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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
大婚当日,天还没亮就被拉起来了。屋里的红烛摇曳,光影打在女子的脸上,甚是惊艳。
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沐浴更衣,身着红色嫁衣,上面点缀着许多的珍珠。
铜镜前的女子,睡眼朦胧,坐在梳妆台前。
母亲拿来了一根棉线和一把梳子,屋子里又陆续进了许多人。
尚书府的苏令贞和文昌候府的陆沅音也到了,相望而泣。
开面是有些疼的,弄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感到疼痛,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开面结束后,母亲为我梳头,嘴里不停的说着祝福语:“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母亲已经有些哽咽了,我知道她又哭了。
我也再默默地流泪,滴落到手心中央。
转头看向母亲,眼里流着泪,但是嘴唇的弧度是微微上扬的,又难过又开心。
涂胭脂,画眉装,点朱唇,贴花钿……
挽发戴凤冠,金属打造,饰有凤凰,镶嵌珍珠与宝石。
着装完毕,让人眼前一亮,端庄大气,雍容华贵。
嬷嬷呈上一把团扇,是凤撷牡丹的图案,其神态惟妙惟肖。
门外已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姑爷来了,姑爷来迎亲了!”鸢尾急冲冲地跑进来说道。
“到了要给我们来信啊,我还没去过豫州呢,你要常给我们回信,告诉我们你的近况和一些奇闻异事。”陆沅音紧紧地握着沈景春的手,悲伤如潮汐一样涨涨落落,带动了屋子里的所有人。
媒人走进屋里,她已经催好几次了。“夫人,时辰到了,新娘子要出嫁了。”说完便走到我身边扶着我往外走。
祭拜祖先,保来日顺遂康宁。
举起团扇遮住面容,只能用余光看到周围的场景。
沿路站了许多的宾客,说着祝福语,向我们道喜。
红绸从屋檐下高高的地垂落,那些仆役从回廊间匆忙穿过,带起红绸飘飘。
走到大厅,都是亲近的长辈和同龄人,父亲母亲没有再说什么。
谢序祯已经站在这里等候了,和沈景和正在说话。
“这是我如珍宝般的女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安国公的语气严肃,居然还有一些威胁警告的意味。
“小婿定会珍之,爱之,重之。”表情严肃,
“你哥哥给你送亲,你嫂嫂有孕不太方便就不能送你去了。”母亲温声说道。
并没有再说其他的话,昨天已经嘱咐好几遍了。
拜别父母,谢序祯端正严肃的道:“小婿定当牢记岳父的教诲,也非常感谢您能把女儿嫁给我。我今后必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对待她,无有二意。”
在喜婆的搀扶下往门外走,余光瞥到一处似有熟悉身影。
嘈杂声越来越大,门外放起了响亮的炮仗。
哥哥沈景和将我背起,背到喜轿上,偷偷从衣袖中给我塞了东西。轻声说道:“你嫂嫂让我给你的。“
沈景和说完之后,两人纵身上马。新郎官走在前面,手里攥着缰绳,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打开哥哥刚才给的东西,里面放着雪酥糕,一定是嫂嫂怕我路上饿才留的。
放下团扇,撩开车惟的一角,偷偷地朝外面看去。
大街上到处都是看热闹的百姓,锣鼓喧天,唢呐齐鸣,红色的仪队浩浩汤汤,蜿蜒而行。
街上的人道着恭喜,骑在马上的人高兴回礼。
到了朱雀街两边一排排的楼廊,下面是酒庄,上面多为文人雅客谈话之地,有额外延伸出的一个长廊,一般是供人赏乐的,可以相互穿梭。
林浔从路口处的楼梯上楼,二楼的长廊上人也很多,但是没有底下那么多了。
林浔和沈景春的喜轿同行,一直往下看,一刻不离的看着,幻想着,期待着,祷告着可以再见一面。
可是只有鸢尾和迎春在旁边跟着。
前面人流汹涌,一时过不去,他们聚堆的讨论着,只听到聘礼和嫁妆的数量。
林浔有些焦急,从身后穿过而碰到那个书生。“对不住,对不住。”
“挤什么,又不是嫁给你,急得什么。”书生没好气道。
林浔听到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不舒服呢?
话已经说出了口,落子无悔。
再次赶上队伍,已经走到了城门口。
林浔急忙下楼躲到人群中,已经看不到喜轿了,只有一抬又一抬的东西走过。
“这些东西都够我几辈子的花销了,果然国公府就是出手大方。”旁边的百姓议论着,
“这只是后来又添补的,嫁妆什么的昨日就送去夫家了。”说话的人穿着上好的丝绸,绝不是平民百姓。
是啊,我一无所有,我又怎么敢娶她呢?我身负血海深仇,还不知道以后怎样,怎么能耽误她呢?
