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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面书生
收起了腰间的软剑,楚含笑拂衣坐到冷画身边,将手挽上小臂,缓缓将崔臣的手挪了下去。
崔臣微张嘴巴又闭而不言,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把手从冷画后背上褪下来,平视着身前人。
楚含笑皱眉道:“原来余白就是你钟情的儿郎。可是,上官家把冷家害成这个样子,他为何还要护上官家的颜面?明明你就在他面前,为何……”
话音才落,楚含笑抬眼便对上崔臣气势汹汹的一撇,吓得她挽袖的手臂一松。
崔臣动了动睫毛,解释道:“楚小姐有所不知,余尚书当年,便是由上官家引荐入京的。‘钟情’二字,怕是另有他情。”
话说到一半,崔臣突地觉得耳朵边上多了道寒刃,他花眼一落看到冷画眼中的寒光,讪讪地闭上嘴。
冷画寒声道:“他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她少见地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年少之约,便可做一生之数。”
年少之约,青梅竹马。按这剧情来,接下来就是涛涛如流水的长篇大论,楚含笑掐话道:“我的好画儿啊,京城这么多些无尽江才之郎,何必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冷画垂眼,敛声道:“含笑,你爱尚豪义之风,却少了些闺中情丝,有些事,是不一样的。”
她眼睫微颤道:“余白与我乃是少时之交,彼时,我家家业未旺,他才志已现,阿爹便请他来家中授业。”
“他讲国虽安平,却内见其乱。”
“当时我问:‘何人可治?’”
“他只答:‘天下人方可治于天下。’”
“他说皇城有一官金银,边外便有一家饿殍。”
“那一天,我偷家中的玉出来倒换,又将那些金银用于施粥善卖,阿爹要以家法治我,他只一句‘法不为人便夺法为人,何错?’,堵得爹爹哑口无言。”
冷画看向楚含笑,眼中已有了几分湿漉:“他不守情约无碍,只要他守天下之约……”
还没等她说完,楚含笑吐出一口气道:“冷画,我虽不知你口中的情情绵绵,但若是连一人之约都无法遵守,那又如何遵守天下人之约呢?”
看着冷画苍白的脸色,她终于还是没下得去口,只是轻言道:“或许他能救得了你心中的天下,但我看见的,是崔臣,用毒入身躯的手,救好了这一方姐妹。”
话音一定,冷画眼睫轻轻颤动,她回眸看向崔臣,抿唇温言道:“多谢。”
她将楚含笑的手从衣袖上滑下,微微苍白的脸色再是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地向后倒去。
崔臣眼疾手快,挥袖间便揽住了她。他轻吐出一口气,快声道:“怪我,竟没想到她们会在玉灯盏中下毒,画儿作了这些天的灯,恐怕中毒颇深。”
他另一只手摇摇晃晃地在腿间定了一下,忙起身将冷画抱起来,脸上的疼惜之色呼之欲出。
他正想为冷画查看,楚含笑伸手便拦了上去:“躺一边吧呆木头,你自己还生着病呢,逞什么强?”
崔臣目光落在冷画上,话中不然道:“我并无大碍,只是这被子上的解药已经散了不少,如今没了解药,画儿怕是凶多吉少。”
楚含笑撇眼道:“就你这半根筋脑袋,那些个京城的小姐究竟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话毕,她手中变幻出花针,一道气功便打了下去,再抽出来,针尖早已漆黑一片。
她眉心紧蹙,放言道:“上官家果然没安好心,她房中的那盏玉灯恐怕是被下了更多的毒。如今毒素虽然不在,但仍有危险,得尽快找到解毒之法。”
听言,崔臣忙道:“我现下便去上官家把药讨过来!”
楚含笑一把把崔臣揪了回来:“你方才才把她家小姐赶回去,现在去是想吃热乎的闭门羹吗?”
崔臣不言,心下却是滚烫无边,他道:“我和上官家结识已久,上官家虽然敛财无数,但也绝不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那个小筝身后,恐怕另有其人。”
楚含笑沉言道:“确实,小筝只是个诱饵,”她沉眸半晌,而后道:“你可知江湖中有哪一势力善毒?”
崔臣一点就通,了然道:“浮衣山。”
楚含笑眉心一舒,果然,先前在贾虎山之时,铁面红袖的妹妹紫卿,便是代表浮衣山前来拜山之人。而这上官紫邪名字中的‘紫’,恐怕也颇有渊源。
崔臣提醒道:“这浮衣山乃是一处隐世势力,我常居京城也不甚了解,不过林胥应该对他们很熟悉。”
如今崔王世子与上官家有了摩擦,这京城怕是离不开崔臣的镇守,楚含笑道:“既如此我去找林胥同上浮衣山,”她温吞着看了眼冷画,对着崔臣行礼作别道:“冷画这边,还得你多照顾。”
“自然。”崔臣亦礼。
她跃身而上,自觉还是飞檐走壁舒坦些,忽地她又想起:“对了,冷画的妹妹还有另外一个小哥可在你府中?”
