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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流，但是打击
星耀总部的高层会议室中，投影仪亮起，杰西卡提前过来准备会议材料。
与此同时，中间楼层的一间豪华休息室里。
当红流量陆煎，穿着一身限量版潮牌，姿态闲适地陷在昂贵的真皮沙发里。
他面前是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是正在进行中的游戏画面。
修长的手指在游戏手柄上快速操作，俊美的脸上是被打扰的不耐烦。
“啧！烦死了！什么破会非得今天下午开！通知发得这么临时，让人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真是草台班子！不知道我下午要补觉吗？”陆煎头也不抬，语气烦躁。
他的经纪人王莉，被赵崇山一手提拔起来的金牌经纪人之一，妆容精致、眼神精明，在一旁安抚道：
“我的祖宗，忍忍吧，新老板刚来第二天，点名要见你，这面子总要给吧？走个过场，见见人而已，很快的。听说，是个从资本市场杀出来的厉害角色呢。”
陆煎嗤笑一声，手上的操作不停，“术业有专攻，资本市场出来的又怎样？她懂娱乐圈吗？外行指导内行，别想对我指手画脚的！”
语气里的傲慢和不屑毫不掩饰。
半小时后，当陆煎顶着一头被抓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满脸倨傲，推开高层会议室门的时候，没想到会议桌主位已经坐了一个人。
逆着光，一时看不清表情。
萧窕穿着一身象牙白的职业西装套裙，除了一对简约的铂金耳钉和腕间一块机械表外，没有多余的饰品。
坐姿并不刻意紧绷，双手交叠放在光洁的会议桌上。
她在等人，等的就是陆煎。
萧窕的眼神平静无波，却自然流露出一层压迫感，落在散漫闯入的陆煎身上。
不知是不是刚打完枪战游戏的缘故，陆煎脑子里冒出了“磨刀霍霍”四个大字。
但是他一梗脖子，他可是星耀的当家艺人。
拉开椅子，大喇喇地坐下，没看萧窕，只对着王莉抱怨：“快点！晚上我还有直播！”
王莉赶紧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收敛些，又无奈地朝周围人笑笑。
萧窕漫不经心地想，不愧是在娱乐圈混出了名号的，陆煎的脸竟然不照骗。
人齐了，可以开会了。
萧窕拿起桌上一份文件：“陆先生，去年播出的公司自制剧《还自少华歌》，你的片酬是八千万，同期，视帝陈景主演的同类型剧集《夜怀吟》比你多两集，片酬两千两百万。”
陆煎一愣，随即炸毛：“你几个意思？拿我跟过气的……老艺人比？视帝又如何？我的商业价值是他能比的吗？我光在某眼就有粉丝两千万，更不要说全网！”
“你的粉丝确实多，”萧窕平静地陈述，神色中没有任何波澜，往后翻了一页报告，“《还自少华歌》播出期间，各平台的弹幕、评论加起来超过三亿，数据非常漂亮。”
陆煎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萧窕的下一句话话锋却是陡然一转，宛如一盆冷水泼下：“但是，光播剧前后三个月的时间，公司为你在‘舆情维护’上付的钱，是两千一百六十万，知道用来干什么吗？——删掉你的负面新闻和对演技的差评。”
萧窕的话讲完，会议室里有一瞬的安静。
王莉的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陆煎的得意僵在脸上，有些措手不及：“怎……怎么了？人红是非多！那些人都是嫉妒我！所以胡乱炮轰！再说了，维护艺人形象，不是本来就是公司该做的事情吗？难道要放任那些黑水来攻击我吗？”
“公司当然应该维护。”萧窕盈盈一笑，清冷的声线说出的话却十分刺耳，“但维护的是形象，而不是‘真相’。”
“王经纪，你转给‘水星工作室’的四百三十万，走的是哪个项目的宣传预算？”
王莉强自镇定：“萧总，这个宣传预算不是定了多少就一定是多少的，根据剧集播出情况是可以追加的……这都是正常的公关操作，行业里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也是为了保护艺人价值嘛。”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就是试图把问题普遍化。
萧窕挑眉，目光转向陆煎：“陆先生，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机代言，去年因为你多次‘替身拍远景，数字对口型’的负面出圈路透，差点提出解约并索赔？是王经纪动用了你个人工作室的款项，才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什么！”陆煎猛地扭头看向王莉，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怀疑，“王姐？真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不是说品牌方对我很信任吗？”
王莉急忙道：“小煎，这都是小事儿，你当时在组里拍戏呢，姐能处理好，就没必要让你烦心了……萧总刚来，用替身都是剧组为了赶拍摄进度的。”
“小事？”萧窕意味深长地与陆煎对视，“透支你的钱和信誉去填补你业务能力和态度不足造成的窟窿，这是小事？”