望她以后平安顺遂,常乐无极。
林浔站在城门好长时间,已经看不到送亲队伍的影子了,才缓缓转身离开。
在路上走了好长的时间,从京城到豫州至少要走八九天。
已经换了马车,我和鸢尾同坐一辆马车,迎春和四个武婢做后面两辆马车。他们几个人骑马同行。
虽然是官道,但是在丛山峻岭里面不免也要谨慎一些。
此地是鹿鸣山,是兖州的地界,地形有些复杂,若不是官道一般不会有人来。
山猫走兽什么的也挺吓人的。
夜幕来临,月亮爬上天穹,云朵悄悄的遮住月亮。
除了几个巡夜的之外,其他人都休息了。
鸢尾铺好毛毯,便休息了。
到了后半夜,听到了一些声音,掀开帷幔查看周围的情况,谢序祯和沈景和已经来到了马车旁,敲着车壁着急的询问道:“没事吧?”
“没事,这是怎么了?”
“可能有山匪……”还没说完冲出来一大群人,穿的破破烂烂,手里拿着的好像不是刀剑。
其中有一个人叫嚣道:“你们……把东西放下,可以饶……你们一命。”说话听着有些没有底气。
见我们没有出声,又继续说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举起武器向我们冲了过来。由于他们在人数上有优势,有人冲马车这边过来了。鸢尾拉着我的衣袖,我拍了拍她的手下了马车。
近身才看清他们用的是农具。
头发花白的老者,“姑娘,你让开我就不伤害你。”
“你们住手。”
那人拿着镐头就劈了过来,沈景春灵巧躲身,躲到了他的后面。镐头嵌进了地里,一时没有拔出。
另一边的人拿个棍子就捅了过来,沈景春蹬着马车腾空,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随后又去帮他们制敌,不一会就被制服了。
将他们围了起来,沈景和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低下了头,不说话。
我看了他们的打扮,衣着破烂,有头发斑白老人,没有多少壮丁,还有一些孩子,不像是山匪。
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明日一早就去报官吧。”跟随的侍从说道。
有个人猛地抬头,央求道:“求求你,不要报官,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我们没有伤害过一个人。”
“我们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这样的。”
“我们的家乡被淹了,庄稼都没了……”
其中的一个侍从挨个看了他们的手掌,他们的手干枯没有光泽,手上爬满了黄色的老茧,分布不均匀且广,握兵器的手主要集中在握柄处和虎口。
沈景春摊开手掌看了看。
“你们可劫过其他的过路人?”谢序祯问。
“没有,没有。我对天发誓,我们以为这是县太爷私吞的,才来劫的,没想到你们是送亲的队伍。”老者不停地磕头,声音沙哑,额头上已经有了血迹。
“放了他们吧,都是可怜人。我这有些东西你们分了吧。”沈景春对着沈景和说道。
沈景和点点头,他们把食物搬了过来。
给他们分发食物,但是他们都没有吃。
“你们怎么不吃啊?”沈景春问道。
“姑娘,这是你的嫁妆,我们动了的话……”会不会被夫家看不起。
“没事,反正这些也吃不完,你们就吃吧。”沈景春笑道。
有个小孩,还是没有吃,沈景春蹲下问他,“你怎么不吃啊?”
“我想把它留给妹妹。”
“你还有妹妹?在哪里啊?”
“他们在前面的山洞里面。那里住了好多人。”
“你先吃吧,这还有很多,一会儿带给她们。”这才放心的吃了下去。
“你们的庄子被淹了,县太爷没有给你们救助吗?”还是这些东西都被私吞了。
“还有你们这好像都是些老人,你有哥哥什么吗?”
“我没有哥哥,我们这的人都被抓去从军了,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心头一紧,只怕那些人不会回来了。
听了他的描述,县太爷是宫里娘娘的远亲,经常狐假虎威,鱼肉乡里,搜刮民脂民膏。
我们去了那个山洞,大多是老弱妇孺。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襁褓中的婴儿。
这是在水灾中幸存下来的人。
三人商量过后,把所有的吃食都留下了,还给了一些安家费,交给了这里的村长。
下山的路上,天已经蒙蒙亮了,月亮悄悄地藏了起来,太阳的光辉照耀大地。
阳光终将会驱赶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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