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夏风未熟时

　　啪！
　　“呐，给你的卷子。”
　　“《中考数学必刷题名师版》？我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何亦欢站在桌前，把一沓卷子扔在桌上。
　　清晨的阳光浅浅地洒在她脸上，排名单在她手里捏的有些发皱。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把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她，祝琛阳被困在她身下的阴影里显得渺小。
　　“数学24？把答题卡踩了一脚也能拿27。下午就考试了没通知你？”
　　祝琛阳听闻耷拉下脑袋，对对手指，有点心虚。
　　她心一横，一把抱住何意欢的胳膊靠上去蹭两下，顶级过肺，抓着她死缠烂打。
　　“诶呀~小亦欢你最好了，帮帮我啦，就当欠你个人情嘛~”
　　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算是让何亦欢老脸丢尽。
　　何亦欢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往外挣挣，发觉没用，手上便没了动作。
　　在祝琛阳的软磨硬泡下，她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答应了。
　　前提是：
　　“咳咳……以后不许再叫我亦欢了。”
　　“好的亦欢！”
　　“……爱叫不叫吧。”
　　自那日天晴之后，春雨就再没下过，陵山都被温暖的气息包围着。
　　二中和普通的学校一样，考试分考场都是按成绩。
　　开考前十分钟，何亦欢早早到第一考场坐下。
　　考生陆续踏入考场，不安把每个人身边的氧气抽走，期待而紧张。
　　考试铃在耳边突然响起，声音如雷贯耳。
　　把人吓了一跳。
　　开考不到五分钟，已经有人感叹与这次考试的难度，后面考场几个年级垫底已经摆烂，直接交白卷。
　　一般学生还是在和试卷“斗智斗勇”，考场上不少人已经开始唉声叹气。
　　当铃声再次划破沉寂的空气，祝琛阳一下从座位上蹦起来，卷子一交，凳子一踢，拿着东西飞一般回到教室。
　　她可不想再呆在这无聊的地方再停留一秒。
　　另一边，何亦欢刚回到教室，在本班考场的同学就忙着和学霸对答案了。
　　祝琛阳走到座位旁，虽然她还是秉持着一考完就对答案会影响心态的原则，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令她按耐不住去凑热闹。
　　“f（x）值最小等于0，e（x）等于0.4098361…”
　　“是acbcdb吗亦欢？”
　　祝琛阳坐回座位上，单手撑着脸，试探着问。
　　“祝琛阳…你和我们卷子一样吗？”
　　回答的女生叫姚盛，纪律委员，和其他班委不同，她对谁都很温柔。
　　祝琛阳眼里带着诧异看着她，疑问道：
　　“不是吗？”
　　“不是说你错了…但这次只考了填空和大题啊…？”
　　顿时，周围一片安静，几人呼吸声都清晰入耳。
　　已经有人猜到发生了什么。
　　“抱歉，同桌让各位见笑了…”
　　拿着草稿纸的何亦欢脸都快贴在桌子上，扶着额头，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般人见何亦欢脸色不对已经散开。
　　祝琛阳后背贴着墙，眼神闪躲，扣扣手，紧咬着下唇，试图避开何亦欢的目光…
　　“算了，不怪你，这次考试有难度，你写了都算尽力。”
　　何亦欢转过身，余光回眸一笑，不再回话。
　　空气突然安静，想象中的数落并没有到来，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祝琛阳撇撇嘴，老实重新做好，还有些暗自窃喜。
　　陵江省向来入夏早，白昼欲长，大道旁成荫的无名树木已经疯长的老高，夏夜亦能听到树叶摇曳和着昔日往来车辆的鸣笛，孤独的风以好久不见那个身影。
　　今天晚自习难得没老师占课。
　　门突然“哐”的一声巨响，把人吓了一跳。
　　老班研老师走进门，脸上略显不悦。
　　“整栋楼就我们班最吵，我在楼道口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
　　待她嘴巴清清干净，让自习停下来，叫几个男生站起来，到讲台上来。
　　虽然脸盲的祝琛阳还认不得什么班里人，但她还是分辨出站在最左边的是何亦欢偶尔提起那个追她的男生，宋铭。
　　个子高，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挺腼腆。
　　这样看来，他要不是为了追人，也不会下这伤脑筋的功夫。
　　研老训两句，叫他们商量着轮流检讨。
　　“尊敬的研老师。在此，我怀着无比愧疚的心情向您递交这份检讨，深刻反省我在美术课写生时偷溜去玩的错误行为…”
　　每个人的检讨千篇一律，对祝琛阳来说跟数学老师讲课大差不差，都催眠。
　　是补觉的大好时机。
　　不知什么时候再从桌子上爬起来，头发被黏在脖子上，醒来头还晕着。
　　是被旁边何亦欢和宋铭的谈话叫醒。
　　他们的声音不大，好像是刻意避着别人。
　　“抱歉啊，让你跑一趟还受批评。”
　　宋铭低下头笑笑，模棱两可道：
　　“没事啦，能帮上忙我也很开心，而且去办公室检讨，我也还蹭上空调了…”
　　“那还是辛苦你了，你说请我吃饭，有空会考虑的。”
　　待宋铭走后，何亦欢转过头，看过祝琛阳，语气里有平静，还有些藏不下温柔。
　　“吵醒你了？”
　　“哦…没事，自己醒了。”
　　祝琛阳挠挠头发。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莫名受到惊吓似的从桌上蹦起来，把椅子带的“哐”当一声响。
　　“你小心点。没空调都能睡这么久，晚上早点休息…”
　　她从刚才自己的话里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突然拉住祝琛阳的衣袖，看着她道。
　　“宋铭刚才是不是说办公室里有空调？”
　　“说了，所以？”
　　祝琛阳还没反应过来
　　“我们违纪去办公室检讨蹭空调。”
　　何亦欢说出这话时没有犹豫，虽然她平常也这样，但学生会长说出这话属实有点奇怪。
　　她自己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奇怪，你不去也行，我不强迫…
　　“我陪你。”
　　祝琛阳回答的不假思索，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炙热真诚的目光洒在她的脸上。
　　阳光背对着她，一切都未变，那么平静。
　　好像她一直都是这样。
　　“晚上再聊，今天我家里来接我，拜拜。”
　　她离去的猝不及防，何亦欢目光还在她身上。
　　座位刚被拉开，空荡荡的。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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