给她穿上。
　　“不准不穿鞋子，我们今天回爸妈家吃。”杜城把她抱进怀里，用大衣包着她的身体。
　　她跨坐在杜城身上，回抱住他，在杜城怀里蹭了蹭，感受来自他身上的暖意，听到他的话张开嘴巴，“啊？去见叔叔阿姨吗？”
　　“对。要叫爸妈，他们很早就想你了。”
　　千冉自动屏蔽掉他第一句，“那就去吧，你也很久没见他们了。”
　　拍下千冉的屁股，就放开她，“嗯好，你去收拾一下吧，等下我们就走了。”
　　这半年来，千冉被杜城养蛮多，腿上的肉均匀分布着，脸也圆润起来，变得红润有光泽。
　　她觉得冷，里面多穿了几件保暖衣，外面套着长款棉袄，下身穿了一条打底裤和一条牛仔裤，套上棉鞋就跟杜城出门了。
　　把车子里的空调打开，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凉意，眉头一皱，“穿这么多，手还怎么冰。要在调理调理了。”
　　千冉机械般转头看向杜城，眼里带着不满，却又没在说什么。
　　杜城知道这是她在生闷气，没办法，只能哄着，“那我们少喝点那些中药，行不行？”
　　“你说的，不能骗我。”举起自己的手，比成六的动作，勾住杜城的小拇指，“拉勾了，不许骗人。”
　　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好，不骗人。”
　　开车往栖迟驶去。
　　路程不算太远，没多久就到栖迟。把车停好，杜城打开后备箱，把营养品提着，跟千冉一起进去。
　　他换着拖鞋，把营养品先放到玄关处，“爸妈，爷爷，我跟冉冉回来了。”
　　谨一在厨房帮杜文洗菜，对着门外喊一声：“好，你们先坐一会。”
　　杜玉山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没注意到千冉他们。
　　杜城把刚刚放在玄关处的营养品再次提起来，另一只手牵着千冉，把营养品放到客厅桌子上，让千冉先坐一会，自己则去厨房帮忙。
　　千冉礼貌地跟杜玉山打招呼，“爷爷，我和杜城来看您了。”
　　这时杜玉山才把报纸放下，笑容满面地跟千冉讲话：“冉冉啊，抱歉啊，爷爷耳朵越来越不好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手指头又扣在一起，“没有爷爷，挺好的。”
　　杜玉山看出千冉的困窘，就不在找她聊天，让她随意，拿起报纸继续看
　　杜城去厨房，主动接过洗过的菜，“爸妈，我来吧，你们去跟冉冉讲讲话。”
　　谨一听到千冉的名字笑得格外甜，拉着杜文就去客厅找千冉，“行，刚好想冉冉了。”
　　她的面容经过岁月的洗礼，褪去青春的稚嫩，却增添一份从容、优雅与淡定。
　　“冉冉，都长这么大了，我当时见你，你还是这么小一个呢。”谨一走到她身边，比划了一下，拉着千冉的手拍拍。
　　千冉显然被吓到，有点尴尬。
　　杜文看出她的不自在，拉着谨一往旁边坐了点，“老婆，你太热情了。”
　　杜玉山听到自家儿子说的话，只是笑笑。
　　“爸，你就别笑了。”杜文扶下眼镜，对自己的爸爸无可奈何。
　　谨一反应过来，忙道歉，“阿姨太久没见你了，有点想你，也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千冉无措，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阿姨，我也挺想您的。还有您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想感谢您，是您和叔叔给了我生的希望。”
　　听到这些，谨一离千冉近了些，搂着她，“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阿姨？是害怕吗？”
　　她平静地回想起来，“我爸发现了您给我写的电话，把它烧了，还有您给我的一些东西，都烧了……”千冉没在讲话，手指紧扣在一起。
　　谨一心疼的抱紧千冉，悔恨自己当时就应该早点报警，把她直接带走。
　　杜文和杜玉山在旁边沉默不语。杜文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散，如果他当时在多管一点，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没事了，以后我当你妈妈，他当你爸爸，好不好？”
　　千冉用沉默代替自己的答案。
　　谨一没有着急，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接纳自己的。
　　……
　　杜城洗完澡，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快去
　　洗吧，等下给你个惊喜。”
　　千冉刚踏进一只脚，就停下来：“什么惊喜？”
　　“你先去洗，洗完告诉你。”
　　“哦。”
　　她今天洗澡格外快，穿着暖绵绵的粉色小兔子睡衣，踏着拖鞋走出来。
　　杜城早早准备好吹风机，坐在床上，“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好。”
　　千冉坐在地上，床的四面铺着地毯，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响起，她的头发长的很快，现在已经到肩膀下方一点了。
　　吹完头发，杜城替她把头发梳顺，把头发精油，涂抹在千冉的头发上。
　　“你要给我什么惊喜呀？”千冉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转过身，抬眼望着杜城，眼睛亮亮的，像繁星。
　　杜城从床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翠绿色的手镯，带着一条悬挂着一串由小型宝石和珍珠组成的手链。
　　“喜欢吗？”杜城替她把原来的手链摘掉，带上他送给她的手镯。
　　千冉怎么也不会想到，杜城答应她的事情做到了，他没有忘记。
　　千冉擦掉流下来的眼泪，轻碰着手镯和手链，“喜欢。还有我爱你。”
　　她坐到床上，转头主动吻上他的唇，杜城懵了一会，很快掌握主权。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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