崔臣桃花眼笑如初月:“放心,他们在京城过得乐呵着呢。”
此间事了,楚含笑当即马不停蹄地赶往林胥的居所,一路上众舞女谈笑着共同检查玉灯盏,脆玉琉璃般正挂在府中各处,有崔臣这样待人如己的强者坐镇,果然与其他伤风败俗之地不同。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林胥并不在房中。
她转身在房中环视了一圈,终于在床上发现了个熟悉的东西。
是血诏。
楚含笑眼中疑光四起,她双手取过床上的血诏,与之前不同的是,血诏变得不像之前一般的暗黄,而像是被人仔细清洗过,泛耀出往日的光泽来。
她低眼细看,心中瞬时一窦,血诏不仅被清洗过,更是被人动了手脚。
原本断断续续的字脚边沾上了几个鸡爪一般的孩童字体,正正好将空缺之处补全了一半:
【上述所言,可传与世人记,如下之语,还请楚卿为朕躬行。】
【二皇子绝尘心思缜密,其母紫氏毒术超绝,朕恐其二人于砚安不利。】
【朕知楚卿神慧绝然,但若天下有变,切莫与其相斗,可以双面之姿,护砚安暂离京城。以避天下百姓灾祸,待砚安羽翼渐丰,……】
楚含笑睁大了眼睛,却氏再也看不清接下来的话。
血诏此时出现在这里,分明是陷阱,这字脚又是儿童所写,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她低头仔细思索,紫氏?上官紫邪便是上官与紫双姓氏之人,而浮衣山善用毒,紫卿亦是紫氏,莫非这是浮衣山的诡计?
但她总觉得现在要探寻的应该是另一个东西才对……风吹邻栏,玉灯盏翘出清音,她像是被清风点了一下,眼中一闪,对了,林胥并不在房中!
她迅速收起血诏,向着门口挂灯的舞女道:“姑娘,这房中的儿郎去了何处?”
舞女娉婷一笑,和音回道:“那公子身体虚弱,方才说是要出府找人,像是醉了酒一般,我们拦不住,只好让一路的姐妹看着些,”她停言一想道:“在府门口那位公子又突然变得一派正经,和门口小厮相谈甚欢,我们也就没有关注了,现在兴许还在门口处看景呢。”
“多谢姑娘。”
她摆手道:“公子别担心,你说的那位公子看起来精神气的很呐!”
话说完,那舞女停下手中动作一看,屋内哪还有楚含笑的影子。
她踩着屋檐边角的三两碎块,飞一般向着府门口略去。相谈甚欢,一派正经?这才是不正常好吧,林胥那个木头呆子,平时说话不过三句的人,哪有心思在大门口嘎嘣子唠嗑。
身周的衣襟都快要跟不住少女的影子,堪堪落下之时连门前的车马都惊了半晌。
正要上车的上官紫邪脚下一顿,她身后耸立的余尚书眼角露出白丝。
楚含笑迎面而上道:“上官小姐真不愧是皇商之女,这般不留情面的作事风格果真得了家风真传。”
上官紫邪收回步,应答道:“你这小人怎地又跟了过来,是冷画让你过来的吧。现在我都没法出入崔府了,她还想怎样?”
楚含笑呵笑一声:“小姐都把别人府里的公子拐走了,怎地,还要别人来给你送行吗?”
她拐了府中的公子?上官紫邪道:“你又要颠倒些什么黑白,我何时拐过府中公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楚含笑也懒得与她纠缠,她看向车中频动的帘子,腰间软剑出手,花针骨骨刺入车身,再一用力击打,车身瞬间碎作两半。
余白半狭的凤眼一低,回手揽住上官跳到一旁。碎石砸向两边,车中赫然落下一个翩然君子。
上官紫邪面色一惊,她乍声道:“我,我不知道有人在车内。”
楚含笑架起面色肃然的林胥,对着他上下查看一番:衣貌整齐,容颜依旧,甚至连精神气都比往日好了不少,看来他确实不是被上官紫邪拐过来的。
她微微叹出口气,松言道:“既然你不知此事,那便不怪与你。是我不查,有所唐突了。”
楚含笑还准备再询问几句,身后却突地传来一阵厚重。
耳边爬上一片酥麻,林胥吞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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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作话是小裁缝做的,只有真正的皇帝才能看见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