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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祸得福
祝灵伊确定别人都看不到,只有她能看到那个乞丐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乞丐是鬼这个事实。
听到乞丐鬼要在她的床板下过夜,祝灵伊慌忙翻身躲到梁息尘上方,请求帮忙,“你能不能劝她离开啊,我身无分文,要什么没什么,不值得她纠缠。”
“你有美色啊,色鬼最喜欢好看的人了。”
“求求了,快让她离开吧。”
祝灵伊闭着眼睛躲在梁息尘怀里,双手还要捂着脸,她一眼都不想看到那个乞丐鬼,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
“灵伊忘了,我根本看不到那个乞丐吗?”
祝灵伊的耳朵就在梁息尘的唇边,她一张口,声音就直直打在祝灵伊的耳廓上。祝灵伊的头发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反应过来的祝灵伊一抬头,就跌进了梁息尘眼底的星空,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哪儿,忘了梁息尘刚刚骗了她。
“就算是色鬼,也会先盯上你。”
“灵伊是在夸我美吗?”
一糊套着一糊,祝灵伊敲醒自己反复糊涂的脑子,信了有鬼,说了藏在心里的鬼话。
“该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读书。”
翻身躺平,祝灵伊独享软床的想法还没说出口,身旁的人就传来了轻酣。睡着了,就没有办法了。
祝灵伊束手就擒,蹭着梁息尘的香甜陷入一个软梦。光滑的丝绸,柔软的棉花,新制的衣服穿到身上,她再也不用反复诵读一句话来安慰自己。
「以中有足乐者,不知为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起床钟声响起,祝灵伊扶着腰酸背痛的自己坐起来,轻轻挪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两条腿。
一整晚,她不是被这两条腿压着,就是突然被踹一脚,偏偏胳膊要被绑在梁息尘的怀里。
这一觉睡得,有苦说不出,她真的很怀念只是木板的床塌,至少不会浑身酸痛。
怀念,意味着不必拥有。
“息尘,起床了。”
梁息尘闭着眼跟在祝灵伊身后,直到手里塞了本书,她才睁开眼。看了一遍后,又闭上眼睛,一个没撑住栽到书案上睡着了。
“铛铛——”
夫子用戒尺敲击书案,都没能叫醒梁息尘,眼神示意祝灵伊叫醒她。
罚站的梁息尘还是没睁开眼睛,气得夫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举起戒尺就要惩戒梁息尘。
“夫子不能打!”
祝灵伊张开双臂横在梁息尘面前,鼻子、眼睛、嘴巴都闭得紧紧的,脸扭在一边,不敢用正脸面对夫子。
迅疾的风刮过祝灵伊德耳朵,痛感从肩膀上冒出,巨大的声响震醒了梁息尘。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
从《大学》开始,梁息尘一篇接着一篇背,一句比一句冰冷。不分青红皂白的夫子,用身体替她挡住戒尺的祝灵伊,哪一桩,梁息尘都气愤到了极点。
“夫子,道歉!”
“息尘,我没事儿。”
祝灵伊连忙拉走满眼怒火的梁息尘,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闹大。
“打到哪儿了?”
回到宿舍,梁息尘立马换了一个人,没了高人一等的盛气凌人,只有躬身弯腰检查祝灵伊伤势的忧心忡忡。
“真没事儿,一点儿都不疼。”
“胡说,都肿了。”
梁息尘一把扯开祝灵伊的衣领,一道鲜红尺痕竖在左肩肩膀上,看着就好疼,疼出了梁息尘的眼泪。
“息尘,我真的不疼,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你别哭。”
祝灵伊耸耸肩膀,又抬起胳膊转了一圈,证明自己没有一点儿疼的感觉。再抬头,她溺亡于梁息尘的汪洋泪海中。
鲜红尺痕在梁息尘的眼前模糊,她闭上眼睛,用自己脑海里唯一的方式安抚伤痕。清凉的薄唇印下,溢出的眼泪滴落在尺痕上,她爱上了鼻尖吸入的香味。
“一零零号梁息尘,瞻秋院长请你过去。”
书院书僮的敲门声唤醒沉醉的梁息尘,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闷着头复原祝灵伊的衣领,转身往外走,不敢再看祝灵伊的眼睛。
胳膊被人拉住,梁息尘都没敢回头。
“别吵,别闹。”
“知道了。”
闷闷的声音,传到身后。
宿舍的门关上,祝灵伊跌坐在的自己的床上,脑子里全是梁息尘亲她的画面。凉凉的触感恰到好处地消除伤痕的痛,流下的眼泪又加上了一层烫伤。
她有没有听到比此刻更强烈的心跳?
