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算什么杂灵根！

　　师寻歌听了，也不免思考起来。俯仰间建在这云岚宗旁，应当是云岚宗其中一支，云岚宗如此气派富丽，没道理自家兄弟姐妹只有一间竹屋当宗门，怎么说也得有点奇珍异宝。或许是这小师妹只见过比之更富的，却没见过比之更穷的，加上修行之人本该辟谷，不宜吃大鱼大肉，一日三餐清淡为佳，因此郁闷。

　　于是道：“倒也不能这样说，比起我住的村子，宗门已经很好了。”

　　叶听澜却道：“我听说村子里都是自己种稻谷，春播夏种，秋收冬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原来也会有几天吃不上饭吗？”

　　师寻歌听懵了。几天吃不上饭？她被关进小黑屋里确实有连饿好几天的时候，但这可是仙门呐，仙门的也吃不上饭那过得得有多惨？

　　“幸而前几天的锦葵长好了，这才换了几颗灵石，买了些肉菜回来，不然，师姐今晚还得饿着肚子睡呢。”

　　“云岚宗不给你们拨钱吗？”

　　叶听澜道：“云岚宗全宗上下上千名弟子，还不包括杂役，估计养活自己都够呛，哪有力气管我们这些小宗门？不过每月倒是有固定的灵石送过来，但根本不够用，两三天就见底了！”

　　“你方才说，宗门里有种灵草的地方？”有地种，还怕吃不上饭？

　　“有多大一片啊？”

　　叶听澜张开手臂，比划道：“就山后那一块，都是我们的，但光有那么大一块地有什么用？灵草那玩意儿，不是纯净木灵根，葶苧能活几棵都不错了。”

　　师寻歌不知道葶苧是个什么仙草，但她小时候时不时也要下地帮忙干活，穿越之后又在村里待了半月，这灵草听着总归比凡间的稻谷好养活一些，再经不住风吹雨打多看着点，怎么也能种好。

　　总不过一棵草，应该没多难种。

　　“对了师姐，你是什么灵根啊？”叶听澜问。

　　师寻歌回想了一下叶辞与她说的那些理论，道：“应当是火灵根。”

　　“啊？火灵根？”叶听澜面色惊讶，“火灵根擅长打架，你看起来也不像会打架的样子。”她端详了一下师寻歌，这位师姐眉眼有些英气，眼神却是温和平淡，与其说会以武服人，她更信师寻歌会以德服人。

　　“要是你是木灵根就好了，”她失落地叹了口气，“若是木灵根，就能种出好多高阶灵草，听说一株嘉荣能卖五百石灵石，值钱得很。”她掰着指头算了算价钱，又窝到被子里，声音闷闷，“我已经好久没换过新衣裳了，胭脂也快用完了，啊，下个月什么才到啊。”

　　师寻歌安慰地拍拍她，想着明天要不去地里看看。她见天色已晚，便将话本放好，吹灭了灯。

　　俯仰间的教学任务好似很轻松，她看小说中，那些仙门弟子天不亮就要起来操练，而在这儿，起得最早的竟然是她。

　　师寻歌轻手轻脚地起身，绕着竹屋找了一圈，总算是在侧边的小棚子里找到了一个锄头。这座山头就俯仰间一个宗门，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占地面积广了，她本还担心找不到地儿，但宗门外竟修了条石板路，沿着走能一直走到灵草地。

　　望着那灵气充沛却一片空旷的沃土，师寻歌脑海里只有一个词——暴殄天物。除了近处有一小片蔫了吧唧的无叶白花，其他地方完全就是光秃秃一片。

　　可惜可惜，这么一片地，就是拿来种麦子都不知丰收好几轮了。师寻歌将锄头放下来，细细端详地里仅有的植物。

　　枝干太瘦，花苞也长得小，估计是见长势不好就任由它自由生长了，可能它撑到发芽开花完全是因为地里的灵气。

　　感觉碰一碰就要折了。

　　师寻歌小心地将花苞托在指尖，想将它扶正，就在触碰的刹那，师寻歌感觉有凉意沿着脉络流向指尖，而那花苞犹如干渴的人获得了一口水，花瓣都微微向外张开了一点。师寻歌不敢动，手中的花苞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孩子，而她正捧着一碗水小心翼翼地渡给它。

　　片刻后，师寻歌指尖往外流淌的感觉消失了，再看那株白花，花苞竟张开了大半，恢复了些精神似的，不像先前那样恹恹的。

　　师寻歌摸不着头脑：这花不是挺好养的？吸我几口精气就养活了。师寻歌又照着去扶其他灵草，但旁边那些花苞都没有只剩个光杆的，师寻歌抚上去要么吸几口就断气了要么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师寻歌挨个摸了有十几株，这才勉强找到另一株半死不活的。

