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断檐处

　　闻窈后来才知道，陈絮是天才舞蹈家。

　　据说她十二岁起就拿遍各种国家级舞蹈奖项，要不是后来脚踝受了严重的伤，她也不会这么年轻就退居幕后。

　　所以闻窈立刻抓住机会，一有空就去找陈絮请教。

　　陈絮和她说，她的基本功没问题，对于舞蹈完成度算是班级里的第一，像这种市级比赛最主要的是整体形象。

　　而闻窈缺少的是体态自信。

　　闻窈问她自己该怎么改变，陈絮说：“明天开始，你来带着大家训练，我教了你好几天了，训练内容你应该记牢了吧？”

　　闻窈肯定是记牢了，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充当陈老师的喇叭，督促同班一起训练。这个方法也非常有用，短短一周，闻窈就觉得自己的状态发生了变化。

　　具体是什么？闻窈说不上来，起码她的嗓门确实变大了。

　　这段日子，闻窈的日常非常简单，早起、训练、晚归、加训，很充实，也很平静。没有家人的嘘寒问暖，兄弟姊妹的关心询问。

　　闻窈打开手机，总有一股茫然感，不过没关系，她正在为自己的未来加筹码，她正在为自己一年半前说出的话付出行动。

　　.

　　闻窈最近手机多了一条未读短信。

　　她点开对话框，对方头像是一只躺在沙发上的小狗，很可爱。看上去还很像小喂。闻窈在来集训前，就将小喂寄养在橙一家，她的爸爸妈妈也很喜欢小狗，放在她那里，闻窈很安心。

　　为了不打扰闻窈集训，加上橙一也忙着诊断考试，徐橙一已经很久没和她聊天。

　　闻窈点开对方的头像看了一会儿，才去看消息，才发现对方是陆维青。

　　闻窈立刻备注的名字，对方的消息是：同学，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已经是两周前的信息，闻窈突然有点愧疚，最近自己忙着集训和准备比赛，每次点开社交软件愣是忽略了。

　　闻窈立刻回复。

　　没想到消息发出一会儿，对面就回复。

　　陆维青：如果有机会见面，我会记得还伞的。

　　闻窈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短暂的聊天结束。

　　她看着上面的聊天记录，对面称呼她为“同学”，如果按新闻报道，他应该比自己大五岁，如今也才是刚大学毕业的年纪。闻窈最佩服的是他已经能管理这么多产业。

　　.

　　闻窈很快忘记这一段插曲，继续认真准备她的比赛。

　　三月第一天，陈老师给班上放了半天假。

　　徐橙一带着小喂来看她。

　　小喂一见闻窈就扑到她怀里，不过小喂很爱干净，闻窈的干净衣服除了粘上几根狗毛，连个狗爪印都没有。

　　“小喂老想你了，不过嘛，想归想，它的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了，下次要是摔泥潭里，我们两个肯定抱不起来。”

　　闻窈撸了两下狗头，决定和徐橙一去附近的宠物友好甜品店。

　　来到甜品店后，店员非常热情，主动给小喂倒了一杯水，用普通的塑料杯装好，闻窈立刻道谢，然后先点了她们常点的慕斯蛋糕，外加了两瓶青提冰茶。

　　小喂躺在桌子底下睡着了。

　　徐橙一说了很多班上的趣事，闻窈嗓子都笑痛了。譬如什么班上的装b男因为自己数学选择题全对，正耀武扬威呢，发现黑板上的答案是他的同桌拿自己的试卷写的。

　　其实很多闻窈都对不上号，高一高二，闻窈很多时间都要花费在训练和弥补自己文化课落后上，也只和几个女生熟悉。

　　因为徐橙一是她的同桌，她就更熟了。

　　徐橙一聊了一会儿就开始蔫儿巴，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怎么了？总不能是在感慨自己成绩太优秀找不到同盟者吧。”闻窈看朋友圈的时候，发现班主任又在炫耀徐橙一本次的统考成绩，成绩单上赫然入目就是702的高分，可以说全国最好的大学鲸大，对徐橙一来说如探囊取物。

