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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众位大人这是怎么了?”苏殿楹摊手,满脸无辜不解:“可是我这个名字起得不好?”
趋炎附势,见利忘义的未婚驸马,要问苏殿楹此刻最大的感受是什么,那可不就是想把眼前人脑袋削下来?多好听的名字啊。
裴丕看起来甚为无奈,只当她是在胡闹:“不是不好,只是觉得一个生辰礼物,杀气太重了些。”
他心里觉得奇怪,苏殿楹虽然对外无法无天,但对他还是向来顺从的,很有未过门妻子的自觉。
苏殿楹歪头,似是要发难到底:“裴大人是不满意我的取名了?”
裴丕哪里敢,连忙摆手:“微臣不敢,既然殿下已经有主意了,那就把‘要’,‘要你命’抬进去吧。”
此插曲一过,生辰宴也算其乐融融,苏殿楹一直故意忽略头顶投来的目光,将笑容开到最大,与沈素婉说话。
陈香来到她身边,悄声说道:“殿下,您脾胃虚弱,还是少喝酒为妙。”
“不要!”苏殿楹像挥苍蝇般:“今日是我生辰,是母皇生下我的纪念日,本来就该好好庆祝一番,不然如何对得起母皇的辛勤付出和良苦用心。”
陈总管是苏皇的奶母,改年号后晋升为皇宫总管,管理大小事物,对苏家母女的脾性,可谓是摸得一清二楚。她叹了一口气,小公主生辰,她也不好扫兴,公主喝了不少酒,眼神却清明澄澈,不知是不是她年级上来眼花了,母女两醉酒的样子,可以说是一摸一样。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远远地,一处小白点渐渐靠近:“民妇有冤情,恳请陛下做主!”
白点走近,原是一妇人,骇人的是,她身上白衣红点遍布,脚腕处破了好大一道口子,头上的头巾都歪了。
陈香皱眉:“来者何人?怎能擅闯宫殿!来人,给我拖出去!”
那妇人闻言,浑身一抖,却将四肢狠狠扒在了地板上,一副誓死不走的样子:“民妇被夫君殴打,爹娘被夫君设计杀死,民妇被吃了绝户,那渣夫又新娶了一小妾,两人天天虐待民妇的女儿,民妇状告无门,没办法了才能出此下策,望陛下恕罪。”
殿内侍卫挎刀上前,书白身上破破烂烂的,嘴速飞快,头重重磕在地上,地板上已经见了血:“求陛下为民妇做主,还我爹娘一个公道。”
也不怪百姓不是很喜欢苏殿楹,这种万箭齐发的紧张时刻,她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心里话不过脑,只过嘴,次数多了,难免会挡了别人的道,遭人恨。
方才的和谐气氛被一扫而空,大臣们面面相觑,看看正襟危坐的苏殿楹,又看看低头饮茶的苏辰,最后都默契地看向龙座上的苏擎苍。
头顶灯光明亮,苏擎苍的脸色却叫人分不真切,她手紧抓着龙座扶手:“报上名来。”
妇人哆哆嗦嗦:“回陛下,民妇叫书白,来自辰川。”
“书白,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苏擎苍问。
书白哆嗦的更厉害了,低着头将身体调转了方向,看向苏殿楹:“民妇扰了公主殿下的生辰宴,民妇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书白?
