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邪

作者: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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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病(3)


      宋碎一边思考系统的话,一边堤防住室内以及院外的动静,周围安静地只能听清细微的风声和他浅浅的呼吸。怀里的公鸡突然抖了抖羽毛,尖嘴在他手背上啄了下,疼得他差点龇牙——这破鸡白天刨土时蔫头耷脑,这会儿倒赶上吃好东西了

      他刚想摁住鸡头,院门外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宋碎瞬间屏住呼吸,透过草叶缝隙往外瞅,只见一道纤细的影子贴着墙根溜进来,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襦裙,发髻上别着根木簪,却不是傍晚那个被赵羡撞见的小丫鬟。

      她手里攥着个油纸包,走路时脚步发飘,时不时回头看院门,像是怕被人跟上。走到院子中央,目光先落在正房门口那盏只剩豆大的烛火上,又猛地瞥见吊在屋里的红布黑影,吓得“嘶”地倒吸口凉气,手里的油纸包“啪嗒”掉在地上

      “宋、宋小公子?”她声音发颤,却强撑着没跑,弯腰去捡油纸包。

      宋碎心里嘀咕:这丫鬟胆儿倒比看起来大,换了旁人见着这阵仗,早尖叫着跑了。

      正房里的黑猫像是被她的声音惊动,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红布被风一吹,影子在墙上晃得更凶,活像个伸着爪子的鬼影。小丫鬟腿一软,又是差点坐在地上,却还是咬着牙往正房走,手按在门框上时,指节都捏白了。

      “宋公子?是你吗?”她试探着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按约定来了……”

      宋碎没应声,反而掐了把怀里的公鸡。那鸡吃痛,突然扑腾着翅膀大叫:“喔喔喔——”

      叫声刺破寂静,小丫鬟吓得浑身一哆嗦,转身就想跑,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正好摔在宋碎藏身处的草丛边。宋碎:“……”

      他看着离自己脚尖不到半尺的丫鬟后脑勺,默默移了几厘米。突然觉得这鸡是故意的。

      小丫鬟爬起来时,发髻散了,几缕头发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她也顾不上理,只是盯着草丛:“谁在那儿?!”

      宋碎刚想装成“夜半幽魂”吓她一下,院门外突然传来第二声门响,这次更重,像是有人直接推开了院门。小丫鬟脸色骤变,猛地往槐树根后躲,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小刀,刀身在月光下隐射出一道寒光。

      系统尖叫:“我靠,看来是杀你的!”

      宋碎心里一紧——这丫鬟不对劲,哪有普通丫鬟随身带刀的。

      新进来的人脚步沉稳,穿着墨色短打,腰间挂着块腰牌,月光下能看清上面刻着个“卫”字——是献王府的侍卫,却不是近赵羡身的那个“走狗”。他手里提着盏灯笼,灯光扫过院子,停在正房里的红布黑影上,眉头皱了皱:“宋公子?”

      没人应。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灯笼光突然照到草丛边的小丫鬟衣角,厉声道:“谁在那儿?!”

      小丫鬟吓得往树后缩得更紧,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宋碎暗道不好,这要是被侍卫发现,指不定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到时候他藏在这里也得露馅。

      他眼珠一转,突然捏着嗓子,模仿女子的声音幽幽道:“好冷啊……我的床板……怎么碎了……”

      侍卫:“!!!”灯笼“哐当”掉在地上,火苗在草里滚了滚,灭了。

      小丫鬟:“!!!”她手里的刀“啪”地掉了,捂着嘴才没叫出声,眼泪却哗哗往下掉。

      宋碎憋着笑,又掐了把鸡。鸡:“喔喔喔——”

      侍卫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边跑边喊:“有鬼!西厢有鬼!”脚步声转眼就没了影。

      小丫鬟瘫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抬头,看向草丛:“宋、宋公子?是你装的?”

      宋碎从草丛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怀里的公鸡还在扑腾。“不然呢?”他挑眉,“难不成真有鬼?”

      小丫鬟看着他脸上的灰和裹身的破布,又看了看屋里吊的黑猫,突然明白了什么,又气又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你、你吓死我了……”

      “彼此彼此。”宋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她掉落的刀,在空中划拉了几下,将刀尖对准丫鬟的眉头:“说吧,你和那个小姑娘里应外合的,想要、或者是想做什么?”

      小丫鬟咬着唇,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递给宋碎:“这个给你。”布包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碎掉的铜镜碎片。

      系统突然尖叫:“渡悡碎片!这是渡悡的碎片!”

