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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农忙时,徐二郎给邻村村长做活伤了手,卧病在床,徐二麻子打着看二侄子的名头上门,实际上找徐大川哭穷,想让徐大川给他点米粮。
徐大川对弟妹们很疼,当初徐叔卿唯一姑姑去世,只留下独女淑娘,眼看她父亲不成器混账,娶了个凶悍继母,总是欺负淑娘。徐大川知道后都要在自己家吃不够的情况下,把外甥女接回家自己养。
所以一听弟弟哭诉,便借了他一小袋粮食,并委婉地说自己家也不行。
谁料徐二麻子说不如把徐叔卿卖给镇上的张郎君做小厮,能有八贯钱,还给三只鸡呢。
徐叔卿当时在劈柴,一听有八贯钱,这可能让大嫂和弟妹吃上好一阵子肉,还有余钱能给二哥娶媳妇儿,给妹妹们攒嫁妆。
徐叔卿当即心动,只是这张郎君喜欢男人,手里有人命,卖进去怕是就红颜薄命了。
徐二麻子看徐叔卿犹豫,对他一顿夸,说他是个好孩子,肯定能体谅父母,又对徐大川说不如让孩子去大户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也好过在这里过穷日子。
徐大川没答应,嫌弃地让徐二麻子不如把自己送进去吃香喝辣。徐二麻子无端被呛,开始给徐叔卿洗脑。
徐叔卿被说得心动,硬着头皮跟父亲说可以。左右他能给家里换点钱花。
话音刚落,徐家院门就被推开,扛着一头野猪的拓跋真进来,把野猪往院里一放,沉声道:“真要卖三郎,不如卖给我。”
徐叔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开口阻止,刚进门的大哥捂住他嘴把他拖进了屋。
徐大川为了堵徐二麻子的嘴马上同意,毕竟比起在自己家里过穷困日子,不如让儿子跟这个猎户去过好日子。
徐大川一答应拓跋真,杨春莲也不反对。
左右是过日子,跟谁不是过,并说不要拓跋真钱,只要他对徐叔卿好,将来过不下去了把自己儿子送回家就行。
只是拓跋真坚持给十贯钱,并提出成婚时,喜服要穿他娘做的。
杨春莲登时被骇了一跳,要知道,这普通村户娶媳妇儿给两匹布加两贯钱都算不错的了,没成想这猎户一出手就是十贯。
徐大川高兴但面上还要矜持,跟拓跋真来回两个回合后就囫囵应下了,而徐叔卿从此就跟这个叫拓跋真的男人绑在了一起。
院里的鸡鸭声让徐叔卿了回神,他拍拍脸,心说确实,反正也是过日子,跟谁不是过。
他揉着眼进厨房,见杨春莲在揉面,拓跋真在烧火,捧了一把凉水洗脸,问:“娘,大早上就吃面啊?”
