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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旧照片
苏晚晴的出租屋飘着霉味。
她蹲在旧木箱前,膝盖抵着发霉的棉絮,指尖拂过母亲留下的铁盒。盒底压着张老照片,边角卷着毛边,照片里是1998年的纽约布鲁克林工地——红砖墙上贴着“拆迁中”的封条,穿蓝布裙的年轻女人踮脚递水,身后站着个手腕带疤的年轻男人,正仰头接水。
“妈,这是谁啊?”小棠趴在她肩头,手指戳了戳照片里的女人。那是二十岁的苏母,扎着麻花辫,笑起来有酒窝——和苏晚晴镜子里的模样有七分像。
“是妈妈的朋友。”苏晚晴把照片塞进铁盒,可指尖触到盒底凸起的硬物。她翻过来,一张泛黄的便签飘落,字迹是母亲的:“1998.7.15,唐纳德建国,别再让工人受伤。”
唐纳德·建国——苏晚晴的呼吸一滞。她想起昨夜建国说的“我父亲唐纳德·建国”,想起小棠帕子上的蓝白格纹,想起厨房里那只刻着“唐纳德”字的铁盒。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苏晚晴走到窗边,看见楼下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黑膜,隐约能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她想起今早送小棠去托儿所时,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路口徘徊,手里举着相机。
“叮咚——”
手机弹出条陌生短信:“别多管闲事,否则小棠的病……”
苏晚晴的手一抖,手机摔在地上。她弯腰去捡,瞥见屏幕反光里,衣柜门缝露出半截银色——是建国昨晚落在这里的袖扣,刻着“EJ”的缩写。
她抓起袖扣塞进围裙口袋,刚要锁门,门铃响了。
“苏小姐。”门外站着特勤局的白人特工,西装笔挺,“总统请您今晚来玫瑰园,有些事要当面谈。”
玫瑰园的玫瑰开得正好。苏晚晴站在喷泉边,看着□□从雕花拱门走来。他今天穿件藏青西装,没打领带,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那道月牙形的疤。
“小棠今天咳了几次?”他声音发紧,目光扫过她围裙口袋——那里鼓着袖扣的形状。
“两次。”苏晚晴攥紧铁盒,“您找我……是为了那张照片?”
建国的脚步顿住。他伸手要碰她的脸,又在半空中收回,指节泛白:“我父亲的事,我道歉。”
“道歉?”苏晚晴笑了,笑得眼眶发酸,“您父亲毁了我母亲的人生,害她死在工地,现在您说句道歉就完了?”
建国的喉结动了动。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信封,推到她面前:“这是我父亲的日记,1998年7月的部分。”
苏晚晴翻开,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潦草:“7.15,布鲁克林工地塌方,那个蓝布裙的姑娘看到了太多。必须处理掉。”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是1998年的医院死亡证明,“苏秀兰,女,32岁,坠楼身亡,家属签名:无。”
“我母亲不是坠楼。”苏晚晴的声音在抖,“她是被您父亲的人推下去的。”
建国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疼:“我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可证据都被销毁了。直到昨晚看见你帕子上的花纹——那是工地用的防滑瓷砖,只有当年的布鲁克林工地才有。”
风掀起玫瑰园的铁艺栅栏,几片花瓣落在日记本上。苏晚晴看见□□眼底的红血丝,像被揉皱的红绸。
“所以您接近我,是为了找证据?”她抽回手,“为了洗清您家族的污点?”
建国摇头:“一开始是。可昨晚在医院,小棠攥着我的袖子喊‘建国叔叔’,她咳血时,我突然想起1998年那个递水的姑娘——她总说‘要让孩子活在阳光下’。”
苏晚晴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托儿所阿姨的语音:“小棠又咳血了!医生说要立刻转院!”
她慌忙翻找手机,袖扣却“叮”地掉在地上。建国弯腰去捡,却在柜底瞥见张照片——是小棠画的太阳,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给建国叔叔和妈妈”。
“我带小棠去约翰·霍普金斯。”他直起身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现在跟我走。”
“凭什么?”苏晚晴攥紧铁盒,“您以为我还是那个在暴雨里求您的保洁?”
建国从口袋里掏出张黑卡,拍在她手心里:“凭我是□□,凭我能让你女儿活下来,凭……”他低头看向她,眼尾的痣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凭我也想活在有光的地方。”
苏晚晴望着玫瑰园里的玫瑰,突然想起小棠今早说的话:“妈妈,建国叔叔的头发像太阳。”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袖扣,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
“好。”她弯腰捡起照片,塞进铁盒,“但我有个条件——明天陪我去给母亲上坟。”
建国笑了,那是苏晚晴第一次见他笑。他的笑像春雪初融,带着点笨拙的温柔:“好。”
暮色漫上来时,苏晚晴跟着建国走向轿车。她回头看了眼玫瑰园,发现刚才站的地方,有朵玫瑰被踩折了,花瓣散落在地,像滴凝固的血。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上,建国的手机亮了。屏幕上是条加密消息:“总统阁下,黑岩集团的股票今晚跌了15%。”
他快速回复:“继续。”
然后,他转头看向车外的苏晚晴,目光温柔得能揉碎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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