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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阴谋
第二日清晨 梧桐苑
天才蒙蒙亮,梧桐苑的院门便被砸得哐哐作响,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赶紧开门呀,我们是世女殿下派过来的裁缝嬷嬷,给许二正君做衣服来了。”两个嬷嬷扯着嗓子吼道,一个胖一个瘦,打扮得干净利索,身形膀大腰圆,那敲门声硬邦邦的,声音大得怕是方圆一里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来了来了。” 墨书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快步走去开门。
“不知二位尊驾有何贵干?” 墨书揉了揉眼睛,一脸诧异。他与少爷在这府中向来没什么存在感,鲜少有人到这梧桐苑。今日可倒稀奇,竟有人主动上门。
“刚刚不是说了嘛!你们主仆二人托世女殿下的洪福,受邀参加今岁的赏菊宴了,我们两个是过来给二正君裁剪衣裳的。” 左边胖些的嬷嬷满脸堆笑,眼角的皱纹都快挤成一团,仿若秋日里绽放的菊花。
墨书心底暗自思忖:“世女殿下?她能有这般好心?今日这是唱的哪一出,还专门请人给少爷裁衣,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面上却不露丝毫破绽,仍是笑盈盈地冲着那两个嬷嬷道:
“我家少爷正在梳洗打扮呢,还请二位嬷嬷里边吃茶。”
几人一同进了院,墨书将两位嬷嬷请入座,添上茶水,而后转身快步走向主屋。一进屋,便把二人的来意跟许清禾细细一说:
“少爷,是世女殿下请的裁缝嬷嬷,说是来给少爷裁衣来了,上次我去找宋管家要棉布都被赶了出来,这次竟然好心找人给少爷裁衣裳?”墨书凑近许清禾,压低声音,神色凝重。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倘若我直接推脱不参加赏菊宴,非但会落人口实,更是打了王府的脸面,到时候她们定会以此为借口,变本加厉地克扣你我二人。” 许清禾缓缓站起身,神色平静,话语里却透着几分无奈。
“过去会会她们吧。” 许清禾整了整衣衫,转身朝正堂走去,墨书紧紧相随,亦步亦趋。
梧桐苑正堂
“哎呦喂,二正君长得可真是俊朗啊。” 胖嬷嬷一见到许清禾,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眼神却极为不老实,油腻腻地扫过许清禾白皙纤细的脖颈,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挪都不挪眼。许清禾眉头轻蹙,厌恶地瞥了她一眼。
墨书见状,怒从心头起,当即喝道:“老瘟婆,你眼睛往哪儿看呢!信不信我挖了你眼睛。
”
“二正君太好看,奴婢一不小心看呆了,嘿嘿,二正君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那胖嬷嬷嘿嘿两声,笑得极为猥琐,趁着给许清禾量腰的当口,竟还偷偷摸了一把。
“二正君的腰可真细呀,啧啧啧,怕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素来以腰细著称的甄贵君,都比不上二正君的腰细哟,二正君……” 嬷嬷的话还没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放肆,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欺辱我!” 许清禾气得浑身发抖,眼角泛红,使出全身力气,狠狠给了这个嬷嬷一巴掌。
嬷嬷捂着脸,“哎哟” 连天,眼神闪躲,慌忙跪地认错。墨书赶忙上前,扶住身形摇晃、将将欲坠的少爷,紧接着对着地上的胖嬷嬷恶狠狠地踹了起来,边踹边骂:
“该死的刁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家少爷也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的吗?”
吓得那嬷嬷连声讨饶,一旁瘦些的嬷嬷连忙上前搀扶,“二正君别跟她计较,她向来口无遮拦。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一回罢。”
许清禾紧抿双唇,并不开口,冷眼旁观着那胖嬷嬷,眼中满是厌恶。
“二正君,我们已经量完了全身,明儿个就把衣服给你送来。” 瘦嬷嬷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一边连忙给胖嬷嬷递眼色,示意她别再吭声。
说着,便扶着胖嬷嬷匆匆往梧桐苑外走去。
梧桐苑外的连廊内
“我看你是色迷心窍,连二正君都觊觎上了,人家好歹是个正经主子,还差点误了世女殿下的大事。” 瘦嬷嬷皱着眉头,没好气地数落胖嬷嬷。
“什么主子,你瞧瞧那院子哦,还只有一个正经小厮,我看连世女殿下院里最低等级的小侍都不如。”胖嬷嬷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回应,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晕,那是刚才被许清禾扇的巴掌印。
“那二正君,还有些脾气,打了我一巴掌,不过这一巴掌,嘿嘿,倒也不疼,袖子扇过来还带着股香风呢。就是他家那个小厮,忒不懂事,那脚踹得可真疼。” 胖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被踹的腰,脸上浮现出一丝回味的神情。
“你这人也真是,少贪些色,别误了世女殿下大事,回去咱们还要抓紧制衣呢。两套衣服可要一天的时间赶制出来。”瘦嬷嬷神色严肃,伸手扯了扯胖嬷嬷的衣袖。
“知道啦,真烦人,今天又不能出去喝花酒了,天香楼的清清该想我啦。”胖嬷嬷嘟囔着,脚步拖沓地跟在瘦嬷嬷身后,两人的说话声渐渐消失在连廊尽头。
寿章宫
今日恰是皇上宴请今科士子的鹿鸣宴之日,地点就设在寿章宫。这座宫殿占地广阔,毗邻曲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乃是京城中不可多得的游玩赏乐胜地。此刻,今科士子齐聚一堂,场面热闹非凡。同乡的、同窗的,各自扎堆,欢声笑语不断,交谈声此起彼伏。
