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树下醉酒仙

　　11.
　　听小道消息说，下界有一味药材即将出世，正好我要这玩意儿酿酒。我虚长了年纪，虽离成仙还有距离，但在下界自保还是绰绰有余。

　　我谨慎惯了，将司钰送我的护身仙器戴好，再拿上小梨的一片叶子，让他这个凡间百事通给我指路。

　　时间在酒香中飞速流逝，我容颜未变，凡间却已沧海桑田，听小梨说现在的凡间少有战乱，凡人生活安定，国家繁荣昌盛。我在战乱里家破人亡，最清楚和平对普通人来说，看似无形无踪，实则最为珍贵。

　　那药材出现在山林深处，我与小梨不知哪条路走错了误入闹市之中，我不得不隐去身形，随着人流进入一间昏暗的屋子，身边挤挤攘攘的大多是女子，我活这么多年鲜少与女子接触，只能狼狈躲闪，到最后无奈地浮在半空中。

　　小梨问我为什么不离开，我给不出答案，大概是直觉，让我无法离开。

　　黑暗之中，一束光突然照亮舞台中央，尖叫响彻整个空间，我看着中间站着的那个人，隔着充斥尖叫的空气，我与他对视。太像了，像得我有一瞬的恍惚。

　　小梨的惊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仔细地观察他的容貌，与我有七分相似，若是加上司钰这些年将我刻意培养出的气质，那便是八九分。女孩们身上跳跃出的信仰汇聚在他身旁，刺得我不得不移开目光。

　　浓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我听完了他的一首歌。小梨噤了声周围的气氛太过热闹，倒衬得我像个孤家寡人。被刻意忽视的落寞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喘息。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这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正确的道路上的。

　　夜间的山林里，树叶被微风拂过，蝉鸣都渐渐停歇，我茫然地走着，先前的热闹好似南柯一梦，一棵梨树突然拦住了前路，一声脆响，无数萤火虫从梨树上探出头来，我被拉回了现实。

　　点点荧光弥漫在夜色中，不似先前耀眼的灯光，却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我不是孤家寡人，我有存在的意义，我也被人在意。

　　“开心了吗？”小梨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开心的话，我们继续去找药材。”

　　我注视着眼前的景色，将那荧光漫天的一幕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我知道，再怎么样，我也要把我自己的路走好。

　　12.
　　他身上法则之力的束缚已经很薄弱了，神息几乎要破体而出，连我这个半吊子都可以看出，他大概只有这一世了。不知道司钰要怎么处理我这个赝品，我先前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夺目，可在他那璀璨的神性笼罩之下，说我山间的碎石都是一种夸奖。

　　感谢那七百年岁月的磨砺，多年的养气功夫没让我太过狼狈，至少维持了面上的平和。萦绕在我心头的情绪，是果然如此的，大石落地的轻松，其中交杂着的时候一丝微不可查的惶恐，还有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

　　小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不过已经有人快了我一步，是位俊俏的年轻男子，负剑而来，约莫是位凡间的修士。他人既已得到我也不会强求，只是心中微微有些遗憾，转身正欲离去，却听到那男子略显急切的声音。

　　“前辈，这药材我没什么用，准备采了换资源，遇见前辈也是缘分，不知能否用这株药材与前辈交个朋友？”

　　我停下脚步，做出了我此行最后悔的决定，一株药材换来一只在路上叽叽喳喳的“雀儿”，还是不太划算。

　　虽说有些吵闹，但也有几分意思听了一路的凡间趣事，倒也让我没去想那件事，没想到这次让我收获颇丰的，竟是个陌生人。

　　同行的路到了终点，他的遗憾都写到了脸上，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又扬起了笑容，说：“前辈，我叫楼珩，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我取出一个玉制的小葫芦，丢给了楼珩。

　　“我叫孟浮白，这是回礼，里头的东西对你有用。”我没回答他的问题，也没去看他的反应，径直走向了属于我的那条路。

　　相遇是缘分，分离也是必然，若是能走在各自的道路上再次相遇，也会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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