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日本茶园世家》

　　玲子回到阁楼，这将是她今后生活的地方。然而屋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寒意阵阵，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家具上厚厚的灰尘令她心烦意乱。她一向爱干净，面对这满屋陈旧，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但生活还得继续。她叹了口气，强打精神，找了个盆子下楼接了些水，开始打扫。

　　她循序渐进，从上到下。翻出一根棍子，又在柜子深处找出一条泛黄的旧毛巾，用线绳绑好，做成临时“拖把”。挥舞之间，房角盘踞的蜘蛛网被一扫而空。墙面也一寸寸擦拭，直到露出原本的木色。接着，她小心擦拭浩一那一排排录像带和灰蒙蒙的架子，最后跪下身子，把地板反复擦了两遍，整个房间终于焕然一新。

　　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她瘫坐在地，刚想喘口气，忽听院子里传来一阵车声。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12点05分。

　　院子里传来车声，玲子走到窗边，只见浩一开着一辆皮卡车驶入院子，车斗里装着半车肥料袋。他穿着作业服，下车时眼神随意地扫了眼阁楼，却没有任何表情，径直走向主屋。

　　不一会儿，又有一辆小货车缓缓驶入。

　　这次是婆婆。

　　玲子原本没怎么在意，但当婆婆从车上下来时，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差点把抹布甩出去。

　　那装扮……实在太别致了。

　　婆婆戴着一顶硕大的草帽，帽檐宽得几乎能把整张脸盖住。帽檐边还垂着一圈帘布，一直遮到脖子后面。她一颠一颠地迈着碎步，那帘子也随着晃动。脸上还裹着一条印有淡蓝花纹的白色棉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本就瘦小，如今头戴巨帽，身形愈发单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火柴上扣了口大锅。玲子暗暗想：要不是她亲眼看见婆婆从车上下来的，根本认不出来这就是那个昨晚寡言淡然的中年女人。

　　这滑稽模样，让她忍俊不禁。
　　这是她嫁进这个家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

　　但笑意还没散尽，另一辆面包车也驶进院子。

　　玲子一探头——是公公。他同样身穿作业服，稳稳地下车，也没有看她，直接走进主宅。

　　玲子怔在原地。

　　一家三口，各自开一辆车回来？不对，院角那辆白色的丰田皇冠也在——也就是说，一家三口，开了四辆车！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主屋，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的存在。

　　“我是空气吗？”
　　玲子站在窗前，胸口像堵了块石头。

　　被彻底无视的感觉刺得她心头发麻，她第一次怀疑：在这个家里，自己是否连“被看见”的资格都没有。

　　她还没来得及咽下这口闷气，肚子却先抗议了。

　　“咕噜咕噜……”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昨晚到现在一口饭未吃，滴水未进。清扫了整整一上午，如今已是虚脱边缘。

　　可她该怎么办？下楼去吃饭？还是继续等？
　　她与这个家的关系，连一顿饭的方式都尴尬得可笑。

　　玲子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眉头紧皱，心里五味杂陈……

　　她忽然意识到，这间看似平静的宅子，或许从来都没想真正接纳她——甚至，她连“吃饭”都成了一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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