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疗养院

　　第三章
　　夜色深沉，月亮拉开幕帘，不高不低地坠在天上。
　　梁海川喝了口酒，看着另一边的女人。
　　温馨一身黑色吊带，衬的人如花娇。她用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桌下的双脚也不安生，勾缠着梁海川。
　　“有事说事。”梁海川如老僧入定。
　　温馨一听，忙把自己挪了个窝，高跟鞋踩得哒哒哒，来到梁海川面前，一屁股坐上桌子，勾着梁海川：“honey，你不想我吗？”
　　梁海川握住温馨的手：“我要的结果呢？”
　　温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哪有这么快的啦，说不定我们今晚再试试就有了呢？”
　　梁海川温柔一笑：“你知道我的规矩。”说完，起身就要走。
　　温馨彻底慌了，她跳下餐桌，拉住梁海川：“等等！梁先生！您在给我一次机会！求您了！”
　　梁海川有些愠怒：“放开。”
　　温馨哪里肯放，她扯着梁海川的袖子，身子慢慢往下滑，拼命摇头道：“ 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没有这个机会，我会死的……”说着，人也哽咽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外落。
　　梁海川丝毫不管女人的梨花带雨，他只一个使劲，衣服便从温馨手中扯出。梁海川大步流星地走向玄关，头也不回。
　　温馨盯着梁海川，似是知道了自己往后的命运，她眼中尽是不甘。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对门口大喊道：“梁海川，你做这些事，就不怕你老婆孩子知道吗？！”
　　梁海川听着女人的话，轻蔑地笑了，他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女人：“你在威胁我？”
　　温馨看着梁海川文质彬彬的模样，突然感受到一股恶寒似的抖了抖，但仍同一只雄鸡般挺着自己的胸脯。
　　梁海川折返回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空旷的回响。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真像啊。”
　　女人身子抖了抖，想去碰梁海川的裤脚。梁海川向后轻轻一躲，避开了。他看着女人狼狈的样子，轻笑道：“再像又能怎么样呢？”说完，再也不管身后女人的叫喊，径直出了门。

　　第二天
　　方澄坐上车时，没想到梁海川也在。
　　昨晚好不容易积攒的好心情，在看到他爸的那一刻灰飞烟灭。方澄不想叫人，闷头往车厢里钻。
　　梁海川厌恶得皱眉：“出去四年，一点礼貌都忘干净了。”
　　方澄冷哼一声，回击道：“平时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现在还计较起这个了？”
　　梁海川忙着处理文件，嘴里也没落下：“从下周开始上学，把你的坏脾气治一治。”
　　方澄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提前问赵叔，此时也只能吃了眼前亏。

　　顾渊选了个环境清幽的餐厅。一入门便是个人造景观台。两人跟着服务生穿梭在各种各样的花草间，如逛园林般一波三折，让方澄不禁感叹餐厅之豪华。
　　“两位先生里面请。”走过一段淌着小溪的小路，二人来到了目的地。
　　顾渊在房里似乎等候多时，此刻也站起来迎接：“梁老板，好久不见。”
　　梁海川如同老友相见般和顾渊寒暄。方澄站在一边，等二人聊完才懂事问好：“顾叔叔好，我是方澄。”说着将自己手里的礼物袋递给顾渊。“初次见面，我不知道买什么好，就胡乱选了几样，希望你会喜欢。”方澄确实是第一次正式和顾渊接触。他曾经看过顾渊和妈妈的合照，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方澄记住他并不算太难。只是父母辈的交情现在才见面，方澄不明白梁海川在担心什么，为什么又突然不担心了。
　　顾渊笑眯眯地接过袋子，夸方澄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说着，三人也落了座。
　　顾渊和梁海川聊天，方澄一点兴趣也没有，只顾着闷头吃东西。等周围慢慢没了声，方澄才抬头。
　　虽然顾渊定的是包厢，但其实并不完全私密。相邻两间房用竹林隔着，仔细听还能听见隔壁谈天论地。而此刻甚至不用刻意听便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响。又打又骂，好不热闹。
　　梁海川停下了话题，方澄看着就忍不住想笑。这人舒服的日子过久了，一下子接触到凡尘，就像走在路上突然被狗屎碰瓷了一样。
　　顾渊也不在意梁海川的停顿，转头把话题抛给方澄：“小澄在哪里上学呢？”叔辈社交里最爱问的学业问题，好死不死踩中两个人的雷区。方澄倒是不介意，实话道：“还没上学呢。”
　　顾渊有些惊讶，丝毫不顾梁海川有些黑沉的脸，问道：“怎么现在还没上学呢。”
　　方澄看着梁海川黑脸就开心，他继续说道：“顾叔叔，我前天才出院，我爸还来不及给我找学校呢。”此刻也顾不上“爸”有多难叫了，看着梁海川吃瘪，方澄觉得自己的好心情兜了个大圈又回来了。
　　顾渊一听，关注点也偏了：“怎么还住院了呢？“
　　方澄正要开口，梁海川就生硬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吃完了吗？”要走的意思不能再明显。顾渊也只能就此打住话题，临走前拥抱了二人。
　　临走时梁海川对着顾渊似是真诚建议道：“顾先生下次想聚，可以找赵昂，让他来操作。”顾渊站在一边摆摆手，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梁海川也没等，径直上了车。
　　方澄不想和梁海川呆在一个密闭空间，招呼着林锦出门，梁海川没管方澄，指挥赵叔走了。
　　车子静默地行驶在街上，梁海川突然开口：“方澄最近有什么异样吗？”
　　赵昂仔细地回复：“除了有些抗拒家里的佣人，其他一切正常。”
　　梁海川嗯了一声，又问：“告诉他心理咨询的事了？”
　　赵昂点头：“昨天说了，少爷发了通脾气。”
　　梁海川不说话了，车里静默片刻，梁海川突然说：“把方澄屋里的人都撤了吧。”
　　赵昂有些迟疑：“可是江院长那边……”话说到一半，又闭了嘴。
　　梁海川闭目养神：“告诉郭强，不用再找人了。”
　　赵昂低声说是。

　　顾渊回到家中，拿着书桌上的两份病例出神。
　　病人照片上的女人笑颜如花，孩子有些腼腆，也挤出了一丝微笑。两份病例的主角正是方瑶和方澄。
　　顾渊看着诊断上白纸黑字的话，手捏的死紧。
　　方瑶顺风顺水地活了二十多年，临死前却突然查出遗传性躁郁症。顾渊嘲讽地摇摇头，他不信梁海川没动手脚。方澄还活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确是个意外，但却是个好消息，至少证明了海城疗养院并不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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