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束秋的鱼

　　“太麻烦了。”

　　张智和嘿嘿地笑:“有钱赚不麻烦。”

　　林渝安静地跟在张智和的身后，张智和走在他前面，一手拎着他的行李，一手握着他的细白的手腕，有时微微侧身同他搭话。

　　张智和的家离医院并不是很远，林渝随着他进去，发现这里并不像周边的小区类型的住宅区域，倒是像别家小院，院子里种满了凌霄花，旁边浓密的葡萄架下还放有桌子椅子。

　　见林渝打量，张智和主动开口，“我喜欢凌霄花，所以种得都是。”

　　张智和将林渝的背包放下，领着林渝坐下来休息。

　　片刻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几天我爸妈去我姥家，你安心住着。不过只能委屈你和我住了，没有多余的房间。”

　　林渝点点头示意没事，又起身问厨房准备去做饭，张智和拉下他，执意要露一下厨艺，林渝拗不过便靠着厨房门抱着臂看他。

　　张智和做饭并不熟练，炒鸡蛋倒了一锅子的油，没控制好量将大半袋子盐给倒了进去，他还自我良好又放进去一些糖加以中和。

　　成品的鸡蛋面端出来时，林渝内心是拒绝的，但抬头看见张智和亮晶晶期盼的目光，心顿时软了下来。

　　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昧着良心直夸好吃，张智和开心地笑，也有滋有味地吃起来。“我家都是谁做饭谁吃，所以我只能做成什么吃什么。”

　　林渝筷子一愣，面抖落进碗里，想问的话也没说出口，看着埋头苦吃的张智和许久。

　　七月并不是连云港的梅雨季节，可不知为何，一连好几天的大雨在这座城市永不停歇。

　　张智和拉着他往后退了退，拿毛巾弯腰擦拭掉他被雨水溅湿的小腿，解释道可能是因为闰六月的缘故，所以雨来得格外早些。

　　“你那些凌霄花被雨水打掉了不少。”林渝目光上移，青石台上满地橙黄。

　　张智和从地上拿起一朵别再林渝的耳边，调侃他真好看，林渝红了脸，别过头看架上的青紫色的葡萄。

　　张智和凑过去，刚想说葡萄的品种，林渝忽然转过头，两人目光对视，眼底的暧昧纠缠不清。

　　张智和低下头触碰到林渝嘴唇的一刹那，一声惊雷落下，张智和尴尬地退后两步扯开距离。

　　晚上的面格外的咸，林渝半夜被渴醒，起身下床喝水。

　　他来到窗边看着仍然落雨的天气，只身无奈地叹气，一转身看见张智和睡熟的一张脸。

　　安静下来的他没有白天的活力，整个人倒是显得清冷许多。

　　林渝走进他，用手轻抚他的眼睛，看的入迷时不知怎么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嘴唇上，脑子一热便俯身吻上。

　　张智和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黑暗中，空气呼吸交织，鱼儿在水中游动，由上及下，由远及近地带来微光粼粼的酥麻。

　　就在两人快要擦枪失火时，张智和保持最后一丝理智用尽力气推开林渝。

　　林渝像是迷了心智，被张智和推开后又反扑过去，俯身压倒他疯狂地啃噬他的脖子。

　　张智和有种被发疯的小猫舔舐的感觉，舌头上的刺惹得他又痛又痒，可他又不得不在理智的冲击下推搡着林渝。

　　忽然一声惊雷落下，林渝在黑暗中安静下来，用潮湿的眼睛凝望着张智和。

　　张智和从黑暗里坐起来，与林渝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隔，喘气的鼻息扑到彼此的脸上，在漆黑如墨的夜里暧昧至极。

　　林渝像是哭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地问:“你对我这么好，不就是为了这个？”

　　房间空气沉寂，张智和扭头听窗外的雨声，偶尔两声的惊雷与彼此夹杂着的暧昧碎了满地。

　　片刻后他听见张智和微怒又无奈的语气:“要为了这今晚早……，我喜欢你是没错，但不会逼着……。”

　　林渝头抵着张智和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捶打着。

　　张智和将他搂在怀里，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抹掉他满脸的泪水，“睡觉吧。”

　　张智和侧身背对着林渝，刚才被挑拨的冲动还没下去，于是只好趁着林渝熟睡推开门来到走廊抽烟。

　　半夜的雨势渐大，空气里多了几分凉爽与潮湿，就在他抽完一根准备点第二根时，听到身后房间里尖叫的声音。

　　张智和几乎是一个箭步冲过去，到门口时没及时刹住，被甩到了桌角边上，额头被重重地磕了一下，伤口处微微渗血。

　　他吃痛了两句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

　　林渝疯狂的尖叫声还在持续，张智和心一惊，“怎么了？”

　　他大喘气地问，打开灯后发现林渝站在床上，双目猩红，眼睛里写满恐惧，身体微微颤抖着在驱逐着什么。

　　“怎么了？”张智和走上前拦下他，像哄孩子一样问:“是不是不舒服？”

　　“张智和，我看见鬼了。”林渝颤抖着身子双手抱头，蹲下来退到角落里，脸上汗水与泪水交织。

　　张智和心里犯毛，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抬眼看了看周围后，才皱眉将手放在林渝的额头上。

　　“是不是烧傻了？”手刚放上，不正常的温度触及皮肤，果真又烧起来。

　　“先躺下，我去拿药。”张智和刚想起步，林渝冲过来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眼神中充满被遗弃的不安。

　　张智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伸出双臂将林渝抱在怀里。

　　这家伙轻得很，身上也没多少肉，张智和庆幸他是教英语的，要是真教体育，这小身板怎么能受得了呢。

　　张智和冲了药，看林渝苦得皱起来的眉头，从冰箱里翻出来前昨天买的糖塞到他嘴里。

　　林渝嚼着，躺在张智和怀里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张智和。”