      宋碎突然想起那个传闻,眼睛一眯:“这东西哪来的?”

      “是、是我家主子让我交你的。”小丫鬟低着头,声音发闷,“他说……你能保住它。”

      “你家主子是谁?”宋碎漫不经心看了一眼。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隔墙有耳,我们不妨进屋说。”

      正房里突然传来“喵呜”一声惨叫,是小黑猫的声音。

      宋碎拽着小丫鬟的胳膊往正房冲,刚迈过门槛,就见小黑猫在红布之下弓着背炸着毛,对他龇牙咧嘴,却不像是在凶他,更像是一种赞赏。

      小丫鬟跪在地上,一边拼凑铜镜一边道:“我家主子和你是一样的人,他说和你来自同一个沃、沃的。”

      宋碎招呼她起来,一边挠了挠头:“什么玩意儿?沃、沃的?这是什么东西?”

      系统:“你想想英文呢?”

      宋碎一拍手:“世界!”

      万籁俱寂。宋碎一愣。

      “我靠他说他和我来自一个世界!”

      这个破世界竟然有和他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老乡!

      小丫鬟站起身来:“宋公子,该说的话我说完了,主子让我时常与你保持联系,请你相信他是个好人。”话落,小丫鬟推门离开,一眨眼消失在了庭院中。

      宋碎蹲在地上,指尖轻轻拂过拼完整的铜镜碎片。镜面原本蒙着层灰,此刻竟像被清水洗过般,渐渐泛起温润的光。

      “这是……”他喃喃道。

      外面突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每一步都踏的很沉稳,却如冰凉的指尖敲在他心尖上般。梁上黑猫突然惨叫一声,挣开了绳子的束缚掉进宋碎的怀抱,梁上红布盖在他头上。小黑疯魔了般咬噬他的胳膊,宋碎没来的及躲开被咬出了血滴在铜镜上。

      铜镜突然“嗡”地一声震颤,光芒陡盛,竟从镜面浮起一缕银丝,像有生命般缠上宋碎的手腕,绕了三圈,一缕接着一缕地钻进他伤口中,最后化成一道银色的丝线环绕在手腕上。

      宋碎一看,铜镜竟消失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门口停住,随即传来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带着夜露的寒气涌进屋里,吹得红布边角簌簌作响。宋碎被红布蒙着头,视线只剩一道窄缝,隐约看见一双皂靴停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靴底沾着些湿泥——是赵羡,他刚从外面回来。

      他想站起身,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这是在玩什么?”赵羡的声音隔着红布传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却像冰锥似的扎进宋碎耳朵里。他能感觉到赵羡的目光扫过他怀里突然温顺下来的小黑猫,落在他被红布裹住的身上。

      “听说你这院子里闹鬼,本王很好奇。”

      小黑猫突然从宋碎怀里挣出来,弓着背对着赵羡哈气,绿眼睛在红布的阴影里亮得吓人,爪子还沾着宋碎胳膊上的血珠。宋碎心里咯噔一下——这猫刚才咬他是故意的?是早就知道赵羡要来?

      手腕上的银线突然发烫,像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游走。红布外的赵羡似乎察觉到什么,又靠近了些,靴尖几乎要碰到宋碎的鞋尖:“你胳膊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宋碎咽了口唾沫,故意粗着嗓子装疼:“哎呦,刚才被猫挠了……这死猫刚才疯了一样抓我…疼死了啊……嘶……”

      渡悡对献王跟命根子样,如今这情况看样子是渡悡认他为主了,要是被他发现了搞不好要被扒皮抽筋五马分尸呢。

      赵羡伸手把他身上的红布撩起来:“碍事。”

      宋碎这才看清他的打扮,墨发披散,只穿了个里衣,像是被吵醒的。

      他突然伸手就要拉他的胳膊,宋碎一激灵向后一撤又撞在桌腿上,疼地他“嘶”了声。

      赵羡的手停在半空,眸色沉了沉。他没再硬拉,只是目光扫过宋碎撞在桌腿上的后腰,又落回他紧攥着袖口的手上

      “躲什么?”赵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宋碎梗着脖子,把胳膊往身后藏得更紧,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是躲,是怕弄脏殿下的手!你看这血糊糊的,晦气!”他边说边用没受伤的手去推小黑猫,“都怪这死猫!回头炖了它!”

