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眼见天色变暗，日近西山。

　　“天色不早了，今日，就此别过。”连青不想再多说什么，拱手作揖，分明的疏离。

　　戚成山看着他，心中像压了一块重石，沉甸甸的，几近压得他说不出话来，也只简短道：“好。”

　　天地两茫茫，人各向东西。

　　好似往后很久很久，都要这样不欢而散。

　　戚成山望着那道背影，突然有一瞬觉得眼睛疼，却好像，心更疼。

　　其实他早已有了抉择，只是难以说出口。

　　不是不愿说，只是怕他会有些言不由衷，也怕心里那个顶顶重要的人不愿意相信。
　　太多话说出口需要勇气，他偏偏做不到。

　　“你可真是……”戚成山嗤笑，摇了摇头，“怯懦至极……

　　“可笑啊。

　　“可怜啊。”

　　这世上可恨者，只有他自己啊。

　　戚成山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至看不见那道身影，若不是雪地上还有两行清晰的脚印，他几近要以为方才是一场梦。

　　一场支离破碎的梦，梦醒便是心伤时。

　　有口亦难言，自此经年，苦果自食。

　　待那不久前还高悬于天空的日消失在山的那一头，戚成山才迈出了离开的第一步。

　　或许是一日后，或许是十日后……又或许是一月后、十月后……时间不定；或许是相见，或许是再也不见……世事不定。

　　思念叫人痛苦，让心泣血。

　　可偏偏无回转之地。

　　如有人能从天空去看大地，那样的视角，能看见无数渐行渐远的人，其中也有戚成山和连青。

　　……

　　夜色已深，连青回到无忧阁。

　　“我以为你会在那里多待一会。”牡丹掌着灯，把四周灯架上的蜡烛点亮，“吃过东西吗？饿不饿？”

　　连青摇头，自晨时吃过一碗面，他没有再进过食，不知是何缘故，也不饿。

　　“是撞见什么人吗？”牡丹收紧披着的衣裳，驱着寒意。她敏锐地察觉到连青的情绪不对，那双眸子里是往日不常见的情绪。

　　那双眼眸太复杂，牡丹不好去下定论，只能勉强推测一二。

　　“是他吧。”牡丹白皙的手轻轻托着下巴，佯作思索，其实不必想，就能知道答案。

　　连青此行突然，并未预先能随时掌握一个人的动向，必须要有缜密的情报网，这江湖里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无非是那山上人——戚成山。

　　连青不语，沉默便已说明一切答案。

　　面对某些事和人时，有时候自己也会看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在面对戚成山这个人，连青显然也看不明白自己了。

　　善言的牡丹也说不出什么劝导的话，起身走到连青身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两下：“早些歇息吧。”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必再想，待到某个合适的时候，自然会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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