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攻略失败就会？

　　杰拉尔德蹲在茶几边，指尖抹过桌面，蹭起一层薄灰。看来诺斯挪窝了，除了那罐孤零零的芬果达，这屋子积灰的程度，至少空置了小半个月。

　　呆在这里硬等不是办法，他边寻思着边站起身，环顾着空荡荡的客厅。

　　可以检查一下隐藏的暗格，说不定有备用通讯器。

　　通讯器这玩意，在智脑普及的时代，早该进虚拟博物馆了，除了被展示没啥用处。又笨又沉，功能还少得可怜。可智脑绑定身份，安全是安全，就算翻出个备用的也用不了。更何况，他，杰拉尔德，向来跟这些皮实的老物件最投缘，他对自己的破坏力有着清醒的认识。

　　这样想着，他掀开沙发垫子，空空如也。拉开茶几抽屉，同样空空如也。

　　翻找间，倒是搜罗出一堆监控。

　　冷冰冰的光点无处不在，像一只只沉默的眼睛。

　　隐藏在客厅里的监控，微小得如同尘埃一般。

　　军用级别有把大小压缩的这么极限吗？

　　可惜杰拉尔德不太了解这些辅助装备的迭代情况，虽然每次最新的军械送到冈尼尔号上时，米拉总会像幽灵一样跟在他的身后，把详细的报告念一遍，此刻他倒突然怀念起那位博学的副官。

　　即便如此，杰拉尔德依旧可以断定，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军士，也不一定能发现自己被注视着。如果不是知道诺斯喜欢用这些小玩意儿，恐怕连我也会忽略。好歹是站在军部感知方面排名前列的少数，这点自信杰拉尔德还是有的。

　　布置得如此密集，似乎过于谨慎了。

　　布雷切尔·贝洛克……杰拉尔德又想起先前离开的维修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光洁的墙面。

　　究竟是诺斯特意监控的对象？还是这位倒霉的维修工凑巧上门修个门禁？

　　如果是前者，很难想象如此重要的角色还拥有出外勤的自由，虽然客厅里的监控数量足以覆盖所有的死角，但布雷切尔身上并没有监控，这一点，杰拉尔德借着搭话的时机，确认过了。他能在外面乱走的话，自由的时间貌似过多了。

　　难道说……杰拉尔德看着被他自己放在地上的芬果达……这里面有生物型定位芯片？

　　而如果是后者，似乎可以解释屋子里特殊的状态，诺斯预见了未来的危险，所以提前离开，留下充足的监控来观察后续。

　　这个问题不算紧急，只要找到诺斯，就能直接问他。

　　念头思转间，他耐心地沿着墙面仔细敲打了一遍，期待中的备用通讯器没出现，倒是“咔哒”几声轻响，几个不起眼的暗格弹开，里面塞满了表面满是划痕、关节彻底卡死的机械手。

　　看着有些眼熟，杰拉尔德摸了摸下巴，想起来是自己寄的低级机械体残骸。那时他刚加入军部，每天都要写信向诺斯炫耀在待开发荒星上看到的奇景，比如肉眼可见的如漩涡般旋转的星空、如同光学迷宫的岩石星球……其间也理所应当的遭遇了死敌机械体，这些死脑经的机械就喜欢占便宜，掠夺已经被登陆、开发的资源星。他那懒散的损友难得对机械体的构造产生了兴趣，杰拉尔德就用预支的工资换了几个还算完整的，寄了过去。没想到诺斯还留着。

　　指望不上诺斯这破地方了，杰拉尔德有些沮丧。

　　除了垃圾，他什么都拿走了。

　　只能出去找公用通讯亭，希望东街附近还能有上上个时代的笨重铁疙瘩没被拆光回收。

　　他拍了拍手，刚才的搜查沾了不少灰。抖了抖上身的棕色夹克，整理干净，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刺眼，杰拉尔德眯起了眼。天空是一种过于澄澈的蓝，像是被那场遥远的战火洗刷过。

　　两侧建筑外墙的霓虹广告牌闪烁着陌生而花哨的商标。嘈杂的聊天声、飞行器的嗡鸣声、店铺促销的电子喇叭混成一片。

　　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微顿。离开南环星港后，杰拉尔德直接征用了停在出口的一辆悬浮车，依靠自动驾驶一路狂飙。至于星港内的戍卫队该怎么离开，他选择性地忽略了。总之，由于悬浮车的封闭性，他倒是没注意到，记忆里破败拥挤的东街，如今被拓宽成了喧嚣的商业街。

　　就是有些太热闹了。杰拉尔德说不上来，但直觉得有点不对劲。

　　随着和机械体的战争升温，多处发生交火。哈达尔更是炸成宇宙尘埃，最后只撤出来了三成士兵。

　　前线因为重伤或者精神崩溃而无法继续战斗的士兵、军官们大多还在后土市北部的北岸医院修养。尽管他们不会离开医院，但属于他们的悲伤和恐慌也会通过精神网络弥漫开，连带着影响整个后土市，东街也不例外。