她平淡的语速逐渐加快，每一句话都扎在陆煎的心上，“你同期轧了三部戏，确实，档期排得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可哪一部剧你去看了原著？哪一个人物你写了小传？粉丝夸你‘敬业’，呵，你知道‘敬业’两个字怎么写吗？”
陆煎大脑宕机，还没反应过来。
萧窕抬手，杰西卡播放准备好的“欢迎仪式”。
投影上是一段剪辑到一起的视频集锦，都是陆煎在不同片场被拍到的画面：武戏几乎全部由替身完成，远景大量使用替身，文戏嘴里念的是“1234567”！
不少片段的画质都很模糊，但给人的冲击力却很强。
集锦放完，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只有投影仪轻微的散热风扇声。
萧窕清冷的声音响起：“就是这些！支撑着你岌岌可危的商业价值，是你八千万片酬背后的真相！”
陆煎盯着播放完毕后已经黑屏的投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身边的团队工作人员，包括王莉，冷汗直流。
她不知道萧窕是从哪里搞到的这些视频，这简直是把她辛苦维系的遮羞布给一把子扯烂了！
“他们把你捧到天上，告诉你一切规则都可以为你身上的流量改变，告诉你粉丝的喜爱就是一切的通行证，告诉你不需要努力、不需要进步，只需要维持住这张脸和虚假繁荣，然后——透支你未来的事业赚钱。”
萧窕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王莉等人。
王莉在心底咬牙切齿，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通过打压上一任领导捧红的艺人来给自己抬轿罢了！
娱乐圈不就是这么回事？捧红一个人，然后从他身上赚钱！说什么透支未来，能够长红的又有几个人？
比起虚无缥缈的未来，当然是抓紧眼下正当红的时候赶紧赚钱、方为上策！
“告诉我，陆煎。除去这些泡沫和假象，你自己本身，还剩下什么真正的价值，配得上那八千万，配得上‘演员’这两个字？”萧窕眼神锐利，直视陆煎。
陆煎却移开了视线，不复刚走进会议室时的傲慢，茫然中夹杂着一丝颓然，还有些慌乱。
他就像是突然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扔到了冰天雪地里的宠物一样，不知所措。
萧窕看着他这副样子，知道火候到了。
“现在，公司给你两条路。”
萧窕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精神紧张地看着她。
“第一条，公司会成立一个审计组，清查所有与你相关的项目、支出、履约情况，所有违规操作会追究到底，而你——”萧窕看上去还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公司会减少甚至暂停你所有的商业活动半年，给你安排上课，台词、形体、表演，半年后考核，如果达标，你就还是公司力捧的核心艺人。”
半年？上课？考核？这简直是从天堂直接踹进地狱！陆煎的眼中满是抗拒。
王莉看陆煎的样子，心中暗自盘算，她绝对不能被查，要马上跟陆煎撇清干系，把这事儿告诉赵董。
“那第二条呢？”陆煎带着一丝希望地问道。
萧窕的语气平淡无波：“第二条路，公司会尊重你‘当红流量’的地位和‘市场价值’，但是经过评估，公司已经在你身上投入了够多的营销和舆情维护费用，接下来这一块，你，和你的团队，好自为之吧。”
陆煎双手紧紧攥着身上潮牌的衣角，他看向身边跟了他好几年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低着头，仿佛忽然间都变成了哑巴。
这根本不是给他两个选择，这是逼迫！
萧窕用这样最直接也是最残酷的方式，逼迫他面对自己的真实境地！
委屈、愤怒、欺骗、恐惧这些情绪通通向陆煎席卷而来，他猛地站起来：“你……你非要这样逼我吗？就不怕，我曝光到网上吗？”
萧窕丝毫不为所动：“我不是在逼你，陆煎，我是在给你机会。一个靠自己站起来的机会，而不是躺在虚假的泡沫上，等着哪天摔得粉身碎骨。”
萧窕合上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陆煎的面前。
“明天上午十点前，告诉我你的决定。如果不选，那么我默认你选第二条。”
说完，萧窕直接站起来，走出会议室，没有一丝迟疑和犹豫。
陆煎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那份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文件。
王莉上前：“小煎！你别怕！她这是故意拿你开刀呢！半年不露面，粉丝肯定会跑光的！第一条路那是让你自己放弃啊！娱乐圈就这样，黑红也是红，听姐的，没错！”
她在极力煽动陆煎选第二条路，不启动审计，才能争取时间给赵董。
至于陆煎的长远未来？那从来不在她优先考虑的范围之内。
陆煎没有立刻回答。
对面大楼上，那张“引领潮流，无可替代”的巨幅海报本来让他嘚瑟了很久。
可如今，他第一次，对那海报上的自己，产生了一种陌生的距离感和深深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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