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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祝小冬最近很反常，一放学就跑没影了。好朋友们很奇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祝小冬这小子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下课铃一打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能吧，他这么呆，那个女孩子会看上他？”
“走狗屎运了呗！”
——祝小冬的确是走狗屎运了。
周辉给了他一千块，作为这些日子以来他照顾他的报答。
乍然得到一笔“巨款”，祝小冬整个人都呆住了：“给、给我的？”他像捧着一只宝盒一样捧着十张百元大钞，愣愣地看着周辉。
周辉点点头，说：“嗯。”他好了很多，现在已经能自己坐起来，还能短暂地下床走动——都仰赖眼前这个单纯善良，只是有点八卦的高中生。
祝小冬眨了眨眼，犹豫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可以给自己买个手机了，嘿嘿。”他把钱卷起来，塞进裤兜里，看着周辉笑。
这模样实在是傻气，周辉的嘴角抽了抽。这些天都闷在酒店里，鲜少能与人交流，周辉就这样和祝小冬聊了起来：“你还没有手机？”
“嗯，我妈不给我买。”
“为什么？”
“她觉得耽误学习。”祝小冬忍不住皱起脸，“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我成绩差又不是玩手机玩的……嘿嘿，”就这么把自己的弱点给暴露了，祝小冬笑得很不好意思，“其实我挺聪明的，我打游戏很厉害。”
“……哦？”
“你打游戏吗，我和我同学最近在玩CS，还有英雄联盟……我很厉害的，能带我同学飞，他们都说没我要被虐死了，哈哈。”
“你不是读高三吗？”
“额。”祝小冬有点心虚，“是啊，其实最近玩的也不多……我没有整天都玩游戏，我从来都不翘课的，自习也有很认真在上。”
周辉觉得有点好笑，他还什么都没问，他就自己解释起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祝小冬的名字。
祝小冬说：“我叫祝小冬。”
“多大了？”
“还有几天就满18了。”祝小冬说。
他的表情很老实，一看就是平时不说谎的人，一说起跟实际情况不符的话眼睛就会乱转，脸也有点发红。这很好，起码周辉不用费力隐藏自己，他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祝小冬竹筒倒豆一样，差点把自己祖宗十八辈都说出来了。周辉心不在焉听着，偶尔附和一下，心中想着自己的事情。
祝小冬忽然说：“……你有女朋友吗？”
周辉抬起头，就见祝小冬双手撑在床沿上，托着下巴，用一副期待又紧张的表情看着自己。
周辉心里一动，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祝小冬忽然用手扒拉起头发，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我好奇嘛，你长得还不错，我想应该有大把女孩喜欢你。”
周辉看着祝小冬的侧脸，说：“你长得也不错，学校里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儿追你？”
然后他就看见祝小冬的耳根慢慢红了起来，晚霞一样，渐渐爬上整个脸庞，“哎呀，”他夸张地叫了一声，另一只手也开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一会儿揪着衣服下摆，一会儿玩着毛衣上面的毛球，“我长得还不错吗？其实也有人说我长得不错，我觉得还好啦，一般般，中等中等……你觉得我哪里比较好看？眼睛还是鼻子？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比较好看呢……”
周辉的视线下移，看着祝小冬粉红的唇瓣，说：“嘴巴好看。”
“……”祝小冬把脸转了过来，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看着周辉说，“真的啊？”
周辉说：“真的。”
祝小冬也许不知道，他的表情很……勾人。就像怀春的少女，面对自己喜欢的第一个男人 ，小心翼翼地试探，情不自禁地目光追随，自己都意识不到地勾引……这真是万分之一，用“巧合”都不足以形容的概率，周辉喜欢男人。
祝小冬要回去上自习了，可他舍不得走，磨磨蹭蹭地赖在房间里不回去，他问周辉晚上的饭好不好吃。
周辉说：“还行。”终于不是番茄炒蛋和土豆牛腩了。
“嗯嗯，那我明天还给你带这个。你想吃蛋糕吗？我们学校对面有家很好吃的蛋糕店，我明天给你买一块？”
“我不吃甜食。”周辉说。
祝小冬的眼神马上就黯淡下来了：“……这样啊。那你喜欢吃什么？对了，我给你买点水果！补充一下维生素C。”
“嗯。”
“那个，你的身体好点了吗？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
“哦。”这下真的没什么好问的了。祝小冬一步三回头地挪到门口，说，“那我走了？”
周辉静静看着他：“嗯。”
“拜拜。”都走到门口了，祝小冬又探头进来，说，“明天中午见。”
“嗯。”
门关了。
听着门外轻快的脚步声，周辉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祝小冬更加没有心思上课，人坐在教室里，心却飞到了青青旅馆。老师在上面说还有6个月就高考了，时间如何如何紧迫，祝小冬就瞪着眼睛，坐在下面想男人。
