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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如刀,暗渡陈仓
三日后,演武场的风波尚未平息,更恶毒的流言便在中州城里疯长。
“听说了吗?漠北军早就跟北狄勾结了,斩疆尘这次回京,就是为了里应外合!”
“难怪他刚回来就敢打侍郎公子,怕是仗着有北狄撑腰,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流言像带毒的藤蔓,顺着茶楼酒肆的窃窃私语蔓延,连斩疆尘府邸外的巷子里,都能听见孩童唱着编排他的童谣。副将气得拔剑要去砍了那些嚼舌根的,却被斩疆尘按住了手。
“将军!这都骑到咱们头上了!”副将红着眼眶,“兄弟们在漠北抛头颅洒热血,凭什么受这种污蔑?”
斩疆尘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桃木簪。这几日他派人查过流言的源头,线索却在一家不起眼的字画铺断了——那铺子的掌柜说是“听客人闲聊记下的”,可账本上登记的客人姓名,全是查无此人的假名。
“查不下去了?”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沈辞安披着件石青披风,手里拿着一卷画轴,慢悠悠地走进来。他今日没穿官服,素色长衫衬得身姿愈发清瘦,倒像个游山玩水的文人。
“沈编修倒是消息灵通。”斩疆尘收起簪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戒备,“你来做什么?”
“送画。”沈辞安将画轴放在桌上展开,是一幅《漠北风雪图》,画中铁骑踏雪,军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角落里题着一行小字:“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这是……”斩疆尘看着画,眸色微动。画里的场景,像极了三年前他率军奇袭北狄王庭的那一夜。
“前日在书画铺偶然见的,觉得像将军的风格,便买下来了。”沈辞安指尖点在画中军旗的位置,“不过我倒是发现件有趣的事——那铺子的掌柜,跟魏首辅的远房侄子走得很近。”
斩疆尘猛地抬头:“你是说,流言是魏严传的?”
“我可没说。”沈辞安笑了笑,收回手,“不过魏首辅一直主张‘裁军缩边’,将军的漠北铁骑太强,碍了某些人的眼。”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七皇子殿下明日要去西郊围猎,听说想请将军同行,将军意下如何?”
七皇子?斩疆尘皱眉。当今太子懦弱无能,三皇子嚣张跋扈,唯有七皇子常年卧病,几乎不参与朝政,怎么会突然邀自己围猎?
“沈编修又想让我做什么?”斩疆尘盯着他,“你帮我解围,送我舆图,现在又提七皇子……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辞安的笑容淡了些,他走到窗边,看着墙外纷飞的桃花瓣,轻声道:“将军觉得,这中州的天,还能晴多久?”
斩疆尘沉默。新帝年幼,魏严独揽大权,诸王虎视眈眈,这朝堂早已是风雨欲来。
“我的目的,说简单也简单。”沈辞安转过身,目光清亮,“我想让这天下,少些构陷忠良的流言,多些能护国安邦的将士。至于七皇子……”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斩疆尘,“将军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没错。”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斩疆尘的心湖。他明白沈辞安的意思——七皇子虽弱,却是皇家血脉,若能攀上这棵树,至少能暂时避开魏严的锋芒。可他是武将,掺和进皇子之争,无异于玩火。
“我再想想。”斩疆尘终是没有立刻拒绝。
沈辞安也不逼他,拿起披风:“将军慢慢想。对了,明日围猎,记得带上这枚簪子。”他指了指斩疆尘的腰间,“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待沈辞安走后,斩疆尘看着那幅《漠北风雪图》,又摸了摸腰间的桃木簪。他忽然想起沈辞安在朝堂上为他辩解的样子,想起那人递来舆图时的笃定,心里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松动。
次日清晨,斩疆尘终是换上了猎装,带着桃木簪去了西郊猎场。七皇子果然在,他面色苍白,咳嗽不止,见了斩疆尘,却笑着拱手:“久仰将军大名,今日有劳将军护驾。”
围猎刚开始不久,意外便发生了。一支冷箭突然从密林里射出,直取七皇子的面门!
“殿下小心!”斩疆尘眼疾手快,抽出腰间的匕首格挡,冷箭被打偏,擦着七皇子的发髻钉在树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有刺客!护驾!”侍卫们乱作一团。
斩疆尘却盯着那支箭,瞳孔骤缩。箭杆上刻着的标记,是三皇子麾下暗卫的记号!他忽然想起沈辞安的话,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桃木簪不知何时不见了。
“将军在找这个吗?”
沈辞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捏着那枚桃木簪,簪尖上沾着一点血迹。“刚才在草丛里捡到的,好像划伤了刺客的手。”
斩疆尘看着簪子上的血迹,又看了看沈辞安平静的脸,忽然明白了。这场刺杀是冲着七皇子来的,而沈辞安让他带簪子,是早就料到会有意外,用这枚不起眼的桃木簪,留下了刺客的证据。
“多谢。”斩疆尘接过簪子,指尖触到沈辞安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迅速收回。
七皇子惊魂未定,握着斩疆尘的手道:“今日若非将军,我恐怕……”
“殿下受惊了。”斩疆尘沉声道,“此事蹊跷,属下定会查明真相。”
沈辞安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风吹过猎场,卷起漫天飞尘,他知道,从今日起,斩疆尘这颗棋,终于落进了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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