　　好像除了这两株其他的都死完了。

　　师寻歌仔细一想，这灵草怎么着也得开花结果，才能保证子子孙孙无穷尽，宗门可持续性发展，还是得把两株灵草栽得近些。师寻歌如此一想，觉得十分有道理，但又有些犹豫，害怕自己一碰，那灵草就要死给她看了。

　　踌躇片刻，师寻歌还是将那株灵草铲了起来，栽到了另一株灵草旁边。如此忙活一通，差不多该晌午了，师寻歌便扛起锄头走回去，准备下午再来看看。

　　这顿午饭，别的不说，倒真印证了叶听澜那番话，他们宗门真的很穷，昨晚没吃完的青菜叶子回锅再炒一遍就又端了上来。

　　叶听澜扒拉着菜叶抱怨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锦葵当菜吃啊！”

　　师寻歌也吃得心不在焉，心里老想着那两株灵草，生怕自己吃顿饭的功夫那两株就手拉着手双双赴死了，她火急火燎地刨完饭，又扛着锄头去了地里。

　　去之前，她还带了个水壶，想着给两株灵草浇浇水，结果水还没浇上，就见好不容易开的一朵花竟然枯了，外层的花瓣卷了边，里边还盘成了一颗黑黑的小球。

　　师寻歌如遭雷击，没想到这灵草竟然娇弱成这样，被她移栽的那棵死了就算了，怎么这株还背刺她，吸了她的精气转身就拜拜了。

　　师寻歌信了，这灵草和稻谷果然是两个东西，她资质平平，没有什么种灵草的天赋。

　　看来靠种草发家致富是行不通了，叶听澜说她是火灵根，擅长打架，那她去找个打拳击的活干，应该能赚几个钱吧。师寻歌痛心疾首地将那朵花折下来，以免坏掉的枝叶蔓延到其他地方，花瓣一经触碰便簌簌地落了个精光，中间那团黑色小球也咕噜噜地滚远了。

　　大受打击的师寻歌只能郁闷地走回去，一路上，她越想越愧疚，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想去捣鼓灵草了？宗门里就那么两株灵草她还养死了一株，师父肯定会心疼死。

　　她停下脚步，纠结不已，要不回去看看能不能再抢救抢救？万一人家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她再去碰一碰死得更透了怎么办？一番思索，师寻歌还是决定回去向师父认个错。

　　宗门外，叶辞正教叶听澜念着什么口诀，叶鸣澜则坐在树荫下休息。师寻歌一回来，叶听澜就蹦蹦跳跳地迎上去，道：“师姐，你去哪了？上午就没看到你，吃了午饭你又不见了，你去哪了呀？”

　　师寻歌摇摇头，略带歉疚地看向叶辞，叶辞秒懂，也坐过来，一副“发生什么事，说来我听听”的表情。

　　“对不起。”师寻歌道，“我好像，把后山的灵草养死了。”

　　叶辞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后山种了灵草？”其实那灵草他都不怎么管的，他们这宗门没一个是擅长种草的，只是有空了去看一眼，能活活不能活也没啥大事，不过看自家徒弟，好像挺在意那几株破草的死活的。

　　“不过几株锦葵，低阶得不能再低阶的草，就算种出来了，也不过炒了当菜吃，没什么大不了的，把它种在那儿，一是云岚宗批了这么大块地该我们管，不用一用怪可惜的，二是万一种出来了，能换些灵石给你小师妹买衣裳。种灵草，还是木灵根的弟子更擅长，我们又不是一定要靠灵草过日子，你不必伤心。”

　　他宽慰了一番，见师寻歌还是一脸自责，无奈道：“不如你带为师去看看，这灵草不似凡间种的稻谷，没那么容易死。”

　　叶辞说着，带着两个徒弟往灵草地里走，走到田边，竟“咦”了声，叶听澜也跑过去，欣喜道：“这是月见吗？师父！真的是月见啊！”

　　师寻歌不明所以，跟过去一瞧，只见那无叶白花旁竟冒出了一个小芽，新芽是绿色的，下面的茎却微微带着点银。

　　“师姐！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可是月见啊！”叶听澜欢欣雀跃地扯着她的袖子，激动得几乎要破了音，“你不是火灵根吗？怎么把月见种出来的？”

　　师寻歌也搞不懂怎么回事，她记得中午这旁边还没这小芽呢，怎么傍晚一看就凭空长了一株出来。

　　叶辞神色不明地盯着那株月见，不多时，走到两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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