　　“我那成绩，找同盟者很难，但还是有几个的，啊啊啊啊——”
　　徐橙一忍受不了心中的折磨，开始哀嚎。

　　“你不说出来，我真没办法帮你。”
　　闻窈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看着不停蠕动的徐橙一。

　　“好吧。”徐橙一开始妥协，“陆续言向我表白了。”

　　后面一句的声音比蚊子嗡鸣还小，闻窈问了一句“什么”。

　　谁知对方直接大吼一声：“陆续言向我表白了！！”

　　这一声中气十足，甜品店里的其他人纷纷回头打量她们二人。徐橙一立刻低头捂嘴，借着闻窈的身形挡住自己。

　　闻窈比徐橙一高出不少，坐下来时借着身高差刚好能将她挡住。

　　闻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甜品店其他客人的视线转为了看向自己，突然有些无语。

　　陆续言这个人她似乎听过，好像是学校那几个纨绔子弟的领头人，就没有其他印象了。

　　“长得好看吗？”

　　徐橙一一巴掌呼到闻窈胳膊上，但是一点也不疼。

　　“都什么时候了！你的关注点居然是脸？”接下来画风一转，徐橙一略带欣赏，“帅的帅的。”

　　“那他人怎么样？懂礼貌吗？有素质没？”闻窈又问。

　　徐橙一回想起陆续言在他的狐朋狗友那儿呼风唤雨，在自己面前好像丢骨头的狗？

　　陆续言表白那天是下雨后，微微细雨刚才停歇，高二学生终于在接近半夜十点半走出学校。

　　徐橙一被同学拖住问问题，等出校门时，早过了十一点。

　　又下起了小雨，徐橙一手刚伸到书包一侧拿伞，头顶的雨突然停了，仔细一看是凭空出现的黑伞，而自己身旁正站着陆续言。

　　他一路无言将徐橙一送到小区门口，学区房的好处就是无论她回家再晚，都有没熄灭的灯光，那是不服输的学生在彻夜鏖战题目，徐橙一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不懂为什么陆续言像个哑巴一样不说话，害的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莫名其妙。

　　直到他的那句“徐橙一，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月季花花束。

　　闻窈刚想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徐橙一甩甩脑袋，说：“我好像没怎么听他说过脏话，不过他朋友对他的评价好像是没素质大王。”

　　“对我也还行，每周日晚自习前换座位，他都会来帮我来着，哦，对了，他不是我们班的，是楼下班上的。”

　　闻窈看破决定说破：“你喜欢他？”

　　“啧，窈窈！我只是在客观评价！”

　　闻窈拿过桌上放着的青提冰茶，单手拉开拉环，递给徐橙一：“可是你的评价对他好像还挺满意的。”

　　“谈恋爱也没什么，反正你这种邪修的成绩也不会下降。”

　　徐橙一摇头：“不行，我的天才大业不能沾染一点情爱！”

　　“害，我说实话吧，陆续言姓陆，就是那个时耘集团的陆家，我这种平民是真不想高攀，而且这种豪门家的子弟脾气真的表里不一，我可不想到最后还要哄着他谈恋爱。”徐橙一耸肩，给陆续言的表白判死刑的同时，看上去并不在意。

　　又是陆家，还真是有缘，论起来陆维青还是陆续言的堂哥。

　　闻窈非常赞同徐橙一的观点，现在她们的首要任务是努力，是学习成绩，这些才是她们通向成人社会的门票。

　　后面徐橙一又承诺会去舞蹈比赛现场给她加油，之后她们又去溜了一会儿小喂，分开的时候，小喂一直盯着闻窈，眼泪汪汪的样子，但是很听话，没有暴起狂吠，没有拖拽牵引绳，小喂也许也知道，它的主人很忙，没时间照顾它，但它的主人很爱它，她应该乖乖的，不让她操心，就这样安安静静看着闻窈上公交车，直到公交车的身影消失在无尽的柏油路尽头。

　　闻窈挑了最后面靠窗的位置，身后的小喂的身影被挡住，她的目光却迟迟没有收回。

　　离别的滋味，就像夜里的细雨，等她回过神时，早就将自己的头发，衣物润湿。

　　闻窈再一次坚定心中目标，赚钱才是人生头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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