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底潮

　　第一节·蜜饯藏诏

　　林明薇的食盒送到刑部值时，沈砚正在誊抄结案文书。檀木食盒第三层的玫瑰酥掰开后，露出蜡封的羊皮纸卷。

　　"大人！"书吏突然推门而入，"首辅府上来提张明远案的卷宗..."

　　沈砚反手将酥皮按回原状，食盒铜锁"咔嗒"合拢。羊皮纸在袖中发烫，那上面用朱砂写着：

　　"朕若暴毙，即验太液池龙首"——落款是先帝永和初年的私印。

　　窗外传来羽林卫换岗的钟声。沈砚数着更漏，直到申时三刻才敢取出密诏。蜡封在烛焰下显出奇异纹路——竟是首辅严鸿年轻时独创的"九宫熔蜡法"。

　　"有意思。"他蘸着冷茶在案上画线，"先帝密诏的封印，用的却是首辅的手法。"

　　老周突然踹门而入："程御史的尸体在护城河捞上来了！"他递来的验尸单上，"右手拇指缺失"五个字被朱笔圈出——当年辽东军认罪的将领，临刑前都被切去拇指。

　　第二节·断指疑云

　　程焕的尸首停在义庄最里间，十指仅剩的左手拇指上，戴着象征御史身份的翡翠扳指。

　　"指骨断面平整，是死后才切的。"沈砚的银刀挑开官服，露出心口同样的菱形淤痕，"和张家举子一样的审讯手法..."

　　"大人！"仵作突然从死者舌底夹出半片金箔，"这花纹..."

　　沈砚的银刀当啷落地。金箔上的蟠龙纹，与父亲遗物里那枚调兵符一模一样。而更骇人的是——程焕的胃里也有一团黏着纸片的秽物，上面"白莲"二字清晰可辨。

　　夜雨骤至时，苏芷柔的马鞭卷走了金箔："宁王府的库银标记。"她翻出一本泛黄的《金刚经》，"但夹经书的金箔，用的是辽东都司的锤纹工艺。"

　　义庄外突然火把如龙。首辅府长随尖细的嗓音刺破雨幕："奉钧令查抄程焕遗物！"

　　第三节·九宫谜底

　　三更的沈府书房，沈砚将密诏蜡封拓在桑皮纸上。九宫格纹路与《河防一览图》的暗记拼合，竟显出太液池底的建筑图样。

　　"龙首原是一座水牢..."他指尖发颤，"父亲当年..."

　　砚台突然炸裂。黑衣人破窗而入，雁翎刀劈碎桌案。沈砚滚地闪避时，怀中的半块龙纹玉突然发烫——刺客颈后也有白莲刺青，但边缘多出一道金线。

　　"白莲教金纹堂？"沈砚格住刀锋，"你们不是二十年前就..."

　　刺客的刀突然转向自刎。血溅在密诏上，竟显出隐藏的第二层文字：

　　"辽东军饷实为朕之密旨，沈卿殉国，当以王礼葬之"。

　　五更鼓响，沈砚盯着血字低笑出声。原来父亲从不是罪臣，而首辅与宁王——这对看似势同水火的政敌，竟是共掌白莲教的双生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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