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李翠翠
世有仙门百家,其中太行山的千幻剑宗、缥缈峰的丹鼎仙踪两大宗门为首。
太行山下轻水镇,百姓安居乐业,河清海晏。
这是平常的一天,七岁的顾星如往日一样蹲在王大爷的包子铺,等待今日没有卖出的包子。
包子铺王大爷亲切的挥挥手道:“小乞丐,过来”顾星河稍作犹豫起身上前。
王大爷拿起五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道:“今日不必等到天黑了,这些包子你拿去,明日啊我就要去县上住了,我家那混小子这两年买了个宅子非要我去。”王大爷说话时的神情掩饰不住的骄傲与欣慰。
“那您还会回来吗”顾星河喃喃道。
“落叶归根总得回来的。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跟你李阿娘也吃了不少苦,我听闻近三个月山上仙人要收徒弟,你又机灵,等你阿娘身子骨好些你可前去试上一试,再不济未被选上下山来说你曾经参加过仙门收徒也是好的,总得有个出路。”
顾星河沉默一阵说道:“谢谢王爷爷,我知道的,但我阿娘现在不能没有我,总会有别的办法的,我能吃苦,若是阿娘没有了我便什么都没有了。”说完顾星河像王爷爷作揖感谢这些年的关照转身离去。
轻水镇外五里杂草丛生,一眼望去可以看见有大大小小的土包。
这些惨死之人,没人认领的尸体都会被一袭草席丢到此处,每次有新的尸体丢到这里,顾星河便会拿着他的锄头将尸体安葬……
天空中时不时有乌鸦“嘎嘎”的惨叫着,地上枯萎的杂草长出新的绿芽也被此刻奔跑的人踩在脚下。
顾星河紧了紧怀中还有热气包子,朝着废弃义庄跑去。
夕阳渐渐西下,天色逐渐暗淡,踏入义庄,空荡的院落只剩风穿堂而过的呜咽。
平时李阿娘只要身体好些便会坐在院子石阶上等着顾星河回家,今日却没有。
“肯定是今日回来的早些,阿娘还没下床”顾星河这么想的。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摇摇欲坠的屋门似是不满开门者的暴力行为倒在地上,顿时簌簌冷风吹进残破的屋子,吹得床榻上的被子动了动,可是床上的那团身影却没有感觉一样纹丝不动。
顾星河似有所感,被他视为山珍海味的包子掉在地上落了灰尘他也没看一眼。僵硬的往床边走去,走两步便不敢上前,好似前方有洪水猛兽会将他吞没,短短数米,却像是走出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几个时辰前还笑盈盈等他归家的人,现在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四肢早已冰凉,顾星河想去握住那双蜷起来的手,可他他怎么用力也掰不开,握不住,尸体早已僵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包子早已被老鼠啃食殆尽,床上的尸体浮现了许多尸斑,偶尔有几只飞虫想要停留在尸体上都被顾星河一一捏死。
顾星河本想去找包子铺的王爷借些银两,给阿娘打副棺材好好安葬,可是王爷早已经跟儿子团聚去了。
顾星河又一次拿起他的锄头开始挖土,只是这次挖的格外用力,手指被锄头上的木屑划伤也没有感觉,挖的洞也比以往的要深许多,许多……这是她阿娘要睡觉的地方,不能被山上的豺狼叼了去,深点、再深一点。
天空下起绵绵细雨,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锄头滴落地面没入尘土,将地上形如枯槁的人放进土里,慢慢掩埋。
顾星河捡起一块石头,拿起他早已砍好的木板一字一画的刻着“世上最美的人李翠翠之墓。”顾星河不认识字,这几个字还是李阿娘教他的,李阿娘曾说:“等我死后我的乖星河一定要给我立个好听的碑名,这样她心爱的人回到这里,看到此墓碑就不会怕找不到她,带她回家。”顾星河也只会这几个字。
顾星河知道李阿娘这一生都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在等能让她心甘情愿被困在此地的人,她的爱人。
