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月

　　谢安在凌晨三点回到安全屋时，楚羡已经坐在阴影里等他。

　　桌上摆着一把拆解到一半的□□17，旁边是半杯冷掉的咖啡。谢安知道，楚羡只有在极度焦虑时才会擦枪——就像现在这样，指节泛白，动作机械，一遍遍重复着拆卸、组装的过程。

　　“你杀了周勉。”楚羡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刮过耳膜。

　　谢安没回答。他脱下沾血的外套，露出小臂上新鲜的鞭痕——倪坤的“奖励”，表彰他今天的“忠诚”。

　　“我别无选择。”谢安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楚羡猛地站起身，金属零件哗啦散落一地。他一把拽过谢安的领子，却在看清对方眼里的血丝时僵住。

　　谢安笑了，笑得像条被逼到绝路的狼。

　　“你以为我想？”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尚未愈合的弹孔，“倪坤早就在试探我们了！周勉被押进来的时候，喉咙里已经含着血——他们早就拷问过他！如果我不开枪，死的就是你！”

　　楚羡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知道谢安是对的。

　　缉毒警的命，从来不是自己的。

　　第二天，倪坤召见了楚羡。

　　办公室里弥漫着檀香和血腥味的混合气息。倪坤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指尖把玩着一枚警徽——周勉的警徽。

　　“小楚啊，”他微笑着推过来一杯酒，“昨晚睡得怎么样？”

　　楚羡的视线扫过警徽，面色不变：“还行，就是港口那边风声有点紧。”

　　倪坤笑了，突然将警徽丢进酒杯。金属撞击玻璃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你知道吗？”倪坤俯身，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警察的骨头，其实比普通人硬一点。”

　　楚羡的指尖在桌下微微收紧，但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金融精英式的微笑：“倪总想说什么？”

　　倪坤靠回椅背，慢悠悠地点了支雪茄。

　　“我只是好奇……”他吐出一口烟圈，“你和阿晏，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安在训练场被围住了。

　　五个倪坤的亲信，手持橡胶棍，脸上挂着狞笑。

　　“晏哥，听说你枪法很准啊？”为首的男人用棍子拍了拍掌心，“倪总让我们来……讨教讨教。”

　　谢安知道，这是试探，也是折磨。

　　他咧嘴一笑，把指节掰得咔咔响：“行啊，单挑还是群殴？”

　　十分钟后，谢安喘着粗气靠在墙边，嘴角渗血，但地上躺着三个哀嚎的打手。剩下两个不敢上前，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远处，楚羡站在走廊拐角，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不能过去。

　　他们现在，连对视都是奢侈。

　　深夜，谢安撬开了楚羡的房门。

　　他浑身是伤，但眼睛亮得吓人。

　　“我们被盯上了。”他哑声说，从鞋底抽出一张染血的纸条，“周勉临死前塞给我的。”

　　楚羡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警队有鬼，逆向蓝调是陷阱。」

　　逆向蓝调——是他们原定的撤退暗号。

　　楚羡的血液瞬间冻结。

　　谢安盯着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已经被卖了，楚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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