　　但眼前……只有一种近乎亢奋的喧嚣，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狂欢。

　　他放慢脚步，开始更仔细地观察周围。

　　左手边是一家枪械店，门口挂着横幅“脉冲枪FR71系列五折清仓！最后三天！”，店前排起了长队，连三个穿着警员制服的家伙都挤在里面，完全把巡逻的职责抛到了脑后。他们围着柜台里的展示品，兴致勃勃地轮流上手试枪。

　　“嚯！这手感，真不赖。”中间那个身材壮硕的警员，恋恋不舍地摩挲着枪身。

　　“理智点，伙计，”左边的朋友试图理性地分析市场，“顶多再过两个月，FR75就要全面铺货了，现在买71，妥妥的血亏啊。”

　　“格局！把格局打开！”右边那位矮个子警员大手一挥，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就不能两把都拿下？”

　　他熟练地把枪托抵在肩上，做了个瞄准姿势，“再说了，‘黑线蛛’公司专做民用市场，FR71虽然落后军方，可该有的劲头一点不少！打折买来玩玩、收藏、或者给家里的臭小子练手，不也挺好吗？就是听个响儿，也值了。”他语气里带着一种对暴力的天然亲近和推崇，眼睛都在放光。

　　隔着展示的玻璃窗，敏锐的听力让杰拉尔德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好奇，虽然FR71是快被淘汰了，但FR75还没影儿呢，老板就肯打五折？这折扣力度，简直是亏本赚吆喝。看这门口排队的架势，倒像是挺成功。

　　可惜那家枪械店没有通讯机，杰拉尔德压下那点职业性的心痒。至于现在，还是正事要紧。印象里有台通讯机就在前面，他继续走着。

　　街角一家规模不小的超市门口，摆着块半虫高的塑料招牌，上面用花花绿绿的字体罗列着杂七杂八的服务项目，送货上门、充值缴费、复印传真……其中一行字瞬间抓住了他的眼球：

　　内有公共通讯机，24小时可用！

　　找到了，杰拉尔德精神一振，几步上前。

　　厚重的玻璃门自动向两侧推开。

　　一股混合着冷气、刺鼻消毒水和廉价香氛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超市里冷气开得足，光线明亮，但货架间空空荡荡，一个顾客都没有，看着很是冷清。

　　几乎在他踏入门内的瞬间，一个矮墩墩、像个移动垃圾桶的导购机器立刻从两排货架间灵活地滑行过来。它顶部的电子屏亮起兴奋的蓝色波浪线，两只U型机械手“咔哒咔哒”地搓动着，显得异常热情：“欢迎光临！尊贵的顾客~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通讯机在哪？”杰拉尔德打量着脚边的导购机器，很难想象它是怎么经营这家超市的，它甚至够不到从下往上数的第三层货架。或许机械臂还有伸缩的功能？杰拉尔德暗自猜测。

　　“前面右转，冰柜旁边就是，我来给您带路。”导购机器热情地滑到他前方引路，用U型的手掌夸张地比划着方向。

　　杰拉尔德跟着这个过分殷勤的垃圾桶，绕过几个堆满滞销品的货架，都是些他没见过的牌子。

　　除了一款主打增肌的康诺特比果果汁，不过杰拉尔德记得这家厂商在他上一次走下冈尼尔号时就因为虚假宣传倒闭了。最后在一个靠近仓储区入口、旁边凌乱地堆着几个空纸箱的角落，看到了他的目标，一个落着薄灰的白色笨重机器，老式的公用通讯机。是他记忆中的那台，只是随着时间更为破旧了。

　　机器两侧是磨砂的挡板，保证隐私性，正面是显示屏，通过触屏拨号，显示屏下方是磨损严重的刷卡区。

　　通讯机的高度是按照当时普查的身高数据众数设计的，1.84米，为了方便大多数成年使用者平视摄像头。

　　这个数据因为雄虫和雌虫的身高差异较大，未能实现设计师的理想，也算是导致通讯机未能普及的原因之一。

　　雌虫成年后平均身高在1.80米左右，有军部发展意向的会更高。雄虫因侧重精神力课程平均约1.73米。当然，自从阿蒙莱德大学带头将体质考核纳入测试系统后，数据好看多了，杰拉尔德对此有些骄傲，毕竟这主意是他提的。

　　杰拉尔德从夹克内袋掏出一个边缘磨出毛边的旧钱包，皮质表面有些油亮。从塞满的卡片中翻找了片刻，他抽出一张印着星际联合银行烫金标志的信用卡，贴向刷卡区。

　　嘀——！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支付失败！暂未接入该跨星金融网络服务，请使用本地支付方式。”

　　封锁令连外星银行都屏蔽？！

　　杰拉尔德愣了一下，他还是头一回知道这种无用的小知识，毕竟以前封锁令启动时，他都在跟机械体打得热火朝天，要么在冈尼尔号上吃食堂，要么在废墟里啃压缩饼干配营养液，压根没机会也没地方用银行卡。路边的自助机全被拖走了，因为它们外部的合金金属也是相当有用的资源。

　　一时间，熟悉的、被高科技针对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他不死心地换了一张卡，

　　“该账户已冻结。”

　　又换了一张……

　　“余额不足，剩余金额：1.08卢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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