李翠翠本来是县上一富裕人家的孩子,年轻时与父亲招来保护她的侍卫互生情愫,父亲得之勃然大怒之下将李翠翠关了起来,打断了那侍卫一条腿赶出李府。李翠翠多次以死相逼,她知道父亲让她学习琴棋书画,请教书先生教她识字念书,只是为了找到一个成龙快婿,一飞冲天。
其他府邸小姐人人都羡慕李翠翠能识字念书,可李翠翠的苦又有谁知。
为何女子一生就要依附男人生存,于是有一晚她逃跑了,买通了身边看管的丫鬟逃走了,李翠翠觉得这是她这一生最自由的时刻。
她逃到了轻水镇,于是镇子上多了一位女先生,她教女孩子读书写字,自立自强,不必依附他人生存,这是违背镇上人观念的想法。起初许多人认为她是邪物,经常遭人唾骂。女子就该洗衣做饭,照顾男人,孝顺公婆,后来有不少女子觉得有理,为何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水性杨花就要浸猪笼。她有了自己的支持者。
好景不长,有许多男人因为自己媳妇要出门找事情做,不在给他们做饭洗衣,来找李翠翠麻烦,教书地方被砸,夜晚经常有石头砸向窗户,有些砸到李翠翠身上,窗上的纸糊了又破,破了又糊,就这样一年过去了。
“把这个妖女烧死,叫她乱教一些乱七八糟的理论”男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我看就该浸猪笼”另外一人附和道。李翠翠手脚被绑,嘴巴被破布堵上。眼泪从眼眶夺出,头不停的砸向地面祈求这些男人能放过她。
“切,我还以为多傲气呢,还不是跪在本大爷脚下摇尾乞怜,女人就该如此”一膘肥体壮的男人啐了一口说。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许多受过李翠翠恩惠的女人也在其中,有几个站出来说两句,便遭到家里男人的拳打脚踢,不敢再说话。
那带头的壮男人正欲放火烧死李翠翠,只听“哎呦”一声那人狗啃食般栽倒在地,肥硕的肚子弹了两下好不恶心。
“我看谁敢!”一男子快速走到李翠翠面前,替她松绑。“许郎!”李翠翠又惊又喜。是她的侍卫,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个时候,这般境遇。
那男人眼含热泪:“我就知道是你,听说轻水镇有位女先生教女子独立,生存,大肆宣扬男女平等,我就知道一定是小姐。”说完男人将女人抱在怀里看向众人。
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两人骂道:“好一对狗男女,也不去打听打听本大爷名讳,跟我过不去你们也别想好过。”
刘胜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平时仗着自家姐夫在衙门当差,为非作歹,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从未有人让他如此出糗,定要让此人付出代价。
胖子的拳头猛的朝许郎君挥去,他一动身上的肉跟着动,活像一头肥猪。本以为如此重的拳头会将许郎君打趴在地,可他不知道,人家自幼习武,这种根本不放在眼里。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刘胜的胳臂直接被翻转过来,登时汗水打湿刘胜衣衫,惨叫声响彻云霄。
“动李小姐者,死!”刘胜狗刨式跑出二里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跑的如此之快。其他男人看见只一招刘胜胳膊就断了,不敢上前招惹,有些心虚者更是说道:“都是那个刘胜,他叫我们绑了李小姐,我们不照做他势必会找我们麻烦。”许多人附和道:“是啊,是啊,你要找找他不关我们的事。”
许郎嘲笑道:“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还不快滚是想我动手赶你们走?”
众人见状自然是拔腿就跑。
男人搀扶起女子,走到医馆包扎头部伤口。
老大夫叮嘱道:“小郎君几日可要多费心思,你夫人这几日伤口不得沾水,饮食以清淡的为主,不然会落下疤痕,若要是头昏、头痛有呕吐的感觉要及时送过来。”交代完毕大夫拿了些药材交给二人叮嘱用法便去忙其他,两人走出医馆。
“你刚才为何不反驳?”李翠翠问道。
“反驳什么?”许郎问道。
李翠翠含羞道:“那医师说…说我是你夫人为何不反驳?”