木瓜村一日三食,但入夏后早上一般都是煮一大锅粥,这样中午、晚上就不用煮饭,也能节约点柴。
杨春莲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昨日席上剩了点鸡汤,现在天气还热,这汤和菜放不得,趁你和拓跋还在,多吃点。”
徐叔卿一想吃完早饭就要离开家,去拓跋真家里,就有点舍不得。但很快吴芸和弟弟妹妹们起来,厨房里登时热闹起来,徐叔卿也就忘了那点子忧。
杨春莲让徐叔卿带拓跋真认认兄弟姐妹,毕竟家里孩子多,认起来费劲。
于是徐叔卿就让弟弟妹妹们站成一排,一一给拓跋真介绍:“我家七兄妹,四兄弟用伯仲叔季取名。我大哥徐伯卿娶了大嫂,你昨天见过。那是我二哥徐仲卿,还没成婚。”他指了指在院里吊着一只手臂在洗脸的男人。
这男人拓跋真有印象,初到徐家吃饭那天,这人跟自己喝过几碗酒,昨天办喜事他吊着手也忙上忙下,拓跋真点头示意,徐二郎挥挥手,转头看老爹倒水溅自己一脚,当即无奈。
“我排第三,这是我四妹妹徐姁。”
徐小四抱着猫一脸认真地看三哥和拓跋真,十一二岁的样子。
“这是我五弟徐季,这是我姑姑的女儿叫淑娘,比我六妹妹大两岁。这是我六妹妹徐娥,今年三岁,是家里最小的。你要分不清他们名,叫他们排行就行。”徐叔卿依次拍四个弟妹的头,说:“小四、小五、淑娘、小六。”
拓跋真其实分不太清徐叔卿的几个弟弟妹妹,因为这几个小孩看上去年岁差不多,长得还很像。
拓跋真没有兄弟姐妹,但一看这几个孩子也喜欢,朝他们笑笑,依次叫了排行。
认完人,早饭也煮好了。
早饭是板栗鸡汤做底的面,杨春莲煮了一大锅,但架不住徐家人多,这一锅面也不够吃。所以杨春莲还热了点粟米,一碟猪肝和酱焖冬瓜,她见过拓跋真饭量,怕他不够又把昨日宴席剩的几个菜馒头一起热了。
鸡汤面给吴芸、杨春莲还有四个弟妹吃,本来还有一碗鸡汤面杨春莲给拓跋真留的,拓跋真不吃推给了徐叔卿。徐叔卿一向不拘小节,接了面就吃,而剩下几个大男人就吃粟米、馒头就猪肝下饭。
一张大木桌,徐家人坐了满满当当,这样丰盛的早饭,孩子们很少见到,所以都埋着头吃。几个大点的孩子吃面自己能行,只有三岁的六妹妹捏筷子不习惯,只能低头趴在碗边用嘴衔面条。
杨春莲飞快吃完自己的,就喂她,一边喂一边说:“老大,等会儿你送老三他们回去。”
徐大郎点头。
“不用,我们能行,大哥你在家休息就行。”徐叔卿含糊道。
他此刻正一口面一口猪肝,筋道面条上裹满了浓郁的鸡汤,板栗和肌肉经过一夜的沉淀,此刻正是香的,出锅时,杨春莲还撒了小点葱花激发香气,所以这一口下去,又有鸡汤的鲜美还有板栗的软糯,最后再来一小块弹嫩猪肝。
徐叔卿发誓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顿早饭,所以他拨了一些面条给拓跋真,大哥和徐大川没要,只夹了几块板栗,二哥一个手不方便,躲不开,只能接了面,说:“欺负我这个瘸手的人咯,徐三郎。”
徐叔卿气笑了,嗔道:“我才没有!”
徐家兄妹和睦,杨春莲看兄弟俩闹完,还是坚持徐大郎送弟弟回去。她其实也不舍儿子离开自己,但家里没地方住,饭也不太够吃,不如让儿子跟人离开,有宽敞屋子还有肉吃。
徐叔卿拗不过母亲,答应了。
吃完饭,徐大郎跟吴芸收拾厨房,几个弟妹在院里玩,徐大川坐在门槛上编草鞋,拓跋真和徐二郎坐在他旁边陪老人家说话。
杨春莲把徐叔卿叫到自己屋子,给他一个钱袋子,说:“拓跋给了十贯钱,母亲一分不要都给你,将来跟他好好过日子。”
徐叔卿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五吊钱给杨春莲,说:“娘,我只要一半。这剩下的,你拿着吧,将来好给二哥娶媳妇,给几个妹妹当嫁妆。”
