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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后来发生了什么其实仇砚也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仇文让他喊的妈妈是他在外面的女人。是酒后吐真言?还是无意泄露?总之,这是仇砚过的如此狼狈的生日。
他只听到母亲和父亲在争执,自己不争气的眼泪一直往下落。仇砚不想看到他们吵架,偷偷拿了妈妈的手机打通了大伯母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伯母和蔼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仇砚一下就绷不住了,他好不容易让自己像个大孩子一样坚强,此时此刻却泣不成声。电话那边的伯母着急地问怎么了,仇砚只是哭,哭得眼睛红了,肿了。好不容易忍住哽咽的声音,却听到父母吵架的声音。仇砚让伯母快来。
快来救救我。
救救我的妈妈。
救救我的家。
大半夜里,一道灯光驶入黑暗,映亮仇砚房里的窗。伯父伯母一同来了。卢爱英顿时很难堪,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却还是温声温气地给伯父伯母倒了杯茶,说麻烦他们跑一趟,还说仇砚不懂事这么晚了还打扰伯父伯母休息,明显是不愿把伯父伯母扯进来的意思。
仇文就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他被大哥说了几句,很窝囊地把头低了下去。
残余的生日蛋糕还放在桌上,已经融化了。
哪怕伯父伯母调解,仇砚的日子也没好过。父母三天两头吵架,直到卢爱英生下仇墨才消停。二胎的到来似乎缓和了家庭的关系,仇文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好像真的回归了家庭。仇砚却变得有些怕仇文,比怕更甚的是怒。每一次仇文带着酒气回家,仇砚都怒不可遏。他狠狠抓着父亲的头发,又扯又拽。脚也没闲着,又踢又打。
一个孩子,哪来那么大力气,还是面对成年Alpha。但仇砚每次都扯得仇文直喊痛。
他痛了,仇砚就痛快了。
仇文对这个孩子还是疼爱有加,或许是愧疚作祟,他对仇砚,总比仇墨多一点耐心。仇砚恼他,打他,他就像人形沙包一样受着。
只是每一次都说一些懊悔的话,换来仇砚更痛的打骂。
好几次,仇砚都把仇文的头发拽了下来。他发誓,仇文后来的地中海和他没有关系,完全是他在外大鱼大肉加上作息不规律的原因。
仇砚每次隔着房门听到父母的争吵声,他都弯下身来捂住仇墨的耳朵。
除了他,不能有第二个受害者。
有次放学回家,仇砚从校车上下来,准备开门进屋。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什么东西被摔碎了。仇砚放在门把上的手一顿,他把耳朵凑近了些去听。
父母说着什么他听不清,于是把门打开了一个很小的缝。
他看到父母互相扯着衣服打骂。仇文仗着Alpha的身体优势,占据了上风,把Omega压制。卢爱英长发散乱,哪还有个母亲的样子,嘴里不住骂些什么。
仇砚又把门关上了。他想离开,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仇砚在家附近乱窜,他背着小书包,里面还有老师布置的作业,他还没写呢。
他准备拐过一个弯,一个小男孩跑得极快,迎面撞了上来。男孩一个急刹车,但因惯性带着仇砚一起摔了个狗啃泥。
男孩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一骨碌爬了起来,也把仇砚拉了起来。他一看仇砚背的书包上有他学校的logo,陆未续惊喜道:
“你也是实小的?!校友啊!”
仇砚觉得这人忒自来熟,把自己摔了不说,还搭上话了。
只听陆未续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他一把揽住仇砚的肩膀,说:“既然是校友,能否让我去你家蹭个饭?”
一提到“家”这个字眼,仇砚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想到家里客厅新装上的十字绣,上面是卢爱英亲自绣的“家和万事兴”。他又想到那个融化的生日蛋糕,眼神更加暗淡。
陆未续看他脸色不好,转念一想:“你不会也是离家出走的吧?!”
仇砚懒得解释,陆未续已经进入了新的剧本:“我懂了,我俩一样都有远征的决心。我懂你。”他瞬间忘了自己还饿着,“我带你去个地方,那晚上可热闹了,有桥有水还有萤火虫!”
说毕揽着仇砚就往前走。仇砚不知为何也没阻止他。
只是心里突然对这个人有了点好感,他让仇砚的生活出现了不一样的轨迹。
两个Omega小学生屁颠屁颠地来到了河边。日暮时分天边蓝黄相接,在河边散步的人渐渐变多了起来。好动的陆未续钻进草丛,脑袋不知往哪看。他屏息敛声,呼的一下把两只手合上。
“仇砚,快来!”