许郎君笑吟吟道:“小姐可是与在下私定终身,怎么不是我夫人了。”
李翠翠看着眼前日思夜想之人许久没有说话。
“小姐可是反悔?”许郎追问。
“什么?”李翠翠不解道。
许郎委屈道:“小姐可是嫌弃我现在残疾之身,配不上小姐?”
此刻李翠翠才反应过来,她的少年小郎君瘸了腿,只是不仔细看去走路与常人无异。
李翠翠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是我爹…”
不等李翠翠话说完便落入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为了小姐,这点小伤算什么,若是小姐觉得实在亏欠,嗯…那就嫁给在下吧”
李翠翠不知道怎么回到家中,许郎方才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胸腔那颗跳动的心仿佛不知疲倦般疯狂跳动,久久不得平静。
黎明的脚步,轻轻踏过山林,唤醒沉睡的李翠翠,院中有舞剑的声音响起。
推开房门李翠翠看见一抹青色身影正在习剑,昨天实在没仔细去看,眼前少年褪去青涩,更显沉稳。
男人高高束起的发随风飘逸,五官端正,手提长剑,剑如游龙,游刃有余,桃花树下,花瓣簌簌落下,铺了满地春色也映入少女眼中。眼前的身影是如此张扬且热烈。
男人停下手中舞剑动作快步走向少女关切问道:“小姐可还有不适,昨晚睡得可好,要不要去医馆,饿不饿。”
李翠翠愣了愣笑道;“许郎不必紧张,那么多问题我要回答哪个。”
少女眉眼弯弯,一时间看呆了眼前男人,李翠翠被盯的有些害羞道:“饿了,先吃饭吧。”
灶房早已备好早饭,李翠翠笑道:“你都做好了啊,那我来端吧。”
正想伸手去端菜,被一双手握住:“小姐去那边坐着罢,我来就好。”
李翠翠看着眼前男人也没做过多停留便落座桌边,仿佛这是在正常不过之事。
饭菜上桌李翠翠准备先喝一口粥,正准备吹一下以防烫着,旁边男人开口说道:“小姐可放心,这些饭菜都是刚好的,我算着小姐醒来时辰提前准备好,等小姐醒来就刚刚好。”
李翠翠愣住没想到这么久,许郎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许郎。”李翠翠眼眶微红道。
“小姐值得,小姐值得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坚定的说。
李翠翠哽咽道:“我害你瘸了腿。”
“心甘情愿”男人掷地有声。
“我离经叛道,遵从男女平等。”
“小姐所追随的,便是许郎追随的,若有人阻止小姐所求,所愿,无论神佛对错,许郎杀之。”
男人追问:“小姐可还有顾虑?”
李翠翠使劲摇了摇头,扑进男人怀中。
两人在天地共主前拜了天地,结为夫妻,没有十里红妆,没有亲人祝福,但两人此时却无比幸福。
李翠翠不久后重新建立私塾无论男孩、女孩皆可来此读书,不收取任何报酬。
日子一天天过去,轻水镇的女孩子有许多走出这个四面环山的镇子,去往更辽阔的天地。
阴暗的角落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盯着私塾里的李翠翠嘟囔道:“贱人,我就不信你这好狗能无时无刻在你身边。”
两年后,人皇君寰听信奸臣逆党,斩杀忠臣无数,大肆征税,荒淫无度,百姓民不聊生,其皇弟携兵起义。
女子泪眼婆娑声音哽咽道:“许郎真的要去吗?”