      小黑猫像是听懂了,突然“喵呜”一声跳上桌子,爪子一扒拉,把桌上的空布包扫到地上,又蹬翻了烛台。烛火“哐当”砸在青砖上,火星溅起来,燎到赵羡的袍角。

      “啧。”赵羡侧身避过,注意力果然被分散,弯腰去扶烛台。

      宋碎趁机往后缩了缩,后背抵着墙角,手腕的银线烫得他心慌——刚才赵羡的指尖离银线只有半寸,再近一点,恐怕就藏不住了。

      他偷眼瞅赵羡,见他正用帕子擦着袍角的火星印,侧脸在昏暗中显得轮廓分明,眼神却像淬了冰,显然没真信他那套说辞。

      “猫不懂事,人也不懂事?”赵羡把烛台放稳,抬眼看向宋碎,“这西厢的桌子床板,都欠你砸?”

      “哪能啊!”宋碎赶紧摆手,“是它自己……”他话没说完,突然觉得手腕的银线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下。低头一看,小黑猫不知何时又钻到他脚边,正用尾巴勾着他的裤脚往立柜后拖。

      立柜后?宋碎心里一动——那柜子后面他白天敲过,是空的,难不成有什么机关?

      系统飘出来嘲笑他:“想多了傻孩子,它只是想让你离赵羡远点。而已啦。”

      “发什么呆?”赵羡走过来,这次没碰他的胳膊,只是目光落在他后腰被撞的地方,“刚才撞得很疼?”

      宋碎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噎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捂着腰龇牙咧嘴:“疼!老疼了!殿下你这桌子不愧是献王府制造哈!硬邦邦!”他边嚎边顺着小黑猫拽的方向往立柜后挪,“不行,我得找个地方靠靠……”

      赵羡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眸底闪过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靠柜?”赵羡挑眉,“不怕这柜子也跟床板似的殉情。”

      宋碎露出一个吃屎般的表情。系统笑的打滚。

      赵羡看他那模样突然笑了——那笑意不像之前的戏谑,倒带了点说不清的意味。

      他把药瓶放在桌上:“药放这,自己涂。”

      “系统,你说赵羡刚才……是不是故意放我一马?”宋碎喃喃。

      脚步声渐渐远去,宋碎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他看着赵羡留下的药瓶,又摸了摸手腕的银线——那光已经淡下去了,却依旧能感觉到里面流动的暖意。

      系统:“这还用想吗?你院子今晚搞出这事儿来,定是被那侍卫的动静惊动了。”

      宋碎打了个哈欠,靠在柜角闭上眼。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他现在有渡悡认主这张底牌,总不至于真被扒皮抽筋。

      系统猜出他的想法,冷笑:“你以为渡悡这么轻易地认你为主了?渡悡不只一块碎片,你若是找不齐那些碎片,一月一次的反噬你绝对受不了的——”

      “反噬?什么反噬?”宋碎猛地睁开眼,睡意瞬间跑光。他坐直摸了摸脸:“是头疼还是腿疼?会不会掉头发?我这张帅脸可不能毁了!”

      系统嗤笑:“你在想什么?渡悡是苍生神的神器,碎片认主后会与宿主气息相连,但碎片不全,根本就不会存在所谓的神力,气息就会紊乱——你会被这股紊乱所反噬,轻则疼得满地打滚,重则……。”

      宋碎:“……”

      “重则灵力逆行,爆体而亡。”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简单说,就是这玩意儿活活疼死。”

      宋碎疑惑:“苍生神不是渡悡的主子吗?渡悡怎么认我为主?”

      系统:“……渡悡喜欢认神经病为主。”

      宋碎笑了:“照你这么说,那苍生神也是个神经病?”他想了想:“也对。一个神明,若是只能永生永世地俯瞰人间,无悲无喜,憋出病也正常。”

      系统:“……你倒是挺懂神明。”

      宋碎轻笑:“不是我懂,我只是觉得渡悡认我为主实在有意思,神会是什么反应?这么说,神在天上看我拿他的东西,是不是很生气?”

      系统:“听到你骂他可能会生气。”

      宋碎再度闭眼:“我对渡悡不感兴趣,但是为了保住我的小命绝对不能再待在献王府。要找个机会……悄悄溜之大吉。哦,还要弄清那个老乡的来历。”他捂上眼睛:“现在看来是渡悡想要我的命献王在怀疑我,岁平王也在关注我……这下子真成红人了……我怎么这么惨……”

      没骂一会儿,他就歪在柜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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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神经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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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2个月前 来自: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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