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夏天都甜甜的

　　物理课的催眠曲还在继续，讲台上老师讲的“动量守恒”像团被水泡过的棉花，闷得人发困。我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像在喊“莫初识快出来玩”。

　　前桌的女生突然回头，用笔杆戳我胳膊：“喂，你是不是去找程知绊啊？刚才看你扒后门瞅了三回了。”

　　我手忙脚乱地把数学练习册往脸上挡，耳尖肯定红透了——谁瞅他了？我就是……就是想问问那道该死的大题，草稿纸都快被我戳破了，还是算不对。

　　“要你管。”我嘴硬，却在老师转身写板书的瞬间，猫着腰溜出了教室。

　　程知绊的座位在靠窗第三排，阳光落在他发顶，镀了层浅金。他正低头做题，睫毛垂着，侧脸线条清清爽爽，连握笔的姿势都比别人好看。我刚想喊他，他突然抬头，目光直直撞进我眼里——

　　像两颗星球突然撞上，我脑子“嗡”的一声，刚才想好的“借问一道题”突然变成了打结的耳机线，怎么理都理不清。

　　“有事？”他声音轻轻的，像被风吹过的树叶。

　　“啊、啊对！”我把练习册往他桌上一拍，手指都在抖，“这题！卡了一早上，它好像跟我有仇！”

　　程知绊的目光落在练习册上，眉头微蹙。我趁机偷偷看他——他的睫毛好长，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连写字时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都好看。

　　“去天台说？”他突然抬头，眼睛亮亮的。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好好好！天台有风，适合解难题！”

　　其实我想说的是，天台人少，适合……适合看他说话。

　　天台的铁门被我推开时“吱呀”乱叫，阳光“唰”地铺过来，烫得脚底板发麻。我把练习册摊在消防栓上，盘腿坐下时，故意往他旁边挪了挪，膝盖离他的校服裤只有两指远。

　　“你看这里，”程知绊指着题，指尖在纸上划了道线，“动量方向反了，应该是矢量运算。”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我却听得清清楚楚，连他说话时喉结轻轻滚动的样子都没放过。我假装认真看题，余光却盯着他的手——手指很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阳光照在上面，像撒了层细闪。

　　“哦——！”我猛地拍大腿，其实没完全听懂，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就想笑，“原来如此！程知绊你是我救世主啊！比物理老师靠谱一百倍！”

　　他被我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泛着红，低头翻练习册时，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风突然变大，吹得他额前的头发乱飘，有几缕甚至扫到了我的胳膊。

　　像有只小蚂蚁顺着皮肤往上爬，痒得我心里发慌。

　　我赶紧从口袋里掏东西，把早上偷偷折的梧桐叶星星塞给他：“谢礼！我折了好久呢，本来想折只松鼠……结果手笨，变成星星了。”

　　叶子被我攥得有点潮，上面还沾着点草汁。程知绊捏在手里，指尖轻轻摩挲着叶片边缘，突然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很好看。”他说。

　　风好像突然停了，天台上只剩下我的心跳声，“咚咚咚”响得像打鼓。我看着他嘴角浅浅的笑，突然觉得阳光都变成甜的了，比上次那草莓糖还甜，甜得我想原地蹦三蹦。

　　他伸手，好像想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到一半又停住，指尖悬在半空，像只犹豫的小蝴蝶。我鬼使神差地往前凑了凑，那缕头发刚好扫过他的指尖。

　　他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似的。我也僵住了——刚才他指尖碰到我头发的地方，好像有团小火苗在烧，从头皮一直烧到心口。

　　“下、下课铃快响了。”他突然站起来，声音有点发紧。

　　“哦对！”我慌忙爬起来，膝盖撞到消防栓，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得赶紧回去！不然被老班抓住要罚站的！”

　　跑下楼梯时，我的书包带老往下滑，其实可以单手拽住，但我故意放慢脚步，等程知绊跟上来。他果然伸手帮我提了把书包带，指尖碰到我后颈时，我差点顺拐。

　　到二楼走廊时，我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喊住他：“程知绊！”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阳光落在他白衬衫上，晃得人眼睛发花。

　　“明天还来天台不？”我抓着书包带，手心全是汗，“我……我还有道题不会。”

　　其实根本没什么题，我就是想再看他认真解题的样子，想再闻闻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想再听听他说话时，我那不听话的心跳声。

　　程知绊愣了愣，然后笑了，眼尾弯成好看的月牙：“好。”

　　上课铃响的时候，我摸着口袋里剩下的半块柠檬糖，突然觉得物理公式也没那么难了。比如，心跳=程知绊的笑容×距离的平方，比如，心动加速度=他的指尖×梧桐叶的温度。

　　这些公式，课本上没教，但我好像无师自通了。

　　回到教室，前桌女生又回头，挤眉弄眼地问：“跟程知绊干嘛去了？脸这么红。”

　　我把柠檬糖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解、解题呢。”我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其实我在解一道更难的题——怎么才能让程知绊知道，他一笑，我的心跳就会乱套。

　　这道题的答案，大概藏在天台的风里，藏在梧桐叶的纹路里，藏在他看我的每一眼里。

　　而解题的关键，是我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和越来越藏不住的欢喜。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