他不是个傻子，说起来，他除了成绩差点，在别的方面可是很聪明。例如，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女孩子都不太感兴趣，他更喜欢跟男生一块儿玩，他喜欢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雄性荷尔蒙，越是浓烈他越是喜欢。但以前那种喜欢没有特定的对象，现在……有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着了魔，只要脑子一空下来就开始想周辉。想他的脸，怎么那么帅。想他的眼睛，怎么那么深邃。想他的鼻子，好高、好挺。想之前惊鸿一瞥的，周辉的小……大鸟。
同学偶然间一转头，看见祝小冬的表情，八卦道：“你小子，怎么一脸 yin 荡，说，看上哪个良家妇女了。”
祝小冬支支吾吾：“额……”
同学大惊：“真的啊？”
祝小冬扭捏：“嗯……”
同学像只报春鸟一样，短短一天时间就把这个消息传了个遍。每个人都在打听他的八卦，搞得他去青青旅馆都像搞谍战一样，鬼鬼祟祟观察周围没有可疑人物，确认安全后，才敢放心踏进去。
周辉的伤好了很多，伤口肉眼可见地正在愈合，祝小冬有几次开门进来，发现他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在放《活佛济公》，祝小冬觉得那个戴着尖帽子的乞丐叽叽喳喳挺讨厌的，周辉却看得津津有味。
这天，祝小冬照例要给周辉换药，周辉却说：“我自己换过了。”
祝小冬立刻感到很失望：“啊……怎么不让我帮你。”
周辉说：“我自己可以。”
祝小冬的嘴巴撅得老高，他自己没有发现。在他的认知里，周辉的伤口已经成为了“祝小冬”的私有物，就像一个护士管着某个病床的病人一样，未经护士允许，病人怎么可以自己换药呢。
他沉默地打开食物袋子，沉默地掏出饭盒，放在床头柜上，静静看着周辉。
周辉握着遥控器，换了几个台，最终又回到活佛济公。他发现今天的祝小冬好像格外沉默，于是转过头，说：“怎么了？”
祝小冬闷闷地说：“没什么，吃饭吧。”
吃了一会儿，周辉才反应过来，祝小冬是在为什么生气。本来他该不以为然的，一个小孩子耍小脾气，可以不必搭理。但是看着祝小冬耷拉着眉眼，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种想哄他的冲动。
吃完饭，祝小冬还是不说话，一言不发地收拾饭盒。
周辉犹豫了一瞬，说：“伤口好像有点疼，能帮我看看吗。”
祝小冬立马不收拾了，紧张地跪到床上，掀开周辉的衣服：“怎么了？我看看，是不是吃多了撑到了……”他很认真地揭开周辉肚皮上的纱布，发现他只是换了块布，根本就没有上药，这不是敷衍嘛！祝小冬直起身子，像模像样地数落周辉，“都说了让我来，你光换布不涂药，怎么能行？来来来，我重新给你弄下……”
“……哦。”周辉说，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换完药，祝小冬总算是开心了。电视里在放电影，一个谍战电影，音效阴森森的，像恐怖片的氛围。祝小冬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问周辉：“你老实告诉我，你的伤口是仇人捅的吗。”
又来。周辉知道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天问几十遍。他说：“是。”
祝小冬惊呼一声，手撑着床爬到周辉枕头边，低下头看着周辉的眼睛，紧张地说：“你犯了什么事了？”
周辉的嘴角抽了抽，“我没犯事。”
“没犯事，那人家为什么要捅你。”祝小冬不信。
“……”
“你是混社会的？”祝小冬盯着他的一头黄毛，语气疑问但是内心笃定。
“……”周辉忽然后悔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了。
“是。”他开始胡说八道。祝小冬开心就好。
“真的啊？”祝小冬的眼神很明显变得兴奋，他压低嗓子，头更往下凑了凑，鼻尖几乎抵着周辉的鼻尖，“那你那天说什么三哥还是虎哥，哪个是你的仇家？你在□□是干什么的啊。”
“……”周辉说，“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跟我说说嘛。”祝小冬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跟你说，我可喜欢看古惑仔了！山鸡哥！陈浩南！你在哪个帮派？有没有关系很好的兄弟？”
周辉的眼角抽了抽。
“说说嘛。”祝小冬又晃了晃他。
周辉无奈了：“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
祝小冬说：“可是我都收留你、救了你了，要是被你的仇家知道，可能他们也会给我一刀。”
周辉的脸沉了沉：“别乱说话。”
祝小冬的心里很美：“你担心我？”
“……”周辉心想，你倒挺会想。
祝小冬的声音软了下来，像含着一颗哈密瓜味的软糖：“放心啦，我很会保护自己的，万一有人追我，我撒腿就跑，我以前可是得过800米长跑冠军的呢。”
周辉看着他，目光里带了点严肃：“你不怕我是坏人？”
十八岁的祝小冬是个颜控，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是坏人，他也认了，况且周辉到现在还没做什么坏事。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周辉，说：“我不怕。”
“……”
祝小冬盯着他，轻声说：“那你是坏人吗。”
周辉笑了一下：“都混社会了，能是什么好人吗。”
“哦。”祝小冬说，他不介意。他看着周辉的帅脸，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周辉有点不自在。他轻咳一声，说：“让开，我要去上厕所。”
祝小冬说：“我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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