仇砚不知道陆未续在耍什么花招,凑近一看发现陆未续抓到了一只萤火虫。
天色逐渐变暗,萤火虫翅膀处的光亮愈发明显。它安静地待在陆未续手掌心,仿佛找到了一处安心之地,不动了。
仇砚和陆未续两个小脑袋碰到一起,这让仇砚重新做回了一次小孩。
梦终会醒的,但仇砚很高兴交到了陆未续这个好朋友。他经常从睡梦中醒来,摸到枕头是湿的。
要是我死就好了。
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死了最好,最好还能让他那恶劣的父亲追悔莫及。
仇砚三更半夜摸到厨房里,看见架子上的菜刀。他想伸手拔出来,但手似不会动了一样沉重。他站在那里,客厅的时钟从一点转到四点,一动不动。
仇砚困意席卷身体,他想还是明天再死吧,回到房间里一觉睡到天亮。
仇砚年纪稍长,他终于明白守护支离破碎的家庭没什么意义。仇砚趁着仇文不在家,和卢爱英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离婚吧。”
卢爱英微讶,这几年她照顾两个孩子已经变得很憔悴。但她和仇砚说他还小,不懂事,她是不会离婚的。
仇砚抬眼看向自己的母亲,心里闪过卢爱英指着家和万事兴的十字绣对他说你觉得我们的家还和吗的场景,又想到卢爱英经常催促仇砚问仇文要钱,仇砚当这个中间人当得非常累。
仇砚对上那双和自己很相似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继续说下去,但卢爱英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仇砚实在看不下去,没吃几口饭就进了房间。
哭泣是懦夫的行为。
只有眼泪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自那天起仇砚发誓自己绝不在外人面前掉眼泪。
仇砚和仇文的再次沟通起因是他看到父母大吵时仇墨在一旁边阻止边哭。仇砚把仇墨拉到一边,怒斥他不争气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哭的。之后和仇文好好谈了很久,仇文向他保证绝不会在仇墨面前吵架。仇砚这才放心,他已经备受折磨了,不要让仇墨和他一样。
百密必有一疏,有一天仇墨来敲他的房门,和仇砚说了一件让他气愤至极的事情。
卢爱英给仇墨看了一个视频,她指着视频里吱呀学语的小孩对仇墨说这是仇文的私生子。仇墨不敢相信,卢爱英按着小Beta的头似恶魔低语:“记住了,这是你的弟弟,你爸爸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视频只有十几秒,卢爱英却反复看了很多遍。仇墨被母亲的模样吓怕了,只好来找仇砚。
仇砚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一个人都保护不了。保护不了他的家,也保护不了仇墨。
仇砚顿感无助,面对精神不太正常的母亲,他很多时候只能妥协。
卢爱英不知从哪位大师那弄来了符水,她先是给自己猛灌了一碗,又让仇砚仇墨喝下。怕小孩子不愿意喝,卢爱英还唬骗他们把浮水装进了王老吉的罐子里。
仇砚喝了一口,咸到发苦的滋味让他马上吐了出来。卢爱英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直直盯着仇砚,仇砚只好忍着这奇异的味道把一罐符水全部喝下肚。
见他们都喝完了,卢爱英才缓缓说:“喝了这个,我们家就会转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还不够,仇砚陪着卢爱英拜了很多庙,向大师算了很多命,请人来家里做了很多次法。
耳濡目染之下,仇砚也成了个半吊子,他学会看手相。不过是无用骗人的把戏,以后也用不上。仇砚想。
就像小仇不知道仇砚为什么对仇文有那么多的耐心,屋里的覃尧和小覃听着屋外的动静皆很疑惑。
小覃多是好奇,覃尧不知父子间的龃龉,他一直认为仇砚和父亲的关系很好。
他忽然发现自己没那么了解自己的妻子。穿越是,这次也是。
覃尧见仇文和卢爱英的次数不多,领证后见过一次,之后也只是过年会见面喝点小酒。在覃尧眼里,卢爱英是位仁慈唠叨的母亲。每次和仇砚回家,覃尧都有一种久违又幸福的感觉,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母亲时不时的啰嗦,浓郁可口的饭香,是覃尧人生前二十五年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但覃尧能感受到仇砚的疏离,仿佛他每次回家都是处理公事,每每与家里打电话更多时候都是在听,很少开口。他从不主动提及关于自己的事情,对母亲是,对覃尧也是。
覃尧悄悄打开门缝往外看了仇文一眼,眼珠流动,他忽然明白仇砚穿回来是为了什么。