　　“嗯？”

　　“小时候我真见过鬼。”

　　张智和紧了紧搂他的力度，将额头放在林渝的额头上，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吗？鬼是什么样子的？”

　　“很可怕，穿着白色的衣服，一直在我身边转悠，我喊破了嗓子也没人理我。但是今天你一来，他就走了。”

　　张智和蹭了蹭林渝的头发，护发的松香顿时传入他的鼻腔内，他用力地吸了一口，哄着林渝说:“他怕我，以后都不会来了。”

　　“他为什么怕你？”林渝仰头，嘴唇不经意地触碰到张智和的喉结。

　　张智和倒吸一口，哑着嗓子说:“因为我比他帅。”

　　“要是再来了怎么办？”

　　“再来你就大声喊我名字。”

　　林渝看着他不再说话，张智和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林渝的后背，像哄孩子般哄他入睡。

　　林渝闭上眼睛后，不久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就在张智和准备放他下来时，林渝睁开眼睛，目光迷离地又盯着他，然后带着哭腔说:“为什么都抛弃我？”

　　张智和手一顿，搂他的手紧了紧，“没有，我是不会抛弃你的”

　　第二天醒来时，林渝没有见到张智和的身影，床头柜子上有他留下的字条。

　　“昨天晚上有个预约单，我先去跑车了。桌子上有早餐，你记得吃，药也记得吃，别乱跑等我回来。”

　　林渝紧了紧手上的字条，将它工工整整得折起来装进裤子口袋里面，张智和写得一手很好看的行楷字，字体工整舒展。

　　他出了房间，客厅桌子上摆满了吃的，牛奶还是热乎着，他拿了一块面包坐在走廊里看雨。

　　庭院角落里种植的凌霄花在雨的冲刷下，橘黄明媚如初。

　　林渝走进雨中，捡起来一朵，用袖子擦拭干净后，拿出背包里制作标本的工具，将庭院中不知名的花瓣一一捡起来，认真地风干密封。

　　觉得日子到了中午，林渝打开冰箱，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于是他拿起地上的伞跑到旁边的超市里购买食材。

　　他不知道张智和喜欢吃什么，只好看什么好看就拿什么。

　　打包后他提着两大袋子的东西回去，刚进门便看见张智和着急地拨打电话，迈脚准备冲出去。

　　“张智和。”林渝唤他一声，张智和听到后转身看见林渝，脸上紧张着急的神情才慢慢散去，看见他手里提的东西，便立马跑到他身边接过，“我以为你走了。”

　　“你额头怎么了？还有手腕？”林渝伸手抚摸他的额角，靠近太阳穴的位置有一处血痂，看样子还没有来得及完全的凝固，中间还淌着血。

　　手腕处也是，骨节处红肿一片，林渝扔下伞，跑到旁边的药店里拿药。

　　张智和还没反应过来，林渝已经冲进雨里，他的背影那么瘦弱，脚踩雨水溅起来的水花落在长裤上。

　　张智和放下手中的东西，捡起地上的伞去追林渝，转了弯发现他手里提着的药。

　　“还生着病，怎么又淋雨？”张智和皱着眉嗔怪，用袖子去拂他身上和脸上的雨水。

　　“没事。”林渝笑笑，脸庞处露出浅浅的梨涡，他拉住张智和的手往回走:“走回去，我给你上药。”

　　林渝语气里不容置喙的坚定让张智和有些恍惚。

　　他低头看着被他紧握的手，想起昨晚林渝的疯狂与脆弱，心顿时被揪起来，这模样还记得照顾别人？

　　张智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任由林渝摆弄着上药。

　　林渝动作很轻，像是对待贵重的礼物般珍重，伤口处一点也感觉不出来疼痛，上完药后他还老爱吹吹，惹得张智和的心痒痒的。

　　“我以为你走了。”

　　“你想我走吗？”林渝反过来问他，眉眼充满笑意，用开玩笑般的语气问。

　　张智和揽上林渝的腰，将他拉到怀里，附在他的耳边认真地说:“不想。”

　　张智和细密的吻情不自禁地落在林渝的耳垂上惹得林渝红了脸。

　　他从张智和怀里立马起身，掂起地上的食品袋子去放冰箱，走了两步后又折返回来。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他横跨坐在张智和的双腿上，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闭上眼睛便去吻他。

　　张智和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化被动为主动，舌尖不熟练地撬开林渝的嘴巴，勾起他湿热的唇与此缠绵。

　　两人吻了许久，直到林渝脸被憋得通红，张智和才放开他。

　　张智和看着呼吸的林渝，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他的脚踝处。

　　发愣之中，林渝使坏故意动起来，惹得张智和难耐，立马抱起来林渝便往卧室走。

　　他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身上的衣服。

　　林渝似乎有些紧张，触碰到某处时，张智和感觉出他的敏感，手上的动作缓了缓。

　　“你先告诉我，你女朋友是怎么回事？”张智和呼着气，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林渝身上。

　　他的动作不停，一只手把玩着林渝的身下，细密的吻如雨般落在林渝的脖颈与耳垂边。

　　林渝喘得厉害:“什么女朋友？”

　　张智和如吃醋般，用脚背用力地蹭了蹭林渝的脚踝:“你的脚链是情侣款，你还带了男生的那一款式，是不是你说的女朋友送的？”

　　林渝无奈地笑笑:“骗你的，我没女朋友，那是我去年去寺庙里求的。”

　　说完，目光落在脚踝处，贱兮兮地调侃:“看来我家哥哥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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