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风暴后

　　沈砚最后那句话，像一道来自地狱的、冰冷的敕令，瞬间将林栖所有的愤怒和挣扎都击得粉碎。

　　幼儿园老师。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一股比刚才被强吻时更深、更沉的寒意，猛地从她的尾椎骨，一路窜上了天灵盖。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不再只是疯狂和玩味，更有一种……如同猎人看待笼中之鸟般的、全然掌控的笃定。

　　恐惧，在那一瞬间，彻底压倒了她所有的情绪。

　　她猛地松开手，任由那叠被她攥得滚烫的、屈辱的钞票散落一地。然后，她做出了一个任何正常人在遇到无法抗拒的危险时，都会做出的、最本能的反应——

　　逃。

　　她推开他，转身就往巷子另一头那片象征着人间烟火的光明冲去。

　　她跑得那么快，那么慌不择路，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急促又凌乱的声响，像一串绝望的鼓点，敲打在死寂的夜里。

　　看着她那副像是被猛兽追赶的、惊慌失措的样子，沈砚眼底的墨色更深了。

　　他没有立刻去追。

　　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影在黑暗中奔跑，嘴角，勾起了一抹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的笑意。

　　跑？

　　这游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西装最上面的那颗纽扣，松了松领带，然后才迈开长腿。他的脚步，沉稳、从容，那双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林栖的心跳上。

　　林栖能听到身后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那声音，比任何疯狂的追赶都更让她感到恐惧。它像一张无形的网，正一点一点地，收紧，将她所有的希望都彻底绞杀。

　　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往前跑。巷口的灯光越来越近，她甚至能看到外面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灯，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属于人间的喧嚣。

　　希望，就在眼前。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冲出这条黑暗的、令人窒息的巷子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有力地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精准地捂住了她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

　　只是一瞬间，天旋地转。

　　林栖再次被死死地禁锢住，这一次，是整个人都被他从身后圈在了怀里，后背紧紧地贴着他那滚烫的、坚硬的胸膛。

　　沈砚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低下头，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和一丝惩罚性的冰冷。

　　“我让你跑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大吼都更让林栖感到绝望。她的身体在他怀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徒劳地挣扎着，却无法撼动那铁箍般的手臂分毫。

　　“嘘……别动，”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危险的警告，“再乱动，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游戏结束了，小东西。”

　　沈砚揽着她腰的手臂收得更紧，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绝对的力量悬殊。他空出的那只手，缓缓地、带着一丝玩味，从她的手臂滑到她的手腕，最后，轻轻地，却不容反抗地，从她怀里抽走了那个被她视若珍宝的、廉价的帆布包。

　　“我再问一次，”他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疑问，只剩下命令，“你叫什么名字？”

　　“不说的话，我就只能亲自从你的包里，找答案了。”

　　林栖闭上了眼，一滴绝望的泪，从眼角滑落。她知道，她逃不掉了。从她被这个魔鬼盯上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林栖……”

　　两个字，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带着认命般的、破碎的绝望。

　　“你放了我。我保证不报警，也不拉你去医院……”她还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林……栖……”

　　沈砚将这两个字含在齿间，低声咀嚼，像是在品尝什么新奇的美味。林中栖鸟，倒是个干净的好名字，配她正好。

　　随即，她那幼稚得可笑的保证，让他胸腔里再次溢出低沉的笑声。那笑声震动着他的胸膛，也清晰地传遍了她紧贴着他的、僵硬的后背。

　　“不报警？也不拉我去医院？”他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天真的誓言，忍不住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那股干净得过分的、像奶糖一样的气息，“林栖，你这是在……跟我谈判？”

　　他缓缓地，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也松开了揽着她腰的禁锢。

　　就在林栖以为得到自由，身体一软想要逃开时，沈砚再次出手，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后背“咚”的一声轻响，重新抵在了墙上。

　　这一次，他们面对面。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完全困在了自己的方寸之间。

　　“第一，”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那张写满了恐惧和泪痕的小脸，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的语气，逐字逐句地打碎她的幻想，“我这个人，最喜欢别人报警。因为那只会让游戏变得更刺激。”

　　他的指尖轻轻点上她的嘴唇，那里依旧红肿，是他留下的印记。

　　“第二，我有没有病，需不需要去医院，你很快就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栖的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沈砚满意地勾起嘴角，俯身，额头几乎与她相抵，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恶魔般的低语说道：

　　“林栖，现在，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所以，我放了你。”

　　他直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为她让开了那条她梦寐以求的生路。

　　“你可以走了。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他看着她，眼底是志在必得的占有欲和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

　　“……看看你，能不能跑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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