“明天瑞王府的赏菊宴你去吗?”有人挑起话题。
“去啥呀,人家瑞王只请了今科的殿试前三甲,还有那些在朝堂上有背景的进士,咱们这些有什么资格去啊。”回话之人语调阴阳怪气,眼神中透着几分酸意。
旁人听了,便不再搭腔。“哎哎哎,程云来了,我和她可都是青州府的人呢,她是我同乡。” 人群中突然有人兴奋地高喊,脸上洋溢着自豪之色。
“可青州府只有一个程云,今科也只有一个状元。” 旁边一人小声嘟囔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一袭青色素衣,身姿挺拔,表情冷峻,眉目如画却又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之意,仿若霜雪之中的寒梅,孤高而独立。
“有什么高傲的,不就一青州府来的乡下丫头吗?听说她家还是养马的,世代养马,啧啧啧,身上一大股味道,臭死了。” 角落里,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冒了出来,话语中满是嫉妒与诋毁。
“现在皇上重用寒门子弟,之后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啊。”有人不赞同道。
“听说程云她还没有娶夫郎,已经二十出头的年龄了,这种情况还挺少见的。”
“当了今科状元后再娶夫郎和那还没成状元就娶夫哪能一样吗,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都盯着状元夫人的位置呢。听说礼部尚书有意把自己家的公子尚给她呢。” 这人说得眉飞色舞,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好福气啊,程云也是熬出头了,谁能想到乡下马夫的女儿能当今科状元,所谓朝为田舍娘,暮登天子堂,想必说的就是程云了。”有人感慨万千。
众人对程云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总体而言,正面的评价占了多数。而处于舆论中心的程云,仿若置身事外,对这些评价毫不在意。落席之后,她只是静静地喝着杯中的茶水,与身边的好友轻声交谈,眼神淡定从容,仿佛这喧嚣的世界与她无关。
“程云,来,今天咱们痛饮一杯,庆祝你成为今科状元,也庆祝我武科中举,虽说只是个二甲,但我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能有个功名也不错了,告诉俺娘,我不是孬种。”
程虎满脸通红,眼中透着兴奋与自豪,一把将杯中酒仰头饮尽,酒水顺着嘴角淌下,他也毫不在意,抬手随意抹了一把。
程虎与程云同为青州府人士,都属青州程氏。不过程虎这一脉成了当地豪族,母父走马经商,又有商铺票号,日子过得富足安逸。而程云这一脉程云她娘早死,父亲一人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孤儿鳏父的,没少受村里人的欺负。
幸而得程虎母亲照拂,父女俩才在饮马村勉强站稳脚跟。后来,程虎母亲看中了年纪虽小却聪慧过人的程云,让她进了程家私塾,程云也由此结识了程虎。程虎自小被母父严格要求,虽不喜读书识字,却痴迷舞枪弄棒,练就一身好武艺,性格豪迈爽朗,为人仗义豪爽,是个实打实的刚强勇武女子。
“怎么还闷闷不乐的,现在过去半旬了,消息也都应该到了青州府了,你父亲要是知道你考取了状元娘得多高兴啊。”程虎见程云闷声不响,只是默默盯着杯中的酒,不禁出言询问,眼中满是关切。
程云并未搭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片刻,她岔开话题,低声道:“你明日陪我一起去赏菊宴吧,我瞧你也收到了瑞王府的帖子。”
“瑞王府啊……” 程虎微微一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略显尴尬,下意识地瞧了瞧程云,见她并无异色,才暗自松了口气,嗫嚅道,“啊…… 不就是那家人吗。当年许清禾就是嫁给的瑞王的二小姐。” 说罢,他又偷偷瞄了程云几眼,生怕触碰到她的逆鳞。之前但凡提及 “许清禾” 三个字,程云的反应便极为激烈,以至于程虎在她面前向来不敢轻易提起。
程虎瞧了瞧程云的神色,又环顾四周,终究还是把一些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第二日
梧桐苑
“少爷,今日重阳,咱们得早些去请安问候,过后还会有嬷嬷送来刚做好的衣服。” 墨书早早起身,忙碌不停,尽心尽力地帮自家少爷安排着今日出行的一应事宜,一边帮少爷系着中衣,嘴里还念念有词。
“先去崔王夫那儿一趟吧,免得又说我失了礼仪。”许清禾微微侧身,整理着一侧的衣衫,神色平静,语气平淡,仿佛早已习惯了这般小心翼翼的日子。
“少爷哪一次请安落下过?哪怕生病都未曾废礼,可那崔氏倒好,专挑少爷的错处,当年少爷过门,还让少爷跪了一晚上的祠堂,美其名曰磨磨少爷的性子,这崔氏实在可恶至极。” 墨书一想起崔氏的所作所为,心中怒火蹭蹭直冒,忍不住多抱怨了几句,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天下男子不都这般过活吗?” 许清禾轻轻叹了口气,领着墨书迈出梧桐苑,向着崔王夫的集福堂走去。这集福堂原名本是瑞王的书房,后来书房搬迁,此处便换成了崔王夫的寝殿。崔王夫笃信佛法,年年在殿中点灯烧香,虔诚供奉,后来还特意请了个风水大师来看,一番折腾后,便改了集福堂这个名字。
此时的集福堂一如既往地烟雾缭绕,不消说,定是崔氏又在烧香拜佛了。主仆二人穿过中庭,径直走向主屋。
崔王夫手下的小厮远远瞧见主仆二人走来,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一路小跑进去向崔王夫汇报:“许二正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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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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