仇砚好不容易把仇文弄到床上,给他脱了鞋,擦了擦身子,便回房里休息。覃尧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仇砚坐在床边无声地叹了口气,发觉腺体有些痒,往后脖颈摸了摸。
小仇说应该是发情期要到了,抑制剂在床边柜里,可以拿几支放在包里备用。
仇砚累的不行,简单洗漱一会就睡了。他俩都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翌日清晨,仇砚在座位上昏昏欲睡,他只要晚上睡不好第二天定打瞌睡。他的同桌陆未续比他睡得还沉,没几分钟便打起响亮的呼噜。
覃尧无情地挤走陆未续,在陆未续恶狠狠的目光中坐到了仇砚身边。
陆未续只觉无趣,转头便找吴雨玩。
仇砚的脑袋忽然往左一倒。覃尧一个手掌撑住他的脑袋,歪着脸看着仇砚。
仇砚倏地惊醒,见是覃尧,也没甚好脸色。
他好像瘦了,覃尧想。仇砚的下颌线清晰可见,骨头堪堪把雪白的皮肉撑起。皮肤是平整白皙的,五官又是极其凸显的。他的眼窝像他的心一样深,如羽眼睫又是那么长,一闭一合似蝴蝶煽动翅膀,煽起了覃尧心里一股无名火。
覃尧先发制人:“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你不可以躲我。我已经被扯进来了,如果你还当我是你老公,你的家事就是我的家事,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他有点来火,却用着商量的语气,低头握住仇砚的手,指腹慢慢摩挲他粉红的指甲盖。不知是不是错觉,覃尧好像闻到了点绿豆的香味。
仇砚沉默片刻,看向这张年轻英俊的脸。高挺笔直的鼻梁像他的性格一般说一不二。唇很薄,唇珠却很明显。下垂眼显得这张脸愈加年轻,睫毛也长而下垂。
摸上去会很扎手吧,仇砚想。
不过其他部位摸起来会更扎手……
“覃尧,你干嘛呢?”班主任突然出现在教室里,恶狠狠的目光透过酒瓶底厚的镜片落在覃尧搭在仇砚身上的手。
两个人被“请”进了办公室。
不过仇砚被赏赐一杯热茶,还被班主任赐了座。仇砚和班主任道了谢,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小口。眼睛微抬,透过茶水升起的雾气狡黠地看了覃尧一眼。
覃尧刚想和班主任解释,被班主任举手打断。
“我要先听听仇砚怎么说。”
仇砚一点颜面没给自己另一个时空的老公留,说覃尧同学刚刚和他表白,他没同意。覃尧同学一时情难自禁就抓上了他的手。
“……”
“……”
最后覃尧被“赏赐”值日一周,还被“赏”向自己另一个时空的老婆弯腰道歉。
“没关系的,我原谅你了。”仇砚一本正经地说。
覃尧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个Omega绝对是故意的!从前说自己喜欢亲自做甜品不喜欢请阿姨,但从不下厨做正餐。仇砚美其名曰“不会”,覃尧堂堂一个富二代家族的继承者接班人只好“亲手做羹汤”。仇砚口味随妈妈,喜欢粤菜。一来二去的,覃尧学会做一手好粤菜。假如不接手公司,他将会成为新东方大厨。
他俩刚结婚时还算克己复礼发乎情止乎礼。可仇砚发情期到了也不会自己打抑制剂,让覃尧给自己买点麻醉剂。覃尧问他之前发情期都是怎么度过的,仇砚没回答,只说打抑制剂很疼。覃尧望着那比蚂蚁还小的针眼嘴角微抽。最终以覃尧一口咬上仇砚的腺体做临时标记结束。
“这回要比打抑制剂更疼了。”覃尧轻轻咬着仇砚的腺体不肯放手。
仇砚把自己全然送上,双手揽住覃尧的脖子,闻到Alpha身上清新的海盐的味道:“又疼又。。。”
放学后覃尧被迫留下值日。仇砚也没走,他要把昨日没写完的作业补上,还要把今天新添的练习写了。
覃尧去厕所洗拖把。仇砚见写得差不多了,收拾书包准备走人。他一站起身便全身发软,四肢无力地倒回座位上。覃尧一回来,就闻到特别浓重的Omega信息素气味。他迅速把拖把放到一边,蹑手蹑脚地走到仇砚身后。
仇砚意识已不太清楚,但他感觉到了海盐的气息。轻喘着气:“我没带抑制剂……你能不能帮帮我……”
“怎么帮,我虽然表过白,但已经被你拒绝了不是吗?”覃尧站着,像一堵墙:“我可不想再被你讹一星期的值日。”
“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我们公平了。”仇砚意有所指道。
覃尧望着仇砚的肩膀微微隆起,喘的很厉害,但还是没放过他:“不够。”
仇砚投来一个要杀人的眼神。
“你还要什么?”
覃尧好整以暇地自上而下地看着被自己笼罩的Omega,低头往他耳边说了什么。仇砚的脸一下子红了,耳朵更是红得要滴血。
片刻后。
“你凑近一点,我才和你说。”仇砚好不容易撑起自己的身子,向覃尧伸出手。
覃尧俯下身抱住他,歪头似要吻他,堪堪忍住了。
仇砚的身体在他怀里发颤,脑袋贴近覃尧的耳朵:
“老公。”
覃尧的耳朵一下子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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