许郎半开玩笑道:“家中有美娇娘在,许郎怎会不归。如今山河破碎,百姓食不果腹,我不在乎其他,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只是这样战火终有一日会蔓延至此,我不能让翠翠颠沛流离,所以山河无恙,我的翠翠才会无恙。”
许郎继续道:“翠翠现在可是能独挡一面的女夫子,我定是要为夫人争光的。”
翠翠被此话逗笑,许郎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玉镯道:“翠翠不要嫌弃,等我归来定买个更好的”说着男人将手镯小心翼翼带入女子手腕,并在手背上留下亲亲一吻。
“平安手镯带上,我的翠翠平平安安,事事常如意,手镯赠佳人,情谊永相随。”
在夜光皎洁的夜晚,他们并肩而坐,手指不经意的轻轻相触,对视间情意绵绵,女子在床笫间诉说着对男人的不舍与眷恋,男人也用行动告诉了女子自己的感情。
静谧的夜晚逐渐远去,天空开始泛起微弱的光芒,带来新的生机和希望。
李翠翠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已不在,床榻也已冰凉,好似许郎从未来过,李翠翠顾不得其他赤脚下床,在梳妆镜旁看到了许郎留下的家书。
“翠翠莫怪,不辞而别是许郎的错,要打要罚等我归家任凭翠翠处置,只是怕看见翠翠的脸,哭红的眼,我会忍不住不走,是许郎心狠,翠翠想怎样都好,只是等我回来不要不理我”翠翠亲启。
李翠翠潸然泪下:“许郎你混蛋。”手中书信被美娇娘揉皱。
近日翠翠总是贪睡,午饭后总要小憩一会,食量也增加了不少,许郎时不时会寄家书回来,无非就是翠翠想他没有,有没有按时吃饭之类的,李翠翠似是还在赌不辞而别的气,每次回信都是对着干。
三月过去,李翠翠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喜极而泣,她要将好消息告诉许郎,家书寄出,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许郎迟迟没有回信。
李翠翠心急如焚:“怕不是出来变故,要去找许郎,可是上哪里去找,不是在固定的地方,若是我离开了,许郎回来看不到我怎么办,我不能走。”
“碰!”的一声前院院门被人踹开。
“是刘胜。”李翠翠暗道不好。
刘胜趾高气昂骂道:“死娘们,终于是被我逮到你那条好狗不在了吧,我看今天谁能救你。”
李翠翠步步后退被逼至墙边:“你别过来。”早在看到这个胖子踹门而入的时候,李翠翠便把发簪藏在身后,若是他不肯放过李翠翠,那就把他杀了。
刘胜奸笑道:“我今天要看看你如果被我玩了,你家许郎还要不要你这□□。”说完刘胜朝李翠翠抓来,李翠翠掏出发簪扎入刘胜胳膊。顿时鲜血染红衣衫,用力过猛有几滴鲜血溅到李翠翠的苍白的小脸上。
刘胜彻愤怒道:“敢弄伤本大爷,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着李胜便猛的抓住李翠翠手腕,将她往地上重重摔去。
“贱人,叫你反抗,起来啊,叫你那狗男人出来弄死我,不是挺厉害吗。”还觉不够尽兴刘胜朝李翠翠肚子踢去。
李翠翠本能护住肚子大喊:“不要!”。
刘胜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鲜血从李翠翠腿根流出,她知道,她和许郎的孩子没有了。
“咚”刘胜直直朝地上倒去,双腿蹬了蹬,没了动静。是隔壁柳娘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看见李翠翠被刘胜踢打,她本是懦弱性格,准备转身离去,可是看见李翠翠为女子谋福利,让她的女儿有书读,她便不能坐视不理,懦弱一生的女人拿起地上的砖头毫不犹豫的朝刘胜头部砸去,她获得新生!