梁息尘见到打人的夫子,剧烈的心跳终于回归正常。对,还是错,都不是让祝灵伊受伤的理由。
她径直走到院长并排的座位,端出她该有的架子坐下,环视四周,很好,没人敢有异议。
见此,院长起身,带领在场的所有人对梁息尘行礼。
“免礼。”
梁息尘摆摆手,示意院长坐下。
院长轻咳两声,坐回自己的位置。
“息尘公主,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吧。”
“院长是说,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书院规矩,上课期间禁止睡觉,违反了规矩是错,仲晦夫子误伤了祝灵伊,也是错,以错抵错不好吗?”
造出一笔糊涂账,瞻秋院长的眼神里一点儿也不糊涂。梁息尘心里自然有数,院长这是在考验她。
“息尘违反院规,有错,息尘认罚,那也请仲晦夫子向灵伊道歉。”
梁息尘对通过这种考验不屑一顾,她要祝灵伊清清白白,不受委屈。事情解决了,她赶着回去照顾灵伊。
“这瓶药带给灵伊。”
一回到宿舍,梁息尘又扯开了祝灵伊的衣领,给她抹院长送的药膏。
“我自己来。”
“坐好别动,你又看不见。”
祝灵伊看向右边,什么都看不见,肩膀的触感掠夺了她的视觉,还有一部分的听觉和嗅觉。
“以后不许这么傻了。”
“啊?”
“我说,你保护我的方式不够聪明。明明可以拉开我,我们都不会受伤,偏要挨这一板子。”
“挨了这一板子,你就会更心疼我了。”
“你就没长这种心眼。”梁息尘的指尖压住祝灵伊的伤痕,惩罚一个油嘴滑舌的人,“不受伤,我也会心疼你。”
“好。”
书院张贴告示,梁息尘违反院规,罚扫书院半个月,仲晦夫子误伤祝灵伊,责令道歉,并由书院赔偿医药费十两白银。
祝灵伊攥着院长亲自送来的十两白银,还是不敢相信事情是这样处理的。挨夫子一板子,她压根儿就没打算计较,竟然会得到赔偿。
“夫子一个月才十两白银啊!”
梁息尘掂了掂祝灵伊手里的钱袋子,早知道多要几个月了。
“不少了,这些银子够普通百姓家吃半年了。”够她一个人用一年了。
晚上,梁息尘打着祝灵伊受伤不方便的旗号,又赖到了祝灵伊的床上。
“你还是回自己的床上吧,明天再犯困可不好。”
祝灵伊很难不怀疑,梁息尘是因为床太挤没睡好,才会在读书的时候犯困的。
“我不是困,我只是无聊,书院的书我都看过,最近念的这几本书,我十岁就会背了。”
这个原因倒是超出祝灵伊的认知,她难得一见的书,梁息尘早就读过了。仔细一想,这很梁息尘,以她无意中展现出的家境,有这些书也不稀奇。
“好吧。”
得到许可的梁息尘更加肆无忌惮,像只猴子一样挂在祝灵伊身上。一回生,二回熟,她自己的床就是没有祝灵伊的床舒服。
往日听到钟声就坐起来的梁息尘,故意恢复赖床的本性,等着祝灵伊喊一句“息尘,起床”。
左等右等,她都没等到,意识到祝灵伊可能赖床之后,腾地一下站起来,还没来得笑话祝灵伊,就发现床上只有她自己。
“糟了!”
梁息尘忘记了,她被罚了!
等她穿好衣服跑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恰好碰上赶回来监督她起床的祝灵伊,手里还拿着一把竹枝绑的大扫帚。
“都打扫完了,我们去上课吧!”
最后一声鸡鸣亮起,梁息尘还在熟睡,祝灵伊悄悄从她的“捆绑”中抽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们俩的宿舍,在微光中完成了梁息尘今日的受罚。
“累不累?”
“不累。”
在晨光里,梁息尘率先坐下默写夫子布置的背诵内容,一板一眼,不愿辜负祝灵伊的期许。
祝灵伊紧随其后,蘸墨、挥毫,书写今天早上的功课。
因为昨天的事,仲晦夫子心里还愧疚着,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这两个学生。今早一见,更加自愧不如。
两个学生不仅十分大度,完全不在意昨天的事情,还刻苦读书,提前完成了功课默写。
夫子欣慰地找院长一起吃早饭,比平常多吃了两口馒头。
学了一天的梁息尘摔进自己的床里,做一个勤学苦读的学生真累,也不知道灵伊是怎么日复一日坚持下来的。
习以为常的祝灵伊不仅感觉不到累,回到宿舍就去打水,给梁息尘端来一盆热水。
“泡泡脚,解解乏。”
一个木盆里两双脚,祝灵伊的半张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伸手给梁息尘按摩。
梁息尘惊了一下,缩回自己的脚,明白祝灵伊的意图后,红着脸塞回祝灵伊落空的手。
她没看到祝灵伊的脸,却看到祝灵伊耳朵爆红。
她笃定,祝灵伊的耳朵比自己的耳朵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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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尘救美,息尘养崽,息尘赖床......息尘,你真的是来上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