杨春莲担心徐叔卿去了山上受苦,拓跋真家她前几天去整理过,虽然两间房宽敞,但家里只有个拓跋真在,显然没怎么打理,前后地又是荒的,菜都没种多少。想儿子过去得费一番力气开荒地种菜,心里就舍不得,索性让他把钱都带着,好买东西吃。
徐叔卿则不想父母弟妹受苦,何况马上大嫂要生,家里又是花钱的时候。母子俩推来推去,最终以杨春莲收了四贯钱结束。
徐叔卿要走了,几个弟妹年纪小不懂事,只以为三哥是出门下地,挥着手跟三哥说了再见,然后吴芸把他们带进屋绩麻。只有大点的四娘知道三哥要走了,几兄妹从小没分开过,心里舍不得,跟父母一起把三哥送到大路边。
七月末的清晨太阳仍有些热,带着草帽下地的三两人群路过,朝徐大川两口子打招呼,夫妻俩点头应下,然后嘱咐徐叔卿以后自己过日子别使性子,受了委屈就回家,爹娘给你做主,徐叔卿听得连连点头,脚踹着一颗小石子。
徐大川夫妻俩放心不下,又转头跟拓跋真说话。
徐叔卿被二哥拉到一边,徐二郎长得跟徐叔卿有几分像,但长他两岁,眉目间成熟点,他将一把小弹弓递给弟弟,说:“送你在山里打鸟。”
徐叔卿把弓放进布包里,笑了笑:“谢谢二哥。”
徐二郎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揉揉弟弟头,说:“这有什么好谢的,以后有什么事就回家商量,别一个人憋心里。”
徐叔卿虽排家中老三,但父母兄弟都是明事理,一碗水端平的,他自小除了生活上的苦,就没受过委屈,想扑二哥怀里蹭蹭,但徐二郎手受伤了,于是转头扑到大哥怀里一顿乱蹭。
一家人说再久的话也要分开,徐大郎揽着徐叔卿说:“趁天阴着,老三我们走吧。爹娘,你们先回去。”
徐叔卿抱了抱四妹妹和母亲,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他踏上离开家的路,往山里去,直到在路尽头转弯,看不见父母和哥哥妹妹的身影才转过头,一言不发地走路。
拓跋真想说话,徐大郎稍抬了抬手制止他,掐掐徐叔卿脸:“拓跋家离家里就半个时辰,这又不远,老二、老五进山捡柴的功夫就能来看你,你比大舅家的大表姐嫁得还近,别闷闷不乐的,嗯?”
长兄如父,徐叔卿心里是很敬佩大哥的,大哥比他们年纪大,小时候吃得苦也多。昔年父母下地干活,几兄妹是他背在背上长大的,谁干活想偷点懒,大哥也不像别人家老大那样骂弟弟妹妹,只默默把他那份做完。
所以徐叔卿一听大哥话心里那点郁闷就散开了,但一细想这话,就立马跳起来打他,说道:“什么嫁啊?我这不是家里没地方住,所以去他家吗?我可不是嫁给他了。”
他余光瞥了眼拓跋真,像是在确定自己在这场婚姻中的身份。拓跋真神情永远那么冷峻,没有任何表情起伏。
徐大郎哈哈笑起来,碰了下徐叔卿背着的背篓,说:“这匹布和被子还有一堆的锅碗瓢盆,不像送你嫁人吗?哎呀,以后三个妹妹嫁人,我这要背的东西就更多咯。”
离开家三人背篓装得满当当,拓跋真背的全是宴席没吃完的干净菜、几块肉和一袋米,徐叔卿背着两床被子和一匹杨春莲才织好的布,徐大郎背着地里新摘的白菜和冬瓜、南瓜、二十来个鸡鸭蛋。
三人沿着山路走,徐叔卿望着初升朝阳,想自己以后生活或是什么样子,跟他成婚的拓跋真又是什么样一个人,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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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九口人关系:
父母:徐大川、杨春莲
大儿子、儿媳:徐伯卿、吴芸
二儿子:徐仲卿
三儿子:徐叔卿
四女儿:徐姁
五儿子:徐季
六女儿:徐娥
外甥女:淑娘
因为淑娘比小六大两岁,所以徐三郎介绍的时候,她在前面。
以后文中用排行称呼他们,避免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