一切都结束了,阵阵微风吹落院中的桃花,一切都那么安静。
柳娘反应过来,得知自己杀了人,直接瘫坐在地上,手中带血的砖头如毒蛇般被她丢在一旁,整个人瑟瑟发抖,甚至有些恍惚。
李翠翠忍着浑身剧痛却也柔声安慰柳娘道:“柳娘别怕,你做的很好,你将刘胜尸体拖进仓房,其余的你全当今日没有踏进过这里。”说完便晕了过去。
柳娘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她把刘胜的尸体艰难的挪进仓房,简单处理了下身上的血污。
柳娘没有听李翠翠的,她背起晕倒的人,推开院门,走在大街上前往医馆,偶尔还有几滴血顺着李翠翠的身下流出,被来往注视她们的的村民踩入泥土之中。
李翠翠再次清醒已是半夜,有几次恍惚睁开眼也是呢喃着:“孩子”便又晕了过去。
她双目无神,似有似无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泪水无声落下,她和许郎的孩子没有了。
拖着残破的身体准备下床,柳娘慌忙来扶:“你快些躺下,小月子最重要,可别落下病根。”
李翠翠望着眼前人道:“那李胜…”
“李夫子放心,我将他丢入河中去了,如今世道如此乱,河中出现尸体不少,不会有人发现的”柳娘目光坚韧道。
李翠翠疑惑的问道:“那么沉的人,你是如何做到。”
“我把他分成几块,每次丢一些”柳娘声音冰冷。
望着眼前的柳娘李翠翠感觉一切都变了,但似乎一切都没变。
起初几日二人整日提心吊胆,担心事情暴露,过去数日也没人来寻她们,也渐渐淡忘此事。
数月后,一切恢复往日,却再没有收到许郎家书。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李夫子出事了”
李翠翠开门问:“发生何事?”
来人答道:“柳娘…柳娘死了,她和他男人在街上不知为何发生争吵,他家男人打死了她,没人敢去帮她,甚至有些人叫喊打得好…”
李翠翠双腿一软,若不知身体有墙做支撑,早已摔倒在地。
李翠翠一路上跌跌撞撞,摔倒数次,撞倒许多人,可她不能停。
赶到现场时,柳娘的尸体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血水混着其他,身上被扔了许多烂菜叶。她的男人已经被官府带走。
李翠翠不知道怎么带回的柳娘,也许是拖,也许是背,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把柳娘安葬在桃花树下,见证柳娘新生的树下。
后来柳娘丈夫因征兵需要壮丁逃过死刑。镇上仿佛回到以前,一切都没有变,村民不敢打死李翠翠,怕她男人报复,只是抢占了她的宅院,将她赶了出去,走前她带走了桃树下的一捧尘土,带着柳娘住入村外废弃义庄,她不敢离镇子太远。
起初她是恨许郎的,恨他为何不带她走,恨他为何没能救下自己的孩子,后来她恨镇上所有男人,恨这个世道不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不知道该恨谁了,镇上的私塾,柳娘的面孔渐渐模糊,甚至许郎也渐渐模糊,她不记得许郎的名字,只记得她每每动情时最爱换他“许郎。”
日复一日,李翠翠过的浑浑噩噩。
今日也如往常一样上山采野果,路过河边听见有儿童啼哭,顺着声音走去李翠翠看见一婴儿。
婴儿面色苍白,啼哭声渐渐微弱,扑腾的小手也渐渐垂下,没了力气。李翠翠心想,应该是镇子里谁家丢弃的,她不想在与那里道貌岸然的人有任何瓜葛,准备转身离去。
婴儿似是有所感觉使出全力哭了几声,声音渐渐消失。
李翠翠还是心软了,她还是把孩子带回义庄,此子身旁放有一枚勾玉和一封书信,信中所写“吾生于乱世,承先祖之荫庇,得此一子,今大限将至,还望侠士伸手相助,此勾玉以作答谢,吾儿名唤顾星河”
“愿吾儿恣意潇洒,余生平,前尘尽,星河揽人目。”
短短几句话,李翠翠便知道顾星河的父母应是极好的人。
就这样李翠翠养大了顾星河,与他相依为命,她早已把顾星河看作了自己的孩子,只是偶尔也会坐在院落边发呆,她想如果没有那些前尘往事,也许她的孩子也如顾星河一般大……
“嘶,好疼。”顾星河闷声道。
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醒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