苏殿楹想起了这个名字,她曾在御书房外听母皇说起过,她眼珠转了转,书白的案子上一世本已经进了母皇的眼,但时机比之前早了许多。
虽然当时自顾不暇,但她依稀记得这件案子。
书白,来自苏川农村,爹是书塾先生,嫁给了外地来的夫君后,悲剧就开始了,她家破人亡,最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要不来。
夫君占了她家的地,要休了她,将她赶出家门。当地的官府都以她是个女人家为由,将她赶了出去,状告无门,这才找到了这里。
“陛下,解决此案是臣的职责。”身穿女官服制的大理寺少管,张熙楚起身。
苏擎苍摇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书白既然有冤情,又求到了朕面前,那朕便来亲自审查这个案子。”
此言一出,张熙楚面色一变,苏皇手段狠辣,一旦出手,相关的官员都得扒一层皮下来,她连自家人都不放过,又怎会对为她做事的官员仁慈呢?她一点不到位,就有可能落人口舌,人头落地。
偏偏是今天,张曦楚绝望闭眼,脸色很差地坐了回去,生辰宴匆匆收尾,苏殿楹和沈素婉手拉着手出了门,头顶繁星点点,微风吹拂,带来荷花的一阵清香。
沈素婉一声叹气:“你好好的生辰宴,就这么被一介贱民给毁了。”
她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向来不把底层人放在眼里,又是家中独女,鼻孔朝天,傲气得很。
和苏殿楹结缘,也是因为两人臭味相投,对美食颇为喜爱,经常凑在一起研究各种动物的一百种吃法。
身边人停下脚步,对着她眨眨眼睛:“我来时做了味荷花炖牛肉,在御厨房炖着,想必现在已经煮的软烂,我去你房里吃?”
她一醒来就忙着想自己被“自杀”的真相,生辰宴上又得顾及皇家礼仪,肚子早已咕咕作响,宫宴上又都是些精细填不饱肚子的吃食,沈素婉厨艺了得,苏殿楹哪能不应。
“好,我去让桃胶把那炖牛肉给端到我殿里,你去跟沈将军说一声,今晚就宿在我殿里,我们今夜好好唠一唠。”
沈素婉头一扬,一脸骄傲:“我早就跟我娘说过了,不过,她今夜也要宿在这里,听说苏皇召她去商议什么事情。”
如此更好,两人回到花柔殿,换上了寝衣,关了床帘,将小桌板搬到了床上,桌板上一只小小的火柱,照亮了小小的空间。
沈素婉眼被照得晶亮,苏殿楹想起她生前,沈素婉一直为她申冤,雇了一批人在民间为她洗刷冤屈,还每日给她写一封安慰的信。
裴丕悔婚,她气得写了整整三张纸来骂他。
不过,两人在民间作威作福太多,哪怕本心是好的,却总在无意间给百姓带来麻烦,名声不佳。
因此,沈素婉派出的申冤,也没人信就是了。
苏殿楹想到这,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所谓的人间至善,便是如此吧。
御书房亮着不少夜明珠,将房间照亮的如在白日,映出门外站岗的数位侍卫拉长的影子。
暗处的树上,屋顶上,更是爬了不少暗卫。苏皇周围的安保,如铁桶般刀枪不入,难以近身。
书桌前焚着安神香,苏擎苍将手中的案卷翻来翻去,捏着眉心叹了口气。
她的对面,沈将军沈凌真隔空往嘴里投了个蜜饯,面露不解:“陛下,那妇人虽有冤情,但并不难解,陛下龙人之姿,不必过于担忧。”
苏擎苍白了她一眼:“说人话。”
此语如同机关,卸掉了沈凌真的假语,她呼出一口气:“把她那吃绝户的夫君斩首便是,一切都迎刃而解。”
一枚白棋凭空向她掷来,沈凌真反手接住,苏擎苍换了个手捏眉心:“我的目的不只是处理这个案子。”
两人的关系如同沈素婉和苏殿楹一般,是至交,私下里,都不将繁复缛节放在眼里,苏擎苍不称朕,沈凌真不称臣。
此话如同巨石投浪,浇醒了沈凌真的玩味,她眉头皱起:“此事不小,还得从长计议,何必如此着急。”
“况且,你不是不知道。”沈凌真顿了顿:“底下那群老头子都等着你退位后,扶持苏辰上位。”
“是,我比你更清楚这个道理。”苏擎苍沉沉地看着她,浑身散发着迟暮的死意,战场上刀剑无眼,沈凌真最是熟悉,心中不禁一紧。
“他们都等着我去死,但是,我死了,殿楹怎么办?她性子大大咧咧,只身留在朝堂上,会被吃的骨渣都不剩。”
“暗莺军,我又不能现在就交给她。”苏擎苍背靠龙椅,转动着手里的狼毫。
月亮浮在最上空,蝉鸣此起彼伏,透着夏日夜晚的凉意。
“凌真,如果我告诉你,我只剩一年可活了,你是我,你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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